“奴婢不知道曾姑娘好不好,不过奴婢知道娘娘很满意曾姑娘。”南枝笑着打趣李安宁,“娘娘怕不是想立马给曾姑娘说亲?”
曾家是百年世家,在朝中虽然没有位极人臣,但官员数量众多,如今的礼部尚书、吏部左侍郎、刑部右侍郎便是出自曾家本家,那曾姑娘就是这一家极为受宠的幼女。
“好姑娘少,更得现在看着,曾姑娘身份不错,我怕徐妃动心思,不过三皇子应该等不了那么久,以曾家的势力,也断不可能让自个女孩等几年,然后当三皇子侧妃。”
自然,当太子的侧妃或许还可以委屈将就,但三皇子注定了不会有出息,人家怎么可能愿意?
惦记曾姑娘的不只是李安宁,还有太后,她在皇后的侍奉下喝了药,脑子里回想着皇后所说的话,她挑出了几家的好姑娘。
“可惜那曾家的太小了些,不然正合适四皇子。”太后叹息,四皇子身份不高不低,虽然有她这个皇祖母抚养长大,可他到底没有母妃,沈氏又不是甚名门望族,给他的助力有限。
“母后再瞧瞧旁的好女孩。”皇后劝说,她今日瞧见贞贵妃多看了曾姑娘几眼,想必是动了心思,她自然是偏帮太子与贞贵妃的。
“那方家的十四,明年就十五了,也合适。”太后细细思索,“纵然明年四皇子才十二,但皇子妃大两三岁正正好,会照顾人,而且等四皇子十四五岁完婚时,方姑娘十六七岁,身子骨长成了,生孩子就容易些。”
“那就定了方姑娘了?”皇后询问,“除开皇子妃,两位侧妃母后可有中意的人选?”
“确定了,你跟方家打个招呼,让他们不要给方姑娘相看,明年选秀之后,哀家就下旨给她与小四赐婚。侧妃你看着办吧,还有那些侍妾之流,一并赐给他。”宫宴以及家宴都只能皇子带着皇子妃参与,对于见不着的侧妃,太后并不上心。
“是。”
“徐妃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合适的?”太后又问,她终究是心疼怜惜孙儿的,害怕三皇子婚事不顺利。
“徐妃眼光高,觉得这个女孩差了点姿色,那个女孩又不够大胆,怎么都不满意,儿臣就说了她,让她别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也要顾及三皇子对于妻子的要求。纵使婚姻大事皆由父母抉择,但三皇子终究是不同的。”皇后一边替太后捏腿一边想,三皇子若是身上有疤痕还好,偏偏那伤疤在嘴边,遮都遮不住。徐妃挑女孩子,人家家世背景深厚的人家自然也会挑三皇子。
“檀溪,去储秀宫告诉徐妃,让她收一收那挑剔的劲儿,平日里她在储秀宫诸多动静也就罢了,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她敢坏了哀家孙儿的好事,哀家饶不了她。”太后吩咐。
檀溪嬷嬷领命而去,瞧瞧,这便是养别人孩子的委屈之处了,即便徐妃是想为了三皇子好,可还是会让太后不满,觉得她太过于管制三皇子。
*
李安宁看中了曾姑娘,想让她当太子妃,不过她与曾姑娘只见了几次,终究不大了解她的为人,故而,她托了口信出去,让伯府替她打听打听曾家,尤其是曾姑娘上边两个已经出嫁的嫡亲姐姐,看看她们嫁的人家有没有甚么龌龊肮脏的事。
待万岁节过后,她便与皇帝提了曾家,“陛下,那曾姑娘的三姐还曾是福安的伴读,有那样的姐姐,曾姑娘也差不到哪里去。陛下若也觉得她好,不若先行赐婚,等个四五年再让他们成婚。”
“曾家。”皇帝沉吟,曾家在朝中也算一股势力,保皇党,若给了太子,曾家会不会变动……
即便如今太子年幼,可皇帝已经在思考该如何才能保持朝中的平衡了。
“朕让人去查一查,如若没有问题,便按照你的意思。侧妃的人选你也都看好了麽?”皇帝问,“亦或是再等个四年,景宁十八年的选秀再做打算?”四年后太子也才十三岁。
“嗯,臣妾是这般想的,太子妃先定,至于其他的侧妃以及良娣,再晚个四五年都不打紧。”李安宁说,她要是一下子把那些重臣的女儿孙女一股脑塞给太子,该引起皇帝的不悦了。也会让人觉得太子拉拢朝臣,动摇江山统治。
“明年的选秀还是你与皇后一起操办,后宫中不缺人,有好的秀女先紧着三皇子与四皇子。”皇帝愿意当一个慈父,很是大度地说道:“两位皇子都不小了,后院也该多添置一些人。到时候你掌掌眼,母后身子弱,管不了这些,还得你与皇后多多费心。”
“陛下这是甚么话,您是两位皇子的君父,既是君王又是父皇,怎么能让两位皇子越在您前头?若是有姿色绝美的秀女,不用臣妾说,只怕皇后娘娘也想为陛下纳她入后宫,岂能轮到皇子们挑三拣四?”李安宁很是了解皇帝,一番话哄的他十分高兴。
“你就不吃醋?朕去别的宫里,是谁要撅嘴了?”
