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哈哈笑出了声。这家伙真是一根筋,还一口一个朋友呢,人家当你是朋友了吗?
叶菁菁问他:“对了,谢广白今天在家吗?”
“在呢。”老唐点点头,“早上我去他家喝药,他下夜班回来。”
叶菁菁乐了:“那就好,我先走了啊。”
她现在心情特别好。
所以她要让谢广白请她吃饭!
第99章 要不要试试砒·霜 说出来,她就问心无……
登门找人, 那肯定不能空着手啊。
好在这会儿街上,还有不少农民摆摊卖东西呢。
叶菁菁买了两只兔子,是灰毛短兔。
这也是本地农民的收入进项之一, 长毛兔长大了剪毛卖兔毛,灰毛短兔当成肉兔卖给收购站。
理论角度上来讲, 兔子跟猪一样, 是不能卖给私人的。
但本地也有野兔,农民借口是野兔(现在野味比不上家养的吃香), 带到城里卖,检查站的人也懒得管。
她又买了一兜子山芋。
本地山芋一年长两茬, 秋天收的那茬产量高,但不甜,一般用来晒山芋干, 就是上次叶菁菁在街上看到的那种。
现在农民卖的就是二茬山芋, 甜,烤熟了, 咬一口,跟吃蜜糖一样。
她原先还想买鱼的。
鱼是农民从生产队分的鱼。
本来分鱼应该是腊月下旬快过年时再分,但有的生产队急着挖塘泥沤肥,便先分了一回。
农民进项少,开销却少不到哪儿去,便省着自己不吃,拎到城里来卖。
叶菁菁觉得鱼不错,但她没手拎了。
那卖鱼的怕失了生意, 赶紧表示:“我给你拎过去就是咯,没事的。”
呃,好长时间没逛过街的叶菁菁, 没能扛住诱惑,买完鱼不说,又大手大脚地买了两只刺猬。
卖菜的农民说它的肉好吃,而且对胃好。
到最后,叶菁菁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两个十来岁的男孩,一人负责挑箩筐,里面装着叶菁菁买的各种菜,一人负责扛甘蔗。
咳咳,她穿过来还没吃过甘蔗呢。现在又不要票,凭啥不让她买?
她就要买!
叶菁菁雄赳赳,气昂昂,沿着大路一路走到中药堂。
她是可以走巷子,直接后面上楼梯去谢广白家。
但她一个女同志,向来自我保护意识强,打死她,她都不可能跟两个不认识的半大小子走小巷的。
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
中药堂跟谢家之间,原先是封死了的。
但谢家刚搬回来时,就有个病人来药堂买药,直接倒在店里了。
店员当时吓得够呛,拼命朝楼上喊。谢老爷子兜了个大圈子,从后面绕过来,还是晚了一步。
病人命是救回来了,但人瘫了。
从那以后,中药堂自己内部开会,又偷偷把通往楼上的门给开了。
这几年社会空气轻松下来,这门也不再藏着掖着。
店员听说叶菁菁是谢广白的朋友,又看她找人挑着担子带礼物上门,全乐得不行。
还有人帮她把东西一块儿拎上去。
谢奶奶正坐在自家门口,一边守着熬药的炉子,一边缝补袜子。
看到叶菁菁的架势,她吃了一惊:“姑娘,你这是?”
等叶菁菁自我介绍完毕,她更是哭笑不得,“那你也不用这样啊,不要不要,你带回去。”
叶菁菁哪里肯:“奶奶,我吃食堂。再说,我还要谢谢你的靴子,考场好冷啊,我都怕生冻疮哩。”
谢奶奶仍然摇头:“我又穿不了那个,给你穿正好。哎哟,带这么多东西,你这姑娘,真是的。”
“呱哒”一声,屋子里房间门开了,谢广白打着呵欠出现在门口。
叶菁菁看他睡得呆毛翘起的样子,乐了。
怪好玩的。
隔壁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谢奶奶立刻站起身,叮嘱谢广白:“你看着点儿火,我过去下。”
他闭着眼睛点头,等睁开,看清楚叶菁菁,才笑着问了句:“忙完了?”
