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是雪杀,千万不要是雪杀。】
司玲珑在心底念叨着,就见地上的贺长孙悲愤地叫嚷出声,“是贺元樽!贺元樽那个怪物,他想杀了我呜呜呜!”
司玲珑没想到会听到一个完全不可能的人名。
她认识叫元樽的,却不认识叫贺元樽的,但能被无知地喊成怪物的,她也大概知道这孩子说的是谁了。
只是……
元樽法师,居然不是姓元???
待到司玲珑好不容易消化了元樽法师姓贺还有家人的事后,又开始对另一个关键点表示了震惊。
如果这孩子没说谎,那就是说,元樽不止对人动了手,而且还对一个孩子动了手??
想到元樽素来在她们跟前那仙风道骨的姿态,司玲珑实在想象不出他跟人动手的样子。
随后又忍不住端详这有些富贵肥的少年,心说这孩子得熊成什么样才能惹得元樽亲自动手啊?
没错,就冲贺长孙刚才张口喊元樽怪物的口气,司玲珑私心里已经将对方定义成了熊孩子。
不只是因为元樽是她的朋友,她信得过元樽的脾气,也更愿意护短。
同时更因为,元樽既然是贺家人,这孩子也是贺家的孩子,且不说元樽如今的国师身份,单从年纪算,元樽也算是长辈。
一个孩子,张口直呼长辈的名讳还喊对方怪物,听起来就没有怎么好好教导过。
于是,哪怕还没清楚前因后果,司玲珑心里的天平也已经下意识偏向了元樽那一头。
没有直接回应贺长孙的叫嚷,司玲珑淡定地由宫人扶着到主座坐下,这才开口询问,却是问的一旁的禁卫,
“究竟怎么回事?”
禁卫将人送回来后依旧等在这里,那就说明他们是知晓内情的,赫连越将宝华殿给了元樽,那里自然也有禁卫守着。
禁卫本就是等着回话,此时闻声便走了出来,将先前在宝华殿的事一字一句都说了。
包括贺长孙擅闯宝华殿又辱骂国师,后来更试图拿石头偷袭国师,结果被雪杀撞飞出去,气不过要打孩子结果反被国师擒住这些种种。
一旁的玉恩伯夫人听着脸色变了又变,司玲珑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但有件事她听明白了。
【这里头果然有雪杀的事啊。】
只不过,她只是把一个把自己大了两圈的贺长孙撞飞了出去,但元樽却是实实在在地掐着脖子把人给扔了出去。
对比受伤和受惊的程度,只能说,元樽是主犯,雪杀是从犯。
但也仅仅是从受伤程度来说罢了。
要说对错,司玲珑只想说一句。
先撩者贱。
雪杀不是个随便对人动手的性子。
元樽更是不会轻易动手。
由此可见,司玲珑刚才对贺长孙的第一感官没错。
若不是他自己跑到元樽跟前还试图偷袭,那怎么会有之后的受伤?
都是活该啊。
“娘娘!妾身侄儿尚且年幼不知事,就算是调皮了些,那贺元樽又岂能下这样的狠手?!”
玉恩伯夫人听完经过虽也有几分心虚,但到底对侄子的爱护之心占了上风。
贺元樽身为大人跟一个孩子动手就是他不对。
孩子能有什么错?
司玲珑听着这有些殊途同归的辩词,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换做她自己的崽,她也护短。
但眼前也不是她的崽啊。
没有回答玉恩伯夫人的话,司玲珑目光轻轻扫过地上的贺长孙,语气不算温柔,但也不算严厉,只是问他,
“既是禁卫军所见,本宫也不问你事实如何,本宫更想知道的是,你今日既是过来赴宴,又为何会单独跑到宝华殿那边?”
司玲珑语气淡淡,却是直入关键,“你既是冲着国师去的,那又是谁告诉你,国师如今的所在?”
话出口的瞬间,一旁的玉恩伯夫人已是脸色大变。
司玲珑这话,就差直接问【是谁怂恿你一个孩子过去找国师的晦气】了。
第687章 窥探宫中
司玲珑不说做主,却是先问起缘由,这是连玉恩伯夫人都没想到的。
好在贺长孙原先就得了交代,这会儿也不嚷着要人给他做主了,只说,“我不知道,我就是不小心走到那边,正好遇到那个怪……那个贺元樽。”
司玲珑看着眼前十岁左右的少年,到底年岁不大,撒起谎来还不够淡定,心下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想,语气愈发不紧不慢,
“宝华殿与重华殿距离不算近,就是专门找过去也不容易,今日虽是除夕,但路上宫人不少,你究竟是专门找过去的,还是不小心走过去的,本宫差人问一问便知,你想好了再回答。”
贺长孙听到司玲珑的话,面上不可避免地露出些许慌乱,下意识就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玉恩伯夫人。
司玲珑却不等玉恩伯夫人开口,径自扭头吩咐蜀红,“带人去负责值守的宫卫那里问问,可有人见过贺家这位小公子。”
司玲珑这话一出,贺长孙当下就绷不住了。
一如司玲珑想的那样,他第一次进宫,哪怕知道宝华殿也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上自然也是问了宫人的,这要是一问,自己说谎的事情就穿帮了。
到底年纪不大,贺长孙顿时就哭着嚷着说了,
“我、不是我,是姑姑,姑姑说贺元樽可能在那里,让我偷偷过去找的,不关我的事……”
虽然平日在家中被宠上了天,但他到底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自然也知道宫里和家中不一样,哪里敢真的当着司玲珑的面撒泼。
而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玉恩伯夫人身子一颤,司玲珑更是杏眸冷冷淡淡扫了过来,只问她,
“玉恩伯夫人,你可知窥探宫中乃是大罪?”
