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了,还是跑吧,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不,不行。
祝荷纠结,思前想后闭了闭眼,认命了。
唰唰唰——
一道闪电划过,祝荷看清了树干上刺进尸体喉咙的轻薄软剑,由从前的雪白透亮化作猩红,好像活物饮了血一般,红得刺眼。
不对,它就是饮了血,因为它刺中的尸体有些干瘪,像是体内的血被吸干净了。
思及此,祝荷毛骨悚然,怎么会如此诡异古怪的剑?想起自己以前还碰过它,祝荷手就发抖。
但转念一想,它的主人本就也不是个正常的,那它不正常说得太通了。
祝荷抽出剑。
“祝练!”祝荷拔高音量,声音直直穿透了喧闹的雨声,闯进祝练的耳朵里。
祝练望过来。
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祝荷的面庞。
“接剑。”祝荷重重将手里的软剑抛过去,准头不怎么样,但她知道祝练完全可以接住。
祝练确实接住了,顶着蒙面人的阻扰接住了祝荷扔过来的软剑。
软剑对上蒙面人手里的神兵利器,不仅没被砍断,还丝毫不虚,显然祝练的软剑也绝非凡物。
砰的一下,蒙面人吐血倒在地上,手中的剑也不翼而飞,不知被打落到哪里了。
祝练看着蒙面人笑,蒙面人大叫:“我的剑呢,我的剑呢!”
另厢,祝荷注视旁边如雪花般漂亮的剑,闪电掠过,祝荷看清剑身上的刻字。
“霜月。”
祝荷瞪大眼睛,难怪眼熟,这不是霜月剑吗?对了,它不是在萧雪葵手里吗?怎会到蒙面人手里。
祝荷拿起剑,再三端详,确定是真的霜月剑。
蒙面人绝对不是萧雪葵,那......
祝练说蒙面人的剑法像天山派的,天山派......
祝荷面色严肃,她对江湖有些许了解,天山派是江湖人中的名门正派,是响当当的门派,极有地位。
但也不能完全说蒙面人就是天山派的人,他到底是怎么将霜月剑弄到手的?
霜月乃是名剑,乃是花宗宗主唯二的传承物,历来由宗主接管,乃是宗主的武器,萧雪葵绝对不会将霜月给旁人。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住,再见了。”祝练举起剑用指节敲了下赤红的剑身。
蒙面人慌张道:“等等,你就不问点什么?比如我是谁?”
祝练笑吟吟:“等杀了你不就知道了。”乜见蒙面人惊恐的眼睛,他说,“我会很温柔的,放心吧。”
温柔地把你大卸八块,首先从双臂开始,方才你就是用你的手臂砍断了祝姑娘的头发。
“不,等等——”蒙面人话音一落,忍耐剧痛拼尽全力调动内力后,施展轻功窜逃。
这一幕刚好被远处的祝荷瞧见。
“祝练,不要让他跑了,留个活口,我有事要问他。”祝荷大声道。
第107章 娇羞
然而谁也没想到蒙面人竟然杀了个回马枪, 掉头擒住了祝荷。
黑伞落在地上,溅起水花,豆大的雨砸在祝荷身上, 哗啦啦地响。
蒙面人夺走祝荷手里的霜月, 掐住她的脖子, 瞪向追回来的祝练。
蒙面人威胁道:“看来你很在意这个女人, 魔头, 你若是不想她死, 最好听我的话,现在立刻封住内力, 自断手脚筋,否则我就要了她的命!”
祝练眯眼,扭扭脖子冷笑道:“你敢伤她, 我就宰了你。”
蒙面人胆寒,勉强镇定后, 用力掐住祝荷脖颈, 吼叫道:“给我后退,照我说的去做!你胆敢搞小动作, 小心她的命!魔头我知道你在盘算什么,但是我敢保证在你动手前我会掐断她的脖颈,与你来个鱼死网破!!”
脖颈的疼痛让祝荷皱眉。
祝练迫不得已后退,雨水打湿他的全身,湿淋淋的银发贴在他的颊边,一道闪电划过, 照出祝荷阴鸷森冷的样子。
“祝姑娘,不要怕。”祝练宽慰道。
听到祝练的话,蒙面人笑得更大声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在祝练心头分量重,他的决策没错,早知如此他就先擒住这个女人,自己也不必大费周章,还身受重伤,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蒙面人狰狞得意地笑,被打过魔头又如何,他有了意外收获,逮住魔头的命脉。
“现在立刻封了内力,用你手上剑挑断手脚筋!”只要祝练照做,那他就能得到祝练,吸干他的内力,成为江湖第一人,天山派更是会成为江湖第一门派,万万人臣服。
祝练照做,点穴封了内力,继而举起剑。
祝荷闭了闭眼。
见状,蒙面人兴奋地张大眼睛,全身颤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堂堂天魔教教主竟真为了一个女人要自断手脚筋,若是传出去,恐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下一刻,蒙面人得逞狞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也就是他松懈的时候,祝荷突然捉住面前横在脖颈的手腕,另只手弯曲,给蒙面人腹部一个肘击,蒙面人猝不及防,痛得五官扭曲,松了力道。
祝荷立刻就是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祝练飞跃而来,携着恐怖的杀意,要把蒙面人碎尸万段。
祝荷抚摸自己的脖子:“留活口!”
