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给三姐打电话,让她把展昭曦带回去。”陆晟让看着姜愿有一下没一下捶着瘦削的细腰,小脸上又是哀声又是叹气,倏地开口道。
姜愿捶腰的动作一顿,偏头不解的问:“啊?昭曦惹你生气了吗?”
唉,心烦,每个月总有好几天腰酸背痛,躺着坐着站着……没一个姿势是舒服的。
穿书前她身体倍儿棒,根本没有痛经这一说。期间喝冷的吃辣的,半点副作用都没有。如今这具身体底子差,甚至来例假都不稳定。
那些不舒服的症状,每个月倒是准时准点出现。
姜愿五月就没来例假,那时她还没从穿书的惊慌中稳定下来,自然就没注意到这件事。六月初,梅杰带她去见了中医。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还有例假这玩意儿。
然后六月也无事发生。七月过大半了,也不知这月会不会来。最好是别来。
姜愿丝毫不慌,因为老中医说了这是正常的。毕竟调理身体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办到的。她现在隔三差五还在喝中药水,能闭眼一口闷了。
夏天没有哪个女孩子想来例假的,不来正好,身子爽利多了。
陆晟让不答反问:“你想让她再多待一阵子吗?”
姜愿犹豫了,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展昭曦性格开朗热情,确实给洋楼带来了许多乐趣。可大多数时间,她更喜欢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和淘气的小猫享受静谧的午后时光。
偶有便宜闺女闯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只是从互不干扰的一人一猫,变成了她在看书,苗苗在和小黑悄声玩耍。
太热闹的生活,不适合她。
见她没立刻回复,陆晟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思量片刻后,淡声说道:“明天我给三姐打电话,正好我朋友那边有个工作适合她。展昭曦那里就说是我的意思,你不用担心。”
展昭曦回国没两天,陆茵就怕她出去和狐朋狗友混日子,天天催着她找工作定下来。还托人给她看了好几份稳定工作,结果展昭曦嫌弃那些工作死板无趣,硬是不去。
被催的烦了,她就去了老宅。之后遇上了姜愿和陆苗去看望梅杰和陆建行,又跟着她俩来到了洋楼住下。
陆茵无奈之下,在前几天给他打了电话,问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介绍给她。
姜愿垮下肩膀,皱巴着小脸说道:“要不还是过几天再说吧?昭曦今天出去玩儿,明天你就说让她回家了,她会多想的。”
好吧,她就是这样拧巴纠结的人。即便自己有不舒服,也要顾忌旁人的想法。
陆晟让定定看了她几秒,终是点头了:“嗯,依你。”
这平平无奇的两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格外的磁性动听,无端让姜愿心跳漏了半拍。她腰也不捶了,躺下后往被窝里钻了钻,借用盖被子的动静掩盖了心间的小鹿跳跃。
她似乎总会在一些小事或细节上,感受到来自大佬的贴心。那种感觉很奇妙,说不明道不清。
“困了,我睡觉了啊。你早点休息。”姜愿背对着他侧躺着,含糊不清的说了声“晚安”。
许久过后,一道低沉嗓音回应式的响起,
“晚安。”
第40章
七八月的暴雨雷鸣,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静悄悄降临。
次日清晨推开窗,冉冉升起的朝阳都少了几分炽热和刺芒。楼下花园里,佣人们正拿着扫帚清扫断枝落叶。
被风雨吹打过后的花朵颤颤巍巍的挂在枝头,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雨珠。
夏天觉少易醒,男人刚下床姜愿就睁开了眼。浅浅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的望着他那力量感十足的脊背发呆。
一点不想动弹。
这一觉睡醒后腰酸背痛,浑身提不起劲儿,像是在梦里被人毒打过。
陆晟让并没注意到身后的人醒来,放轻脚步去卫生间换了衣服。简单洗漱好后,出来时和躺在床上瞪大眼的姜愿对视上了。
转身将窗帘尽数拉开,明亮光线照亮了整个卧室。
只见他额前几缕黑发被水浸湿,眉眼温和,不似一贯的冷静淡漠。未被擦掉的水珠顺着下颚滑落,最终没入衣衫内。
陆晟让黑眸闪过一丝讶异,“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腿脚受伤后,晨跑不得已取消,作息也逐渐向姜愿靠拢。不过早上依旧比姜愿醒来的早,距离吃早饭有半个小时左右。为不打扰她睡觉通常是下楼看报纸。
姜愿闷声闷气的摇摇头:“不睡了,睡不着。你是要下楼了吗?”
