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正想骂人。
胡相伟用力捏住她的手,低声:“我哥会处理。”
与葛长玲同一桌的丁大妈关心的说:“你没事儿吧?这咋不舒服了?”
说话也没耽误她筷子飞起。
葛长玲又干呕了两声,从嘴里吐出来一个小骨头,脸色难看,说:“这肉怎么一股子酸臭味儿。”
她倒是很直白。
丁大妈筷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的说:“没事儿的,这大夏天的有点味儿正常。”
她打了个圆场,不过葛长玲却皱着眉头,语气不善:“这哪是有点味儿,这什么肉啊,怎么吃的这么恶心。”
一桌人都默默的看着葛长玲,心道她可真的不会来事儿啊。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刚才大家还疯抢,这猛地被葛长玲提了一嘴,大家也觉得,隐隐约约,味道不太多啊。虽说卤料的味道很大,但是还真是都有点压不住了。
丁大妈:“别想那么多,吃吧,再怎么也是肉啊。”
“谁知道这是什么肉,不能吃死人吧?”葛长玲再次开口。
丁大妈眼瞅着别人都看了过来,拽了她一下,但是葛长玲可不管那些,说:“这还说婚礼体体面面,这就叫体面了?这什么玩意儿就弄给我们吃啊!”
杜国强就在旁边桌,真是差点给葛长玲鼓掌,这姐们儿可真是勇!
一般参加酒席,可没有这样的。
就算再差,也能忍就忍了。
毕竟是人家的大喜事儿,但是这姐们倒是不走寻常路。
胡家人脸色有点不好看,如果不是婚礼主家,常大妈早就起来扇她了,她死死的盯着葛长玲。都要给她盯出来一个窟窿,十分的愤恨。
胡大叔看向大儿子,胡相明赶紧上前,小声跟葛长玲说:“长玲啊,你这脾气可越来越差了,你烦我就烦我,也别在我弟弟的婚事上找茬儿啊……”
他凑在葛长玲的耳边,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丁大妈竖起耳朵凑过去想要偷听,被胡相明伸手扒拉开。
也不晓得胡相明说了什么,葛长玲抿着嘴,低头开始吃饭,不言语了。
好奇的人们:“……”
哎不是,你们说什么,大点声啊!
咋回事儿啊!
他们距离近还能听见个一点点,远处楼上看热闹的小杜鹃那是半点也没听见啊,急的抓耳挠腮。咋回事儿啊?她也想知道啊!
杜鹃趴在窗口看热闹,这个葛长玲不是别人,就是葛长柱的二姐,她叫葛长玲。
胡相明和葛长玲咋还有点关系?
杜鹃觉得,这些男同志女同志的世界好复杂啊。
难道她以前真是太小了吗?
咋啥也不知道啊!
这是错过多少乐趣和八卦啊!
杜鹃趴在窗口,她妈和她舅舅也不例外,三个人吃完了既不洗碗也不午睡,都排排坐,看热闹。
“哕……”
葛长玲刚消停,又有人干呕起来。
杜鹃赶紧看向了胡家人,好么,一个个的脸色都黑了。
这也是他们院儿一个小媳妇儿,她尴尬的笑笑,说:“我最近总是反胃,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下午可得去医院看看了……”
大家的表情恢复正常,杜国强依旧吃菜,疯狂吃菜,他可是随礼了五毛钱,不吃白不吃。
就这个席面,他一口荤腥儿也没吃,能吃回来一两毛就不错了。
呜!
想他杜国强,英明神武一汉子。现在要为了几毛钱叽叽歪歪。不过有错吗?没有错!
丁大爷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他是过日子人啊!
杜国强心里碎碎念,专心干饭,但是眼珠子还滴溜儿转,默默的观察。虽说已经有两个人干呕了,但是其他人依旧没有抵挡住肉x的热情,那筷子哎!吃吧吃吧!
杜国强觉得大家的肠胃真的很强悍。
他可不行。
饿得要死的时候他能吃草,但是不穷不饿的时候,他就立刻金贵矫情起来了。
杜国强一口肉也没吃,但是不妨碍他忙活的欢,不吃肉还能吃菜啊。
“最后一道菜,最后一道菜上来了……”
杜国强探头一看……哕!