祝练不得已收了杀意,留了蒙面人一口气。
雨还在下,天黑得不像话,偶尔掠过的闪电像飞逝的流星般短暂照耀天地。
冰冷雨水纷乱,在祝荷脸上蜿蜒,固定发髻的木簪不知何时不见了,湿淋淋的长发打翻垂落,发尖滴答滴答地掉水珠,湿透的衣衫吸饱了水,稍微拧一下能拧出流不完的雨水。
祝荷踩在血水中,衣裳脏乱,旁边是倒下的尸体,此时的样子无疑是狼狈的。
轰隆隆——雷声滚滚。
闪电如银光自头顶划过,祝荷转头,面貌清淡,独独一双黑色眼睛倒映出天边电光,显得眸色澄亮透彻,无畏坚韧,淡定冷静,完全看不出一点儿恐惧。
她动了动唇,对祝练道:“我没怕。”
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是独立的,所以见祝练被威胁后竟然真的要为了她割掉手脚筋,这让她很不爽,她不想欠人家人情,亦不想与他有所牵扯。
注视祝荷从容不迫的面庞,祝练惊喜而兴奋,心跳加速,耳旁灌入自己猛烈震颤的心跳声。
她就像他掌心的鸟儿,纤细弱小,他能不费吹灰之力杀掉她,因为喜爱,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呵护她,然而这只鸟儿比想象中厉害。
难怪她那么香,香得他不知所措,满眼都是她的模样。
“祝姑娘,我真是太喜欢你了。”祝练情难自已抱住祝荷,他口中的“喜欢”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渐渐散发出甜蜜而危险的气味。
“太好了,祝姑娘幸好你没有受伤。”
祝荷微微皱眉,打个哆嗦:“我不会受伤,别抱了,赶紧走。”
祝练经验丰富,很快找到一处山洞,二人拖着晕死过去的蒙面人进了山洞。
祝荷拧干衣裳里的水:“他会不会突然醒过来?”
祝练:“不会。”
“不会突然死了吧,我等会有事要问他。”
“不会的。”
祝荷点头,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完好无损,只是外层湿了,道:“你视力好,去里面找找有没有干的柴火,生个火。”
祝练很快找来干的柴火。
火烧起来,瞬间照亮山洞。
祝荷坐在火堆旁,脱了外衣和鞋子烤火,许是淋了很久的雨,祝荷止不住打哆嗦,哪怕在烤火,身体也没回暖,冰凉凉的。
“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从祝荷口中蹦出来,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突兀。
祝荷揉揉鼻子,搓自己的肩膀。
“祝姑娘,你很冷吗?”祝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冷。”
话音一落,祝荷就感觉祝练的掌心搭上她的背,祝荷又打了个激灵,正要说“你干嘛”时,祝练冰冷的掌心突然传递过来阵阵热意。
祝荷眨眨眼:“这是?”
祝练:“内力。”
“原来你能让自己发热啊。”祝荷说,“你之前和我在一起是故意不用内力吗?故意让我冷?”
祝练:“我只是想让祝姑娘习惯我的体温。”
祝荷无话可说:“衣裳能烘干吗?”
“当然。”
不多时,祝荷四肢暖烘烘的,衣裳和头发也干了,第一次在冷冰冰的祝练身上获取了暖意。
“你把自己也收拾一下吧。”祝荷说。
祝练依言烘干了衣裳头发,然后靠在祝荷背后,一面渡内力,一面说:“祝姑娘,还冷吗?”
祝荷看着手里的霜月剑,思量片刻道:“不冷了,你别用了。”
“好。”祝练把头靠在祝荷肩头,银发倾斜,碎光闪烁,前方的火堆噼里啪啦作响,燃烧的火焰映在祝练雪白的面皮上,带来灼烧感。
“祝练。”祝荷开口。
“祝姑娘。”
祝荷:“方才你没必要听他的话,必要的时候我能保护自己。”
“祝姑娘是在担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