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是,母亲还健在,而且还能够来去自由地来见我。
悲哀的是,周家那么大的家口,现在很可能就只剩下我和母亲了。
“妈,你想跟我说什么吗?我会静悄悄地不出声,不会惊动其他人的。”我对着影子的方向说道。
母亲的出现,让我觉得舅母很可能也是不能够相信的。
否则的话,母亲大可在锁龙井之中就出来见我,大可不必耗费如此多的心力。
但是,影子却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了,只是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妈,我要去木斯塘你知道吗?听说在哪里可以找到夸父族人古老的祭祀仪式,那样的话,我便可以将您的病彻底地治愈了。”我见到母亲不说话,所以自己将信息都说出来。
听到我这么说,地面上母亲的影子动了一下,那个方向,感觉是朝着我床的这个方向走来的。
我的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了,心中也微微有了一点提防。
因为如果地面上那个不是母亲的影子的话,那么就是影子在暗我在明,稍不注意就会被攻击的。
因此,我手中的拳头悄悄地就握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风,将我刮得眼睛都没办法睁开。
我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被子好像被什么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窗页被打开的声音。
不好!
我内心一紧,然后急忙从床上弹起来,来不及穿鞋子,光着脚就跑到了窗台边上。
但是,只有窗台外面的几株葫芦竹在夜风之中摇曳,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
刚刚那个人绝对不是母亲。
因为他身上的气味不对。
虽然从小到大,我跟母亲接触的时间很少,但是也是因为接触的时间少,所以母亲身上那一股淡淡艾草的香味,给我的印象更加的深刻。
记得有一次我曾问过母亲,她身上的那股艾草香是不是因为长期熏艾所带来的,但是母亲却说不是,她说是因为小时候生长的地方比较潮湿,然后一直通过针灸将艾草的药性注入到骨髓之中,她这种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但是,刚刚在我的床边上闪过的那个人,身上却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或者说是臭味。
似乎很像是狐臭味。
而且,那个味道我还有点熟悉。
是一种很遥远的熟悉。
我一定是在哪里闻见过这种味道,但是,绝对不是近期的。
他夤夜来我的房间里,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我突然就想到了被我里面的那个八角青铜锦盒。
是谁的消息这么灵通的,这八角青铜锦盒刚刚离开了锁龙井,就有人冒险来抢了。
而且看样子,这个人的功夫还很了得。
我急忙扑到床上,然后将白色的棉被掀开。
但是,然我意外的是,青铜八角锦盒却好好地躺在那里,丝毫的破损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不是要偷青铜八角锦盒的,那他到我房间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从床上起来,然后摸黑走到了门口边上,想要将等打开。
但是,我摸灯座的时候,却意外地摸到了一只手。
“啊。”我再也没有忍住了,大喊了一声。
谁知道,灯座开关上面的那只手,瞬间就将我的嘴巴给捂住:“别喊,是我,我是陈默。”
陈默说着,顺势就把灯给打开了。
我嗯嗯呀呀地要陈默将捂着我嘴巴的手给松开。
“陈默,你干嘛啊,悄无声息地就在我的房间里面,我差点就被你吓得魂都没了。”我没好气地说道。
“我起来上厕所,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从你的窗台上面翻了进去,然后便悄悄地跟过来了。”陈默说道。
“奇怪的影子?陈默,你看清楚是谁吗?”我急忙问道。
“周沧,我说出来,你可能有点不相信,那个影子,有点像是王之水。”陈默说道。
“王之水,”我用夸张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我怀疑,他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盘旋着的。”陈默说道,“但是,夜里太黑,而且距离又远,所以我不肯定一定就是他。”
难道说,在神农架出来之后,一直跟着我们,给我们传递信息的,不是母亲,而是王之水,他利用我对母亲的感情,然后以母亲的身份向我传递信息,从而让我按照他的意愿去办事吗?