忍住!
这啥玩意儿啊!
杜国强发誓,他回农村参加婚礼,都没看过这么奇形怪状的东西,这是啥啊!
虽说这席面有四道荤菜。但是杜国强扫了一圈,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卤肉切盘,一个蛇羹,炖了一条鱼,还有最后上的这道菜。杜国强愣是没看出来是啥:“这啥玩意儿?”
丁大爷这样的狠人都没敢下手,迟疑了一下,说:“像是虫子啊。”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由衷的产生了疑问,他家都搁哪儿弄得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啊。
孙正方也愣是忍住了。
但是,这是油炸过的啊!
这年头,过油的东西,那就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就这油水儿都值得下口了。
丁大爷鼓足勇气,说:“我尝一口吧。”
他颤颤巍巍的夹了一筷子,闭眼往嘴里一放,随即眼睛一亮:“哎,你还别说,酥脆!香,真香!极好的下酒菜!”
大家一听,火速动手,杜国强毅然不动。
孙正方看不上杜国强的矫情,下手贼快。
别的桌也是一样,虽然有些迟疑,但是油炸的咋能不好?一入口就恨不能全都扒拉到自己碗里,好吃啊!
就说嘛!
胡大叔这人最是讲究,咋可能弄的不好。
场面一下子有热闹起来。
杜鹃:“那是什么啊?”
她居高临下,看的还是挺清楚的,毕竟才二楼,不过这吃的是啥啊?她没认出来。
陈虎梅和陈虎两个厨子也琢磨开了,好半天,还是资深厨子陈虎见多识广,他说:“看着像是蚂蚱。”
杜鹃:“呕!”
“你这孩子,又没让你吃!”
杜鹃:“……”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实在是不太能理解,胡家这菜谱到底是咋定的,咋就这么让人看不懂呢。
离谱至极。
杜鹃:“他们……算了,我不说了。”
别人吃的开心,她不泼冷水呀!
杜鹃撑着下巴,瞅着楼下一桌桌欢乐的架势,问:“妈妈,你认识主桌的人吗?那桌好几个我不认识的。这常大妈都不能坐主桌了,也是神奇。”
这谁家结婚,再怎么人多,也不会安排当事人父母去坐副桌啊。
常菊花领着白晚秋父母还有双方亲戚坐在第二桌呢,就……
杜鹃参加的婚礼不多,但是大受震撼的。
陈虎梅:“我们厂子的领导,那个中山装不是,那是我们上级主管部门的一个领导,当初胡大叔就是救了他。他来厂子检查过工作。”
杜鹃哦了一声。
陈虎梅:“因为这个领导在,所以我们厂子里才来了好几个领导,不然胡大叔咋可能请的来。”
杜鹃点点头,倒是也懂。
杜鹃小声嘀咕:“也不知道领导吃了那怪里怪气的肉,会不会恶心吐了。”
陈虎梅:“……”
杜鹃倒是个八卦个不停的碎嘴子,又说:“你看,你看常大妈那桌抢的,好激烈啊!”
那一桌真是“腥风血雨”,大家筷子舞的都要舞出残影儿了。
不仅如此,一个个恨不能抢过盘子舔一舔,每个菜盘子都光亮了。上一个菜没一个菜。
最后这道菜上来,更是抢的不行。
常大妈:“我这岁数大了,最该多吃点油水,这油渣的东西你们年轻人最好还是少吃,大夏天的,吃多了上火。我岁数大,我不怕!”
“这有啥上火的,正好补一补油水……”
刀光剑影!
常大妈怨怼的看着儿媳妇儿的一家子,心里恨不能骂娘,你们家来白吃这一顿就够给你们脸了,一个个竟然还敢贪多贪足,真是不知所谓。
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这些邻居来吃,那是随了礼的,就这,多一个人她都恨不能骂娘,这亲家什么也没给,竟然还好意思抢肉?
她恶狠狠的对视着亲家母。
亲家母老太太也丝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