李安宁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嘴上却说着好话,“陛下去哪儿都是您的意愿,臣妾哪里敢吃醋,只盼着陛下能想起臣妾,多多来看臣妾与公主。”
后宫新人多,李安宁一个月也才侍寝一两回,不过到了她如今的年纪与地位,早就不在乎这些个了。
第117章 南巡二合一(八千营养液加更)……
年选秀,今年因着事关皇子们选妃,所以选秀由皇后与贞贵妃操办,不必四妃插手。
容妃、恭妃与华妃顶多是有些失望不能攒资历,而徐妃便是难过于不能亲自给三皇子的侧妃们掌眼。
秀女们照旧住在广安宫与广福宫,南枝以及思书去了两趟,在暗处亲自看了秀女们练规矩,比如说蹲礼,教导嬷嬷们奉命磨一磨她们的性子,一个蹲礼就得蹲个半刻钟,有些秀女规矩显然很好,半刻钟也只是身形微微摇晃,而有些就不成了,反抗不了嬷嬷们,便只能挂脸。
思书摇摇头,与南枝说道:“用这些雷霆手段一照,才能照出这些秀女到底好不好。心性差的,就不适宜选入皇子的后院。那个……娘娘本打算让她给三皇子当侧妃的。”练个规矩都脾气大,往后要是有幸当了侧妃,岂不是要压过皇子妃头上去了?
太子暂且不需要侧妃与侍妾,所以南枝老神在在,听了思书的话也没有其他神情,只安抚她,“秀女们多得是,这个不行你就回了皇后娘娘,换一个。”
到了殿选,太后称病没去,皇后与贞贵妃陪同。
最后皇帝只选了三个秀女,三皇子指了万家的姑娘当皇子妃,又另外赐了一个侧妃与三个侍妾,四皇子指了方氏为皇子妃,与三皇子一样,都是赐了一个侧妃与三个侍妾。
万氏与方氏家世相当,但方氏比之万氏要更为美貌娇俏,万氏面容平平,但胜在沉稳大方。
两人都是定在景宁十七年再成婚,至于剩下的侧妃与侍妾,会等到皇子出宫开府就择日入府。
此次入宫的妃嫔不多,皇后安排她们在同一日进宫,一个聂贵人,剩下两个都是美人,一个姓李,一个
姓彭。
不过前朝事多,新人们入宫半个月了,皇帝都没有空搭理,倒是英美人,陛下让她侍寝了一回,给她升为了贵人。
待到不忙了,南枝就与李安宁说道:“前些日子我与乔雪平商议过了,娘娘这边离不开我,况且生育有许多不定的变数,我就不生了。乔雪平与他大哥大嫂商议了两回,把他们大房最小的嫡子过继给我们这房,老了有人养老送终就好。而乔雪平经常出海,我又不在家,孩子照旧在大房那儿养着。”
孩子不用离开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个好爹好娘,汪氏哪里会不愿意?