“嗯。”叶菁菁点头,堂而皇之地提要求,“我今天心情好,你请我吃饭吧。”
谢广白点头点着,突然间停下了,困惑地看她:“不是,那个,不是我不请你吃饭。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他感觉自己听岔了,心情好,难道不是应该她请人吃饭吗?
叶菁菁却理直气壮:“因为我心情好,所以你请我吃饭,我心情会更好。这就叫锦上添花。”
谢广白的困劲儿都笑没了:“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那,你等一下啊,我去收拾一下。”
叶菁菁不勉强人:“你困不困,要不再睡会儿吧。”
“没事,该起来了。不然晚上睡不着,更难受。”
他抬脚要去刷牙洗脸,楼下的店员又跑上来,招呼叶菁菁:“同志,你的荸荠忘了。”
谢广白这才注意到,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吃的,顿时瞠目结舌。
“你要我请你吃饭,你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叶菁菁立刻强调:“你别误会,这是我送给你奶奶的,感谢奶奶给我的靴子。”
她还抬了下脚,苦恼道,“我也想买别的礼物,但其他东西都要票。”
店员在旁边看八卦,已经笑得快直不起腰了,一个劲儿拍大腿:“那你给谢奶奶可亏了,老太太不会烧饭的。”
叶菁菁光棍:“我也不会烧煤炉。”
她觉得煤炉的火候太小了,炒菜也炒不出味道来。
谢广白一边笑一边摇头:“不指望你。”
所以指望他吗 ?
做梦吧。
谢大夫同样君子远离庖厨。
他把熬好的药,端到了隔壁去,然后拎起两只灰毛兔和小半桶鲫鱼:“走,咱们去饭店。”
至于刺猬,给留下来入药了。
谢广白说刺猬肉不好吃,比野猪肉还难吃,叶菁菁也就不好奇了。
眼下的饭店提供食材加工服务,而且加工费也不高,特别适合他们这样的懒人。
叶菁菁跟着他往外走,良心发现,主动要求拎鲫鱼,还好奇了一句:“你隔壁家生病了吗?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哭。”
谢广白叹了口气:“他们家老太太肚子鼓了,找我爷爷看了,去医院也拍了X光,肝癌晚期。”
说来,冯老太太也不容易。
丈夫死在抗日战场上,最有出息的儿子又在抗美援朝时牺牲了,连尸骨都没带回来。
平常特别要强的老太太,要不是肚子鼓得像个球,太难受,根本都不会找他爷爷看病。
叶菁菁眨巴眼睛:“那你奶奶熬的药,是给她治癌症的?”
“缓解症状,都到肝癌晚期了,没什么好办法。”
谢广白解释,“中医是一种医术,不是仙术。”
叶菁菁“嗷嗷”了两声,跟着进了街边,上次他们吃饭的饭店。
冯老太的人生际遇确实悲惨,但她跟谢家关系平平,叶菁菁更是只见过她一回,都没说上话。
两个年轻人还不至于因为她,就吃不下睡不着。
相反的,他俩把兔子和鲫鱼交给饭店后,还兴致勃勃地去看了场电影,就是谢广白推荐的南斯拉夫电影《桥》。
确实精彩,跟《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不相上下的精彩。
单是看电影,叶菁菁都特别惋惜南斯拉夫的四分五裂。
能拍出这样主旋律又不人物脸谱化,闪烁人性光辉的电影,南斯拉夫的巅峰,该有多辉煌。
出电影院时,谢广白还叹了口气:“不知道咱们国家什么时候能赶上南斯拉夫。”
叶菁菁不假思索:“用不了多久。”
谢广白乐了:“信心很足啊。”
叶菁菁脱口而出:“破坏要比建设来得容易得多。”
谢广白疑惑了:“什么意思?”
叶菁菁左右看看,偷偷跟他咬耳朵:“南斯拉夫的民族矛盾不小,他们的总统又一把年纪了。”
谢广白也跟她咬耳朵:“你听广播了?小心点儿。”
叶菁菁矢口否认:“这还用听吗?一个国家如果民族多,那必须得有一个龙头老大,否则肯定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再加上它是联邦制,地方权利过大,中央一旦压不住,早晚容易出事儿。”
谢广白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有道理。”
等红灯过马路的时候,两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激动地争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