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朝无怜,此刻脸上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模样,但是他的眸子却写满了紧张,挺直的后背都有些颤抖,紧张的情绪使得他的耳背爬上了一抹绯红。
尽管知道是自己的妄想,他还是想她的目光能够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至于选中自己,他都不敢妄想这种事情,她总是如同天边的霞云,炽烈的太阳,触摸不到,可望不可及。
一旁的三皇子朝无缘,大晚上却招摇的扇着一扇楠木扇,桃花眼肆意的向盛子骄散发魅力,暗紫色的袍服十分华贵。
盛子骄目光扫到朝无怜时微微停顿,原来他是太子,官还挺大的。
目光下移,看到三皇子朝无缘时,差点没被他闪瞎,这男人居然如此骚包,那媚眼抛的。
盛子骄眼睛疼的移开了。
朝无怜眼睁睁的看着她掠过自己去看朝无缘。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引起她的注意了吗?
或许是她又寻了新的玩物,所以对曾经的玩物也不在意了。
她都没有认出自己。
朝无怜的身影好像有些摇晃,高斯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宫灯被夜风吹得有些摇晃,全场的人都在等着盛子骄的答复。
贵女们都捏紧了帕子,深怕她挑中心上人被当场赐婚。
皇上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盛子骄很喜欢这种把控全场的感觉。
她装作沉思很久,才慢悠悠回答,“回皇上,皇子们都十分优秀,只是臣女并没有这些想法。”
她的回答让郭嘉和一众贵女都松了一口气,而对面的朝无怜和朝无缘则是深深的失望。
朝无缘还好,他相信只要他后面稍微展现一丝魅力,这位王女就会像其他女人一样被他迷得团团转。
朝无怜心中知道,皇上忌惮西北王的权势,想要将他的独女嫁入皇宫以作牵制,她的回答本来是正确的选择,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被遗忘的痛苦,一点点蔓延在心间。
皇上对她的回答有些不满:
“姑娘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嘛,不如趁早相看着。”
老皇上还想劝,盛子骄都懒得回他这句话,西北多少女子独立一生,甚至上战场打仗也不差于男儿,何人说女子就一定要嫁人?
观望已久的西北王终于出面了,“皇上,臣还想多留小女几年,享享天伦之乐。”
他对于骄骄的婚事只会听从骄骄本人的意愿,她自小就主意大,如果她愿意嫁进皇室,那他自然能用自己的权势让她一路通畅,如果她不愿嫁入皇宫,便是皇上也不能逼迫于她。
左右三十万大军在他手上,大不了回西北自立为王,总归是能护住她的。
西北王是战争里杀出来的战神,眼神凌厉,那老皇上终究是暂时放弃了,不甘心的将话题扯向了轻松的方向。
后面到了论功行赏的环节,西北王已经封了王位,再往上没什么可封的,皇上也不想再给他更多的实权,只寒酸的赏了些金银珠宝,玉绸绫罗,听起来多,却只是些黄白物,西北王根本不缺。
只是西北王还是笑呵呵的接了,丝毫看不出一点勉强。
他这副不在意的模样倒是让皇帝自己心虚了。
他思考一阵,决定从郭嘉和盛子骄下手封赏,免得寒了百官的心。
于是郭嘉被封了个没什么实权的虚职,轮到盛子骄,老皇上还思考半天,封了她一个明珠郡主。
郡主不郡主对盛子骄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还不如西北王女的名号让人忌惮。
再说她也没什么功劳,还捞到一个封赏,都是沾了阿爹的光。
盛子骄对于这个郡主称号并不十分在意。
只是周圈的小姐们又是看红了眼。
酒过三旬,殿中的气氛越来越火热,百官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快怀畅饮,连郭嘉都因为西北王义子的身份被拉入了酒局。
他很少喝酒,反正盛子骄见他对酒往往是敬而远之,轻易不会碰,不似西北儿女,大口喝酒,而且是烈酒。
但是在场的官场上的人,一个个身份年龄都比他大上几轮,他也推辞不得。
郭嘉一身青衣,似山中闲客,几杯酒下肚,白净的脸上很快爬上了酒晕,往日永远保持理智的双眸也蒙上一层雾光。
他向来是淡然自持的,盛子骄也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不知不觉看了郭嘉许久,盛子骄突然拍拍脑袋,定是脑糊了,她怎么会觉得他这副模样很好看。