“乔雪平也愿意?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毕竟男人都想要自个的儿子。”李安宁正插花,剪掉了两根枝叶后继续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这女子生产是走一趟鬼门关,身子弱一些的都熬不过去,你那么年轻,手里家产颇丰,要是因为难产去了,我可要伤心死了。”
“奴婢也觉得不值得。”南枝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在宫里一个人住在西侧殿,李安宁又拨了三个宫女单独服侍她,走出翊坤宫又是有头有脸的掌事姑姑,这小日子别提多美了。
“至于乔雪平愿不愿意,娘娘又不是不知道,他能在三月出海都是因着伯府给他疏通了,哪里敢忤逆奴婢的意思?”南枝说,乔雪平是个很有野心的男子,一心只扑在赚钱上,先前肯去读书也是想着有了功名能更好的为家里的生意打开销路。
乔雪平要是闹起来,绝对讨不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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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日子很无趣,李安宁找来了恪贵嫔,加上南枝,三人在一起玩叶子戏。
“婉才人愈发像从前的熙贵妃娘娘了,也不知是谁提醒了她,年初开始她就模仿熙贵妃的穿戴,如今行为举止竟也有五六分相似。”恪贵嫔说,“要不是这一份相似,她也不能这么快就成了才人。”
“这也就算了,本宫在皇后那儿曾见过福安失神,问她何事,她说见了婉才人,觉得像她母妃,思念起熙贵妃了。不过她言语间颇看不上婉才人,甚是厌恶。”
“臣妾就说怎么福安公主对婉才人冷淡,原来是有这一层在。”恪贵嫔点头,福安公主恼婉才人模仿熙贵妃很正常,毕竟自个的母妃被一个歌姬踩着上位,她哪里高兴?
“希望福安公主不要过于出格。”李安宁先前已经提醒过福安公主,若福安公主过于与婉才人交恶,怕是要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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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州于四月份夺回了,甚至威远大将军率领大军一路打到了武国的边陲之地,给大文扬眉吐气了一番。好消息不止一个,南边扬州的堤坝已经完工,可以惠泽附近的五州,每年雨季百姓们再也不用流离失所,作物也不会受到冲击。
朝野震动,帝王畅快。
五月,皇帝下令要南巡,这是自景宁元年开始帝王第一次南巡,前朝后宫都在意。
初六的晨昏定省,妃嫔们揪着这个话题议论纷纷,皇后还在梳妆打扮,她们也不急,与前后左右的后妃们讨论,“也不知谁能有幸一起跟去南巡。”
跟随皇帝去南巡不仅仅是一种荣耀,更是这些长年累月呆在皇宫里的女子们见到外面天日的机会,她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闻过街市热闹,正盼望着去一趟。
像笼子里的雀儿,偶尔渴望在天空飞翔。
“贵妃娘娘,不知陛下可有跟您提及随行妃嫔的名单?”见贞贵妃到了,何嫔迫不及待地问道,其他妃嫔也注意着贞贵妃。
“具体还没有,不过陛下说了,皇子公主是肯定要带的,抚养皇嗣的后妃一同去。至于另外得恩宠的,陛下还没决定好。”李安宁知道一些,瞧了瞧那些已经失宠多年的妃嫔们,她们脸上失落的神色盖不住,她说道:“陛下头一回南巡,广开恩泽也不是不可能,你们求一求陛下。”
加之北方战事大捷,这双喜临门,皇帝心情好,肯定会松口。
待皇后出来,妃子们更加耐不住了,可着劲儿地问皇后,想着从皇后这儿开个口子。
“本宫决定不了这些,等今日陛下用过了晚膳,本宫再差人去问一问。”皇后安抚这些躁动不安的美人们,“你们也别急,陛下才刚决定去南巡,一项项事儿办下来,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出发,慢一些的,前后要花上一个月。”
后妃们都怕被留下,卯足了劲头让宫人往勤政殿去,送些汤汤水水,又或是亲手做的衣裳荷包。
过了两日,听闻婉才人有了身孕,她住在永福宫,容妃对她上心得很,主动跟皇帝与皇后说,她就不跟随南巡了,留在宫里照顾婉才人。