陆晟让颔首:“嗯。”
姜愿不大舒服的翻了个身,很想让人帮她捶捶背捏捏肩:“我没什么胃口,早饭就不下去吃了。你帮我和萍姐说,让小药上来一趟。”
小药是萍姐介绍进来的新佣人,跟师傅学过几年的按摩手法。前几天她让人给按摩了几下,确实和普通人那胡乱摁捏一通好使得多。
她也知道,起床下楼在花园里转悠一圈比什么都管用。但她是真没什么精神气,在这家里养的娇气不少,能躺着享受就不可能站着。
陆晟让眉头一蹙,想说点什么又见女孩脸色不怎么好,“好。身体不舒服请医生来看看。”
姜愿敷衍的附和两声,就往上拉了拉凉被,一副拒绝再交流的模样。
萍姐在厨房游刃有余的准备早餐,一听先生突然的话还懵了懵。几秒后不知脑补了什么,嘴角止不住的笑容:“好嘞,先生。我马上让小药上楼照顾夫人。”
她偏头对打下手的佣人说:“巧春,去找一找小药,找到后先让她来见我。”
夫人那儿她不放心,等下还是跟着上楼去看看。早饭不吃那怎么行,正好顺便问问夫人有没有想吃的东西,该好好的补补身体。
先生也真是的,腿伤都还没好全,就不能再过段日子吗?心里虽这样抱怨,但更多的亦是为两人感到高兴。她就说,夫妻俩哪有这么冷淡不熟的,慢慢相处总会有结果的。
这才多久,就看到了进展。瞧瞧,先生都知晓关心夫人了。
陆晟让不懂萍姐这莫名的喜悦来自何处,只觉得有些不自在,冷着脸转身离开了厨房。
几分钟后,萍姐端着刚泡好的蜂蜜水和小药上了楼,推门前还不忘细细叮嘱了她几句。
姜愿听到开门声,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见到萍姐也在,怪不好意思的坐起来:“萍姐,你怎么来了呀?”
萍姐笑眯眯的走过去,将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为避免夫人尴尬,没问她身上有哪儿不适,“先生说,夫人没胃口。我来问问夫人有没有想吃的,等下做。”
姜愿想了想,诚实说道:“想吃小笼包。萍姐,你会做小笼包吗?”
她还记得小区外面的包子店铺,每天上学都会买小笼包和豆浆来当早饭。小笼包拳头一半大小,一口下去能看到小葱和肉粒。皮薄馅儿多,味道鲜美,一口气能吃好几个。
自从上大学后,就很少再吃到了。假期回家,也懒得早起出门买这一口小笼包了。
萍姐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做包子馒头面条这一类的吃食不在话下,小笼包一词还是她第一回 听说。
她没直接说不会,而是选择询问做法:“夫人,小笼包是包子吗?”