玉恩伯夫人原还想着糊弄过去,却不想她一张口就是窥探宫中,当下整个人都懵了,身子一软,便忙不迭朝司玲珑叩了个头,哪怕瞧不上这个琅妃,她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如人家,更别说算计皇家这样的事被抓了个现形。
“琅妃娘娘,都是误会啊。妾身岂敢做这样的事?实在是听闻国师大人的事,与家中失踪两年的庶弟很是相似,妾身是想确认弟弟是否还在世,迫不得已才想出这样的法子,妾身绝无冒犯宫中的意思啊。”
玉恩伯夫人说的其实也大差不差。
就在一个月前,贺家听闻皇上册封了一位新国师,十分看重,甚至让其入住宫中宝华殿。
而那国师,白皮白发,却面容年轻,又听说那国师尊号元尊。
贺家人当时就怀疑到了二房两年前失踪的那个庶子头上。
要说贺家,乃是京中有名的占卜世家,因而家中历代家主也都在钦天监为官。
当年贺元樽出生,因为浑身泛白,连毛发都是白色的,加上他一出生,他的侧室娘亲便因生他难产而死,家中人都将他视作不祥的怪物,原本是要直接溺死的,还是老太爷发话将人留下。
尽管养在家里,也不过是给口饭吃,甚至有时候连饭也不大给。
贺元樽从小没少被他们这些隔房的兄弟姐妹嘲笑欺辱。
玉恩伯夫人因是大方嫡女,侥幸得了玉恩伯的眼,得以嫁入宗室,出嫁后原本对二房养的那个怪物没再关注过。
然而两年前,老太爷身故,家里唯一还能庇护贺元樽的人没了,几房人就商量着,声称老太爷疼爱贺元樽,竟是打算让他下去陪着侍奉太爷。
玉恩伯夫人也不知家中父亲和叔叔们是怎么做的,反正传出来时,就是贺元樽随老太爷去了。
然而没办丧礼,甚至连个尸体也见不着,贺元樽平白失踪了。
贺家人只当他死了,也没再理会。
直到一年前,家中偶然听到元尊法师的名号,那人也是一头白发,当谁也不曾见过,便也没有在意。
结果一个月前,皇上直接封了这位法师为国师,甚至住进了宝华殿,贺家虽有人为官,却也没多少机会进宫,但听到的这位国师的传言越多,他们心里就越慌,心下都怀疑这个国师会不会是本该死去的贺元樽。
于是便有了除夕宫宴的这一遭窥探。
玉恩伯夫人想的是,贺长孙见过贺元樽,他年纪也不大,当孩子一样带进宫赴宴,再让他偷溜出去瞧瞧,若是被发现,就说是出来透气时走错了,不小心走到那边,他又是个孩子,也不会有人计较。
却不曾想到,偏偏那边起了冲突,而这个琅妃,竟是跟个孩子计较了起来!
第688章 事关国运
玉恩伯夫人嘴上说着求饶的话,但面上还是隐约透出点琅妃小题大做的意思。
别说司玲珑本就对元樽的事情有了猜测,对玉恩伯夫人的话并不相信,就是冲着贺家这种态度,她都不打算轻轻放过。
是以根本不接玉恩伯夫人的话,只道,
“国师乃皇上亲自召请进宫,为的是大渊国运,宝华殿更是专门为国师准备,寻常宫人都不可随意靠近,不论你此番是抱着什么打算让这孩子闯过去,事关国运,本宫也不能轻忽。”
司玲珑说罢,径自对一旁的蜀红道,“去请皇上和玉恩伯过来。”
玉恩伯夫人听到她这话,脸上是真的刷一下白了。
司玲珑也不再理她,再次看向底下的哭得涕泪横流的少年,只让宫人先将人带下去收拾好了再带过来。
赫连越本就让福泰盯着偏殿这边的事,蜀红一过来请人,他自然便带着玉恩伯过来了。
玉恩伯先前只听宫人说是夫人带进来的侄子闹了动静,加上在这样的场合哭嚎丢他的人,然而到了偏殿,听说了事情经过,顿时脸色一阵难看,啪的就朝赫连越跪了下来。
这不跪也不行啊。
窥探宫中,又还关乎国运的事,他能不跪么?
他现在不止想跪,他更想一巴掌给玉恩伯夫人清醒一下。
两人成婚以来至今未有子嗣,夫人对娘家侄儿多有疼宠他也是知道的,甚至在除夕宫宴还要带上这个娘家侄儿时,他心里虽然觉得不合规矩,但还是允了她。
却不想,她胆子竟这么大,竟敢让这半大小子肆意窥探宫中!
窥的还是被皇上委以重责的国师所在的宝华殿。
先前说,宝华殿乃是前朝钦天监所在,如今钦天监虽换了位置,但宝华殿中的东西还有星阵皆有,寻常宫人都不让随意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