“也成,正好宫里留下不少嫔妃,不能没个人看着,那本宫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就由你管理六宫。”皇后说,待容妃欢喜地离开了承乾宫,她才叹气,跟庄嬷嬷说道:“要是婉才人生了一个皇子,只怕容妃就要得意起来了。”
容妃家世好,随着司马家在前朝得力,这回建造堤坝首功便是她父亲的,其次就是哲嫔的哥哥,哲嫔倒是荣辱不惊,平日里也不惹事,只安安静静呆在宫里给十一皇子绣些小玩意。
倒是容妃,渐渐的按捺不住了。许是也想要当个贵妃,与贞贵妃平起平坐。说来也好笑,贞贵妃、恭妃与容妃是同一批入宫的,如今贞贵妃位份最高,恭妃后来居上,膝下养着七皇子、七公主以及十一皇子,纵然陛下跟她说,十一皇子只是恭妃暂时代养,可他人不清楚。
所以论及四妃地位,恭妃隐隐占了第一。
“倘若真是个皇子,只怕于太子不利啊。”庄嬷嬷说,“司马家势力不可小觑,诚康伯府不过是个虚架子,听起来好听,可比起司马家,还是缺少了底蕴,朝中官员也比不得司马家。”
“本宫也担心这一点。”皇后敛眸,“恭妃有七皇子,她老实本分,从不张扬,但眼下威远大将军赢了胜仗,恭妃气焰只怕更甚,要是她心思纯正还好,若是也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怕是……”
这一个一个的,都不是甚么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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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预备动身去南巡,这回去的后妃不少,皇后、贞贵妃、恭妃、华妃、徐妃、恪贵嫔、良贵嫔……几乎大半的妃嫔都去了。
李安宁位份高,独自乘坐一辆马车,南枝在里边烘烤着糕点,边说道:“南边美人温柔似水,不知陛下会不会有中意的。”
外放的官员有可能一辈子见不着皇帝,如今赶上皇帝出巡,岂不是费脑筋去讨好?送美人都是很寻常的手段了,甚至有的别出心裁,送对双生胎,那也不出奇。
“便是有了,也碍不着我们甚麽事。”李安宁摇着扇子,居于高位就不用总是担心皇帝宠爱被他人夺走,因为她压根儿不靠这个立足。
停下来的第一处地方是齐州,齐州知州带着上下一干官员恭迎圣驾,还道早已为陛下备好一应物什。
因着舟车劳顿累了,今日就没有大举宴席,皇帝还要处理折子,就吩咐皇后安置好妃嫔们。
到了傍晚,南枝得了信儿,回来与李安宁说道:“齐州知州给陛下进献了两个女子,一个是他的侄女儿,一个是通判的孙女,陛下都收了。”
“这才刚歇脚,他们就等不及了?”李安宁想了想,“往下还要去几个州,莫不是到时候回宫,多了数十个新人吧?”
“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眼前,哪里有人能耐得住?”南枝说,像李安宁这位贞贵妃,不也是得宠了诞下了皇子,家里才沾光成了伯府麽?
对于这些官员来说,女儿入宫了,有幸生下皇子就等于提携一家子飞黄腾达。当官算甚么,当皇亲国戚才威风呢!
从南到北,江南好风光逐渐呈现在眼前,在水系发达的州县,他们弃马车登游船,在船上一览烟雨蒙蒙的河州。
“当真是美,景美人更美。”南枝指了指远处的
五层高楼,在李安宁耳边小声说道:“那是花楼,专养清倌人。”
“温柔乡。”李安宁该庆幸皇帝不是那等好享乐的,不然只怕后宫就要乱糟糟的了。
一路往南,六月底,他们到了宜州,并且住进了宜州行宫里头。
“儿臣见过父皇,皇祖母,母后。”大皇子携皇子妃郭氏在行宫门口等候,他面色通红,不知是因为日头高照还是因为时隔多年终于又得见天颜。
“平身。”皇帝丢下一句,便也不管大皇子与皇子妃,抬脚就往行宫走去。
宜州知州正陪同在皇帝身侧,见此就庆幸自个没有与大皇子搅和在一起,一个明显被皇帝厌弃的皇子能有甚么出息?
“这儿是给贞贵妃娘娘您安排的别苑,早已让人打扫干净的,要是娘娘有不满意的,只管与奴才说。”这些管事巴结得很,知道太子纯孝,便想搭上贞贵妃这个热灶。
“都下去吧。”李安宁颔首,管事们才出去没多久,如春来禀告,“娘娘,大皇子妃来求见娘娘,金桂说大皇子妃是从皇后那儿过来的。”
“皇后见她了麽?”
“见了,还赏了好些东西。”如春回答。
“那便让她进来吧。”既然皇后见她,那李安宁就不能不见,她方才瞥了郭氏一眼,觉她面容清丽,又是家中嫡长女,嫁给大皇子这个空壳子真是可惜了。
“妾身见过贞贵妃,贞娘娘安。”郭氏讨巧,以称呼拉近两人的关系,“贞娘娘刚到行宫,原本妾身不该过来打扰才是,但妾身为娘娘们制了胭脂膏子,用的是郭氏的独门秘方,女子常用能美容养颜,这耽误不得,妾身就赶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