殿中的气氛正在高潮,酒气氤氲。
盛子骄刚刚喝了不少酒,总觉得殿里头又闷又热,整个人晕乎乎的。
“乌啼,咱们出去透透气。”
乌啼扶起她,红裙被她压出了褶皱,乌啼又蹲下耐心的抚平褶皱,这才扶着她慢慢走出去。
第67章 西北明珠6
盛子骄离了席,这一幕落在很多人眼里。
角落里一群贵女正齐聚一起,她们穿着艳丽,举止有礼,嘴上谈论着近日流行的花色,比较着今日的打扮,眼睛却一直偷偷瞄着这位新鲜热乎的明珠郡主。
她们刻薄的认为她是西北来的蛮荒女子,连喝酒都要用大碗,简直比男子还要粗鲁,没有一点京都女子的温柔恬静。
可实际上没人不羡慕她有一个好身份,刚入京都,什么都没干就被封郡主,一下子比她们大多数人高出一个等级。
而且皇上明显器重她,竟让她在皇子中随意挑选。
这样偏重的待遇无不让她们红了眼。
几个小姐妹凑在一起小声吐槽这位明珠郡主,在暖烘烘的殿中却觉得身上一冷,她们无知的环视一圈,只见向来冷漠阴寒的太子殿下正皱着眉看他们,眼里是越烧越旺的怒火。
本来被太子注意到是件很荣幸的事,可几位贵女此刻没一个人觉得高兴,太子殿下的眼神,好似要把她们撕碎一般,像一个恶兽,盯着觊觎他宝藏的强盗。
几位贵女颤了颤肩,连话都不敢说了,一个个都变得呆若木鸡。
传闻太子殿下执掌锦衣卫,手段狠辣,行事无情,办事从来不讲究情面。
以前沉浸在太子的容颜中,总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如今却觉得他果然如炼狱阎王一般。
朝无怜见他们停下了对她的议论,这才收回目光,只是眼中还是有一些气愤。
她们怎么敢诋毁她。
她高贵,傲气,是枝头的明月.
纵是千千晚星,不敌灼灼月光。
她们都不配与她争辉。
朝无怜心里将那几个议论她的人贬低到了尘埃,这才松了一口怒气,喝下一杯酒,本是热好的酒,现下已经凉了。
他本想招人换一壶酒,却发现坐在他下首的朝无缘不见了踪影。
本来也没当回事,可他习惯性的看向对面,本该坐在位置上的也不见了踪影。
他心中觉得不对,将酒杯放下,立刻就起身走向殿外。
盛子骄在乌啼的搀扶下来到了外面。
月明星稀,树叶簌簌。
夜风将她身上的酒气一吹而散,盛子骄顿时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直接坐到假山上,红裙如热烈的玫瑰盛开在枯石间。
抬头望月,月亮像是挂在枝头一样,银辉如轻纱飘扬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上一秒还能看清,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她抬手拨弄头顶的树枝,手腕的金玲流苏叮叮当当的发出清零的声音。
“郡主好兴致。”
一个意外来客打断了盛子骄这一刻的宁静。
她坐在假山上,往下望去,一个暗紫色衣服的男人。
盛子骄知道她,刚刚老皇上介绍过,三皇子。
也是穿得最骚包的那一个。
刚刚在宴上只是大致瞧了一眼,现下看看,虽然打扮夸张了些,腰上配着镶金流玉的玉佩,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富贵身份。
不过长得倒是不错。
桃花眼顾盼多情,面容俊美。
朝无缘仰着头看着假山上随意坐着的红衣姑娘,搭在树枝上的手纤细奶白,月光洒在她身上,白腻的皮肤变得雾蒙蒙的,连张扬的红裙都多了一丝柔和。
这给了他一种错觉。
朝无缘提高声音:“无缘可否同郡主一同赏月?”
他虽然长得不错,但这样不请自来加上自以为是的态度让盛子骄心中并不是很喜欢。
她微微低头,能看到他的发顶,朝无缘仰着头,露出一个他自认为很有魅力的一个笑容。
一声轻笑在静谧的空气中响起。
朝无缘本来心里把握十足,她这声轻笑让他有些羞怒。
他的表情并未遮掩,这样低级又自信的男人让盛子骄甚至没有搭理的欲望。
不过看在他三皇子的身份上,她还是善意的回答了一句,“月亮何处都能看到,三皇子不如另寻他处。”
朝无缘心里有些挫败,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征服欲。
劣马人人都能骑,好马却需要人驯服。
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又是一副花孔雀的模样,“我说的此月非彼月。”
他自觉自己说的话暧昧丛生,一般女子早就会沦陷,他靠着这些手段俘获过不少女子。
然而盛子骄只觉得聒噪,她不耐地看着下头孜孜不倦的人,“三皇子比之杀猪匠都不为过。”
朝无缘并没有马上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