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您还是小心一点,”我的声音小了很多,突然间觉得有点后悔刚刚的举动,毕竟自己在这个团队中,无论是实践经验还是理论知识,应该都是最浅薄的,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的这一点天狼星人的血脉,大概连给这样一个组织提鞋的机会都没有吧。
教授又对着我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便将墙上面的一个九头罗煞面具给取下来。
他端详了一小会之后,对我说道:“墙上面这些面具的主人是一名女子,这个女子很可能就是这个地方的大族长,因为在远古的时候,一个氏族的大巫师就是这个地方的统治者。”教授说着,将手里的面具递给了我,然后又取下了另外一个。
“教授,你说这些面具的主人,会不会与那个石膏相原本的主人是同一个人啊?”我盯着手里的九头罗煞面具说道。
“很有可能,我们知道的,即便是在埃及,也只有他们的王才能享有死后封入石膏之中,变作木乃伊的权利。”教授一边观察着手里的那个面具,一边说道。
“但是,现在的石膏里面封存的,是一个长得跟我爸很相似的人,这又是为什么呢?”我继续问道。
“周沧,很多时候,眼见耳听的都不是事实,”教授缓缓地说道,同时抬起头来,目光深邃地看着我。
“那我又该如何判断什么是事实呢?”我追问道。
“只有经过周密严谨的分析之后得出来的结果,才是真相。”教授说着,又低下头来研究手里的那个面具了。
过来一小会,他又开口了:“这里的面具应该都是不同的。”
“不同?”我重复了他最后的那两个字。
“是的,你仔细地对比一下,我们手里的这两个面具就不相同,我想,这里不同的面具应该是在不同的祭祀之中使用的,只是,为什么要用到数量如此之多的面具呢?他们的祭祀仪式难道真的有这么多种吗?还是这些面具的作用根本就不是用于祭祀的,而是别有他用呢?”教授的眼睛盯着满墙的面具,不知道是在跟我讲,还是在自言自语。
就在这个时候,湘玉的声音从正殿的另外一边传来:“教授、周沧,你们两过来看看,这里居然有一套编钟。”
一听到编钟这两个字,我和教授的眼睛同时一亮。
要知道,我国目前所发现的成整套的编钟,是曾侯乙编钟。
如果这里真的还有另外一套完整的编钟的话,那说不定年代比曾侯乙编钟还跟久远呢。
我和教授快速地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正殿偏右前方的角落里,正立着一整套体积硕大的编钟。
我边走边数,曾侯乙编钟是由65件小编钟组成的,而我们眼前的这一套,足足地有八十九件。
是一套比曾侯乙编钟更加大型的礼乐重器。
编钟以戴着面具的萨满法师为支架,但是这里的萨满法师所佩戴的却是普通的面具,而不是墙壁上那种九头罗煞面具。
编钟稍前一点的两边有两架仙鹤,仙鹤的中间架着一根骨笛,骨笛的两端被仙鹤衔在口中。
最让人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骨笛上面挂着一根向下垂着的青铜薄片,感觉像是在敲打编钟用的,但是青铜薄片却是与骨笛连接在一起的。
这一套编钟成三排呈现在我们的面前,那种恢弘壮大的气势,是用文字无法描绘出来的。
“教授,这套编钟出现在这里,总觉得很别扭,你有没有感觉?”湘玉走到教授的身旁,轻声地说道。
“这套编钟肯定是在曾侯乙编钟之前的,整一套下来都是由青铜器制成的,且保存的如此完整,真的十分难得。只是,编钟是大型的礼乐重器,就这样随意丢在这里,在礼乐之上的时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可能就是你觉得别扭的来源。”教授往前走了一步,但是没敢去触碰编钟,只是弯着腰,手板在身后,然后慢慢的说道,“纹理这么漂亮,真是难得,难得啊。”
见到他赞不绝口的,我也打算往前欣赏一下。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灌进来了一阵冷风,把我吹得通身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风吹过我们之后,就直奔着我们眼前的这套编钟而去。
挂在骨笛上的那些青铜薄片被风这么一吹,便一个个不知道是有节奏还是胡乱地就撞向了编钟。
随即,一阵悦耳的声响开始在正殿之中环绕。
这乐声,似乎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是我让我说出个为什么,我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特别的难受。
不过,这乐曲真的特别好听,好像能够在骤然间,将人心中所有的浑浊都洗涤干净。
陈默湘玉教授谷雨他们几个人也呆呆地站在原地,我想他们应该也是被这乐曲给震撼住了吧。
听着听着,我居然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演奏的风格转变了一下,似是从刚刚的轻快舒畅转化为压抑悲伤。
我听着环绕于耳的声音,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
好像从记事开始,与父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
好在有爷爷奶奶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但是现在奶奶走了,爷爷去了遥远的贵州,父亲下落不明,母亲病重,周蓝又跌入深渊之中生死未卜。
我突然间悲从中来,感觉自己生而为人的这三十来年,好像连普通人的生活都过不上。
现在又是受人钳制,不断地进入深山老林寻找星盘,到头来,肯定也是替别人做嫁衣的。
慢慢地,我开始泪流满面。
我开始挪动脚步,朝着前面走去。
心里头想着,这样的生活,还倒不如一脚踩进深渊之中,反正亲人都已经不在了,我突然消失了的话,也不会伤害到谁,而且没有了天狼星人的协助,那些怀有狼子野心的人也无法在继续寻找星盘了。
我想着想着,就已经到了深渊的边上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没有任何的畏惧,也没有任何的挂念,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便迈开了一只脚。
可是我的脚,却一把踩在了一团乌黑的头发上面。
随即,就有一个声音传来:“小沧,你干啥,找死吗?”