我终于知道刚刚影子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为何会觉得那么熟悉,在瓦屋山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狐臭味了。
“陈默,是他,我敢肯定,”我说道。
“你确定?你刚刚不是还不知道是谁吗?”陈默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说道。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我看着陈默,坚定地说道。
“周沧,他来你的房间,究竟是什么目的呢?”陈默说道。
“舅母给我的那个装有星盘的八角锦盒没有被盗,他也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所以,我暂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说道。
突然,我想起来点什么来。
整个人急速地就朝着那张洁白的大床奔了过去。
我将整张棉被都提起来,然后用力地抖了好几下。
果不其然,那张从锦盒之中意外得到的小纸条,不见了。
“周沧,你在找什么呢?是有遗失了什么是吧。”陈默问道。
“嗯,”我的脸色应该不大好看,“陈默,我可能遗失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
因为舅母既然会用如此隐晦的手段给我传递信息,就肯定是有不能当场跟我讲的缘故。
或者还有另外一个可能,这张纸条是母亲偷偷地藏在锦盒之中的,就连舅母都不知道。
“什么信息呢?周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陈默问道。
“陈默,我在锦盒的盒子上面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看,就发现了王之水。”
“所以,王之水离开了,纸条也不见了。”陈默说道。
第378章 锁龙井(十二)
我低着头,没有再开口了。
心中满是懊悔啊。
如果当时我能够镇定一点,这纸条上的内容就肯定已经被我看过了。
王之水也就没有可乘之机。
我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越想越是懊恼。
一想到他之前不知道假扮了母亲多少次,还赋予我母亲那么差的一个外观形象,我就恨得牙痒痒的。
“周沧,事已至此,气也没用,还是想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吧。”陈默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安慰我道。
“陈默,我差一眼就能够看到那张纸条了,就差一眼。”我说着,喉咙已经开始发硬,眼眶也开始涨的酸痛,“那张纸条如果不是舅母给我的,而是母亲给我的话,那么母亲不知道要耗费多大的心思,才能够将纸条如此隐秘地送到我的手上,但是,我却硬生生地将其拱手让给他人,我真是没用,真是没用。”
我说着,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地蹲下身去。
陈默见状,也跟着我一起蹲了下来。
“周沧,很多时候,阴差阳错可能是最好的安排,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追悔都没用,最重要的是吃一堑长一智,所以,你要吸取教训,以后别再让他人有机可乘就好。你现在这幅模样,真的不像是周家人,要知道姑父是一个无论怎样,都不会向困难低头的人,怎么说呢,越挫越勇。”陈默说道。
听完周沧的话,我将脸上那些不争气的泪水全部都抹干了,然后强挤出一个笑脸,对着陈默说到:“今晚这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我知道,”陈默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快三十岁的周沧,还会哭鼻子的。”
我听完,故意地鼓起嘴来给了陈默一拳。
陈默也没有手下留情,朝着我的脑袋就是一扇。
我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陈默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了:“周沧,这青铜八角锦盒,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没有料到陈默会这么问,舅母不是说让我这个锦盒一定要贴身带在身上,就连陈默也不能给吗?
陈默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讲呢?
难道他已经有了什么想法了吗?
还是已经记起来密码了?
“陈默,舅母不是说,让我们带着去木斯塘吗?而且还交代我们,去到木斯塘,如果寻访到了祭祀的仪式,那么就立即就地进行祭祀,不用等着回到这里。所以,我当然是要将这锦盒带着去木斯塘了。”我说道。
“周沧,我的意思是,这锦盒,最好还是交给祖父保管,我相信母亲不会说谎,这锦盒里面肯定是装着那八枚星盘,所以,如此重要的东西,我们是保不住它的,与其让着盒子的未来没有任何的着落,还不如趁着现在,将其交给祖父,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谁能够在我们寻找到了祭祀的仪式之后,还能够将这锦盒还给我们的话,就一定只有祖父,而且也只有他能够护这锦盒周全。”陈默说道。
“陈默,虽然你说了这么多,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我说道。
我是真的不明白。
在锁龙井里面,舅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身上的毒,有一半的功劳,是来自于外祖父的,而他对我下毒的缘故,就是为了逼我去木斯塘寻找祭祀的仪式。
舅母甚至在怀疑,母亲身上的病,也可能是外祖父导致的。
这样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你,全然不顾骨肉至亲之情,还值得我信任吗?
当然,我这些话是没有说出口的,因为我想听听陈默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充足的理由,让我一定要将这八角锦盒在出发之前交给外祖父。
“周沧,我知道你可能因为种种的缘故,对祖父有一定的偏见,但是,你要相信,很多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也不一定为实。所以,我还是要请你好好地考虑一下。”陈默说着,满脸的诚恳。
“陈默,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你跟我讲,你肯定是要将事情的缘由都跟我讲清楚了,我才能跟着你的思路走啊。”我对着陈默说道。
“周沧,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妄下结论,只能将自己的判断跟你讲而已。你想一想今晚,那张纸条和锦盒是一同都在你的床上的,王之水轻而易举地就将纸条给偷走了,如果他想要偷锦盒的话,也是轻而易举的。要知道,星盘事件的背后,有错综复杂的资本的力量在支撑着的。我知道你和湘玉是去过桑浦山下那座疗养院的,所以,像王之水这样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因为从祖父那一辈人开始,不知道有多少人踏足过星盘埋藏的地方。不然的话,母亲的手里,何来八枚星盘。”陈默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很可能还没有踏出陈家的大门,锦盒就保不住了?”我说道。
“我不敢绝对,但是,星盘放在祖父的手里,一定是最佳的选择,这对我们这一趟的行程,也是有利的。”陈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