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书中世界与真实世界的流速大不相同, 虽然她只离开一周,但在这里,却是整整七年。
林水月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指,扬起了个暖意的笑来。
“以后我陪你一起走。”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这句话已脱口而出,还没来得及看清温时雪的表情变化, 他们已至家门口。
林水月轻轻推开木门,尚未踏进,首先闻见一阵墨香,再放眼瞧去,恍若之间已忘记一切,整个人僵愣在原地,只能听见耳边温时雪的声音。
“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件, 还画了你的画像,要看看吗?”
“……”她觉得她根本不用看, 因为从进屋子开始,这里到处都挂着呢。
微风穿堂而过时,悬挂着的薄纸被掀起,发出沙沙声响。
林水月随手取下一张,对着温时雪,指了指信纸上的内容,半开玩笑似的弯了弯眼睛。
“不是写给我的信件吗?怎么只有我的名字?”
温时雪垂着睫羽坦言,“因为我只能想到你,所以不管想写什么落笔就总是你的姓名。”
林水月慢慢地睁大眼睛,貌似,她总能被温时雪这种纯情又直白的反应给震惊到。
趁她分神之际,温时雪已握住她的五指,缓慢地将其摊开,微凉的食指轻点她的掌心,一撇一捺写得认真。
掌心传来的痒意迫使林水月疑惑地垂眸望去,只看见他掌心处,一笔一划慢吞吞地写下三个字。
——林水月。
温时雪的指腹依旧停在她的掌心,似在贪婪地汲取她的温度。
接着,他微微抬眸望着林水月温柔地笑了笑。
“就像是这样。”
林水月先是抬头与他静静对视几秒,像是察觉到什么,又低头仔细盯着手心。
什么也瞧不见,只有被他触碰过得地方逐渐发热发烫。
刹那间,似有什么顺着肌肤相触的指尖传了过来。
是温时雪润传递过来的情绪和情感。
恍惚间,林水月似看见一副画面。
在她离开后的无数个日夜,白衣少年伏案一遍遍地默默书写着她的姓名,细致描摹着她的画像,所落下的每一笔仿佛都诉说着无尽的爱意。
温时雪真的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去思念她。
林水月微微愣了半晌,平静的心房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芽,与此同时,耳边的搜魂铃声再度响起。
是他在心里喊她。
无声或有声,每一次的呼唤仿佛都将她置身于温暖潮热的爱欲。
林水月迅速反握住他的手,笑着回应他。
“嗯,我也爱你。”
所以她才想方设法地回来了。
许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温时雪唇角弧度渐起来,手指不经意地轻柔地抚过她的长发,就像以前那般。
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时间静默几秒,直到一阵冷风挤进屋内,沙沙声再度响起,恍然间,令林水月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刚才在街上做什么?”
温时雪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竹纸用完了,所以我想去街上买一些,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之前的店铺。”
找不到铺子的原因林水月大概知道,正所谓认路,但不是很认。
林水月默默环视一圈,得出个大胆的结论。
“你平时都在做这种事吗?”
“这种事”自然是指满屋子的画像和信件。
温时雪轻“嗯”一声,语气轻松地答道:“跟你有关的一切都很有趣,包括为你画像给你写信,都很有意思。”
他不光嘴上说说,实际行动更是如此,这个屋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林水月先前只是略微扫视,现在忽然想仔细打量一番。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发现一件事。
原本,林水月以为这些只是简单的画像,但观察后就会知道,这里的一切画像其实都是他们过往的回忆。
他只不过是用笔墨的方式留住回忆。
换句话说,他这整整七年都是靠着回忆度过。
林水月长吐出一口浊气,令她感到庆幸的是自己只离开了七天,不然,温时雪估计得等无数个七年。
她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蓦地,林水月轻轻地抱住了他,额头轻轻抵着他的心口,脑袋深深埋进他的胸口,颤抖的声音又低又轻。
“温时雪,我回来了。”
温时雪指尖抚着她的发梢,眉眼间流露出难得地温柔之色。
“嗯,你还在这。”
不管内心情绪有多么汹涌,似乎只要林水月在他身边,所有一切都可以得到平静。
也只有她才能做到这般。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会儿,直到林水月忽闻一阵花香,脑海中闪过一些过往片段。
林水月掌心微抵在他的胸口,半仰着头,眼里含着暖暖的笑意。
“等一下,我有个惊喜要给你,是在我离开之前为你准备的。”
没等她说出口,温时雪已猜到惊喜是什么。
“是桃树吗?”
林水月神色诧异,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温时雪是路痴,他怕找不到自己早就给她做过标记,她去过哪里自然瞒不住他。
“嗯,对。”
林水月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现在正好是春天,所以我想跟你一块去看看。”
她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变化赶不上计划,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温时雪没理由拒绝她的请求。
不过在见到自己亲手种下的桃树时,林水月着实被震惊到了。
距离树苗被种下不过才过去七年,怎么比她家种的十年桃树还要粗壮。
这明显不符合植物生长规律啊。
林水月偏过头好奇地看着他,“温时雪,你是怎么做到的?”
温时雪回目光温柔回望着她,唇边挂着一抹温润的笑。
“因为你挑选的树苗很好。”
这算是什么理由?
……总觉得他在胡扯,但是又没证据。
林水月决定略过这一茬。
思考间,她的掌心传来一阵痒意,林水月低头一看,发现是温时雪给他塞了一片冰凉的淡粉色花瓣。
温时雪的指腹若有似无扫过她的掌心,指尖停留片刻,微微扬了养唇角,好心情不言而喻。
“送给你的。”
嗯……虽然很高兴他能够送她桃花,但怎么想都是他比较需要吧。
林水月哭笑不得,仔细打量后才发现保留着术法的痕迹,不由得心生疑惑。
“这朵桃花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温时雪的视线由花瓣缓慢地转向林水月的脸颊上。
四目相对之时,温时雪语气和缓地开了口。
“嗯,这是这棵树所开出的第一朵桃花,我也想让你看看。”
其实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林水月,只是想到了她,自然而然地这么做了。
林水月定定地望着躺在手心里的花瓣,不由得露出笑容。
这么说,他们也算是在桃树盛开的第一年共同赏过花了。
“谢谢你,温时雪,我很喜欢。”
说着,林水月小心翼翼地将花瓣收起,就像是对待来之不易的珍宝那般。
此后,两人又在树下待了会儿,直到暮色将至,才踏上归程。
牵着他的手,林水月不由得放松下来,思绪也变化万千,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
“对了,关师姐跟乌师弟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听说好像快结亲了。”
蓦地,像是想起什么,温时雪稍微偏过头,眼底含着浅浅笑意,如流水波纹慢慢漾开。
“就像我们一样。”
他补充的这一句话令林水月微微睁大双眼,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他们自己结发为夫妻这件事。
这倒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林水月不停点头回应,“嗯对,就跟我们一样。”
说起这个,林水月忽然发觉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温时雪好像因她变成了颗望妻石,无时无刻不在期盼与她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