是周蓝!
我瞬间回过神来。
第263章 鬼镇(十四)
刚刚,我居然要自杀。
这套编钟发出来的乐声,真可怕。
我在心中默默地感慨着,周蓝也随着在深渊之中爬了上来。
“哥,你居然没事。”我差不多要喜极而泣了。
“我的事等一会再说,先把他们都唤醒了再说。”周蓝说着,也没有管我,就朝着谷雨那边跑去。
我回过头一看,才知道这编钟摄人心神的能力有多强。
我们这一行人,几乎都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比如周蓝现在正朝着她跑过去的谷雨,居然解下了自己的腰带挂在一个面具上面,正准备上吊自杀。
而陈默则坐在地面上,目光呆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蓝跑了过去,一把保住正打算上吊的谷雨。
但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谷雨反抗的情绪特别的严重,几乎就要跟周蓝同归于尽的样子。
她的那副模样,非常可怕,完全就是一条发了疯的小母蛇,见到人就撕咬的那种。
看到谷雨的那副情形,我已不敢再去唤醒陈默湘玉和教授了。
“哥,我们这样阻止的话是治标不治本的,最重要的还是要让编钟停止演奏,这样才能够从根本上制止他们的应激行为。”我对着周蓝大声喊道。
“小沧,你先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进行过激的行为,我去编钟那边想想办法。”周蓝说着,还不放心地回过头来看了看谷雨,然后便朝着编钟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很想也跟着过去,但是却也放心不下谷雨,这个小丫头看着好像如果不在这里看着的话,可能随时随刻都会上吊自尽的样子。
这小姑娘现在可是周蓝的精神支柱啊。
周蓝跑到了编钟的边上,然后捂着耳朵,显然是已经受到了编钟乐声的影响了。
不能这样下去,如果周蓝也收到编钟乐声的迷惑的话,那么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将他们四个人都给唤醒的。
可能犹豫了一小会,我就决定牺牲谷雨,先过去帮周蓝的忙。
所以,我狠下心来,朝着谷雨的脖子后面就那么一拳,谷雨随即两眼一闭,整个身子软绵绵地就摊倒在地面上。
我将谷雨抱着放到了墙角,然后撒腿就朝着编钟的方向跑了过去。
“哥,哥,不要被它迷惑了,它会蛊惑你的情绪,进而将你给引上了绝路,哥,你醒醒。”我不断地晃动着周蓝,想让他能够恢复理智。
但是,好像没有什么作用,周蓝仍旧是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目光却没有任何一个聚焦点。
到了这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用强硬的外力是没有办法将已经被编钟迷惑了心性的人们唤醒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编钟停止演奏。
想到了这里,我便松开了还拉着周蓝胳膊的双手,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编钟上面。
我走上前去,仔细地观察起这套编钟。
然后一方面,还有时刻注意着别让自己又被编钟蛊惑了。
刚刚第一眼看到这套编钟的时候,因为外观与曾乙侯墓出土的那套编钟特别的相似,因此,我们就将其称之为编钟。
但是,现在我近距离地仔细观察,才发现这套礼乐神器,其实与曾乙侯编钟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
我们在见到这套编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编钟的数量比曾乙侯墓出土的那套多了二十四个。
但是,我现在近距离地进行观察之后,却发现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这套编钟不是多了二十四个,而是只有二十四个编钟在演奏,其他的编钟只是滥竽充数而已。
因为我发现,那一部分没有藏于演奏的编钟,它所对应的骨笛上面的那些青铜薄片虽然也是在按照着一定的节奏在摆动,但是却没有触碰到了编钟的钟体。
这就说明了,编钟之所以会进行工作,不是因为风的吹动作用,而是因为我们在不知不觉之中,触碰了机器,所以才会启动原本就已经在编钟上面设置好的机关。
刚刚教授说萨满法师精通灵魂方面的法术,那利用钟声摄人灵魂,也应该算是萨满人的一种技能吧。
只是,我们进入这个正殿之后,好像就没有触碰殿中什么东西啊。
不对,教授动过墙壁上的面具。
难道打开机关的按钮,就在墙壁之上吗?
想到了这里,我不敢做任何的迟疑,立刻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墙壁之上。
这一次,我没有立刻就动手,而是将疝气灯的光源调到了最亮,然后先用灯光扫视了一遍。
这些面具咋看起来,几乎都是一样的,我看着看着,眼睛几乎都出现了眩晕症了。
之前教授说过,这些面具上面的纹饰都是有些区别的,我记得之前他拿下来的那两个,好像眉眼之间没有很大的区别,只是耳朵上有点不一样。
但是我比对了刚刚看过的那些面具,它们的耳朵却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就是因为耳朵有问题,所以就出现了能够迷惑心性的乐器。
这样的话,能否以此类推,找到另外一对耳朵不一样的面具,将其取下来,从而就能够关闭这套编钟的演奏呢?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将眼光放在了墙壁上那些面具的耳朵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