“算是包子吧?只不过比包子小很多。”姜愿点点头,知晓萍姐不会做,“没事儿萍姐,小笼包也是包子,一样能吃就行。”
在做菜一事上,萍姐从不将就,“夫人您跟我说小笼包的细节,我待会儿看看能不能做出来。先生和两位小姐的早饭快做好了,闲着也是闲着。”
姜愿哪好说话说到一半,便把知道的小笼包形容了一遍。
萍姐听完后,觉得稳了:“夫人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和小药说。那我就先下去了。”
“小药,好生照料夫人。”
走出房间后,萍姐发现好像有哪儿不太对,但一时又说不出什么来。
饿醒的展昭曦,和自然醒来的陆苗在楼梯口相遇了。
陆苗想起了昨晚看到的画面,踮起脚看了眼在楼下客厅看报的男人,小声说:“表姐,你这回完蛋了。我爸最讨厌喝酒的人了。”
在她的记忆里,不管是什么节日她爸没沾过酒,家里连个酒瓶子都找不到。
先前听奶奶讲过缘由,好像是她爸在部队上时有个战友因喝酒误了事,人没了。
展昭曦身体一僵,“……小舅、小舅应该不会生我气吧?外公每逢过节时也会喝喝酒,小舅不也没说什么么。”越说越心虚。
昨晚在好友的撺掇下,没忍住尝了尝,随后就不省人事了。现在仅依稀记得一些关键的片段。
陆苗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喽,表姐,祝你好运叭。”
反正她爸的霉头,她是不敢去触碰的。
展昭曦胆颤心惊的下楼,甚至都做好了挨训的准备。没想到平安无事的等到了吃早饭。
“爸,姜姐呢?”陆苗走到餐桌前,没见着姜愿在也就没动筷子。
陆晟让慢条斯理的用着早饭:“她身体不舒服,你们少去闹她。”
后半句语气加重了些。
展昭曦闯祸闯多了,警觉异常灵敏。十分肯定小舅这话是对她说的,顿时老实的不像话,信誓旦旦的说:“小舅,我和表妹绝对不会去打扰小舅妈的,您放一百个心吧。”
陆苗撇撇嘴,没反驳。哼,姜姐才不会嫌她打扰。
“姜姐昨儿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身体就不舒服了啊?”她嘟嘟囔囔的说。
这问题没人回答,也没人知晓答案。
陆晟让用过早饭后,眼眸看向左手边安静喝粥的外甥女,沉默片刻道:“展昭曦,你妈托我给你找的工作,已经有消息了。等下和我去趟公司。”
展昭曦被这噩耗惊呆了,嘴里鲜美的鲜虾粥瞬间味同嚼蜡,下意识就要拒绝:“小舅,我不……”要。
‘要’字在小舅的死亡凝视下没能说出口,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我不挑的,什么工作都可以。”她话音僵硬一拐,说出了这违心的话,实则心都在哗啦啦的滴血。
不挑个毛线啊,她挑得很。
啊啊啊,她还没玩儿够呢,不想工作啊。工作又挣不到几个钱,她为什么要这么急急忙忙的去工作啊。
展昭曦心碎了,觉得小舅大概是烦她开始借机撵她走了,又觉得小舅可能是听了她妈的话,帮她找到了工作。
陆晟让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看不懂昨晚姜愿说的话。既然她为难有所顾虑,那就由他来当这个恶人。
待他离开餐厅,展昭曦立刻就焉巴了,生无可恋的趴在桌子上低声发出怪叫。声音还不敢太大,怕被听到。
陆苗爱莫能助的好心劝告:“表姐,你别嚎了,赶紧吃饭吧。我爸吃完早饭没多久就会出门,可能最多给你十分钟的收拾时间。”
展昭曦拉下脸:……咋搞,突然有点想回家了。
在家里她爸妈虽然都要每天催她去工作,但她想去就去,不去也没人能强迫她去。小舅大多数时候躲着她,但小舅凶起来,她确确实实是害怕的。
展昭曦几秒之间就想好了对策,迅速的喝完粥就跑上楼化妆换衣服。
在陆晟让耐心快耗尽前,她终于拎着包蹿下楼了。
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一出门,今天就没有再回家的机会了。
——
姜愿由小药一番揉捏身体过后,舒坦了不少,闭着眼不知不觉就又睡着了。
小药无意瞥见夫人美得不真实的侧颜,愣了愣神。每天会见夫人很多面,每回都是不一样的描述。在洋楼工作快大半个月了,她还是会被夫人的容颜惊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