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好久,我感觉可能有半个小时了吧,却依然没有开口。
中间有一次湘玉憋不住了,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被周蓝的一个手势给制止住了。
我们大家都明白,他肯定是看出了些什么端倪了,所以才会看得这么久。
我们三个人围着实木圆桌坐着,又不能说话,生怕会打扰到了陈默,所以都觉得特别的无聊。
突然,陈默的眼光终于从骨笛上面收了起来。
“周沧,”他喊了我一声,两眼放光。
“怎么了?”我问道。
“那枚你在神堂湾里头带出来的星盘,你有没有带着身上?”陈默看着我问道。
“有的,”听到他这么说,我已经把身上的那枚湛蓝色的星盘给摸出来了,然后伸长了手递给他。
只见陈默将那枚星盘接了过去,然后将笛子给翻过来,把蓝色星盘插在笛子的最末端,随后将笛子递给了我。
“给,你再试试看,能不能吹响。”
陈默的这一系列的操作,让我们三个人全部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哑巴小子,说话的力气都用在脑子上面了,怎么能够想出来这骨笛居然和星盘有关系呢。
我看得发呆,几乎都忘记了将他已经举在半空中的骨笛给接过来了。
湘玉见状,用手捅了我一下,然后说道:“周沧,你愣着干啥啊,接啊。”
我被湘玉这么一叫,才骤然间回过神来,接过骨笛之后,就将笛子放在嘴边试吹了一下,居然真的能够发出声音来。
“陈默,你这也太聪明了吧,是怎么想出来的啊。”周蓝重重地朝着陈默的肩膀拍了一下,然后说道。
陈默的身板子原本就不大,被周蓝这么一拍,有点站不住地趔踞了一下。
而我也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地就按照着曲谱吹奏起笛子来。
没想到,我才刚刚吹了没几个音符,就看到了围着实木圆桌坐着的三个人,脸色都开始发白了。
大概被这阵子的这些经历吓怕了吧,我忍不住地头朝着外头看了一下,但是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们刚刚开过来的白色小轿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怎么了嘛。
我的心中有一丝疑惑掠过,但还是继续地吹奏了下去。
这时候,我看到了周蓝在朝着我摆手,而湘玉已经是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面了。
难道,这首曲子催眠的,居然是人吗?
我心中这么想着,瞬间就停了下来。
“周沧,快,快…”陈默的话说了一半,也支撑不住,趴在桌面上了。
果真是对人起作用的啊。
此刻,我的心中已经有些许紧张了,尽管手里头掌握有如何催醒的曲谱,但是毕竟刚刚被我催眠的是三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如果催醒曲不起作用的话,那可怎么办才好。
我的手颤抖着将湘玉刚刚重新排列曲谱的那个本子给打开来,而后按照曲谱的音符开始吹奏。
可是心里头太过紧张,所以这一次没有那么顺利,总是有差错出现。
大概重复了三四遍吧,我才将催醒曲子完整地吹奏出来。
第239章 神农架(八)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曲子都已经吹完了,但是他们三个却仍旧是一动不动的。
我的浑身上下真的是想筛子那样在抖动了。
“陈默,湘玉,”我大喊了一声,然后快步地走了上去,“哥,你们醒醒啊,”我站在周蓝的边上,使劲地摇晃着他。
但是,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的那首曲子,没有将他们三个人唤醒。
这曲谱肯定是不对的。
我心中这么想着,随后又将母亲托周蓝带给我的那卷已经严重发黄的帛纸打开。
湘玉说寻常的曲谱的话,顺着演奏就是催眠,而逆着演奏就是催醒。
但是,我逆着演奏没有将陈默他们三个人唤醒,这就说明唤醒曲肯定不是这样的。
而母亲却只单单给了我这么一份曲谱,这就说明了唤醒曲肯定也是藏在这份曲谱之中的。
我仔细地研究着,中间还不忘检查一下陈默湘玉和周蓝三个人是否还是平安的。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我愚笨还是这唤醒曲谱藏得太深了,反正我是没有看出来这里头还有什么曲子的。
怎么办呢?
要不要将陈默湘玉周蓝他们送去医院呢。
如果没有按照温家人的程序,而强行用现代医疗手段将他们给弄醒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样的后果。
最惨的是湘玉也进入了休眠的状态,不然的话,还可以同她商量一下,毕竟她也是温氏族长那一支的孩子,按道理来说,家族里头的很多事情,他应该是知道的。
此刻,我觉得特别的无助,甚至觉得自己是否是一个不祥的人,似乎自己周边的人,都一个两个的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而离开了。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我在自己的心中厮喊着,可是回应我的却只有漫天的星辰。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母亲。
这份曲谱是母亲给我的,当初老庙祝也曾说过,母亲会教授我如何吹奏这根笛子的。
所以说,如果母亲应该是知道唤醒的曲子是如何吹奏的。
只是,母亲在哪里呢?
周蓝说她会一直在我的周围,因为放心不下我。
而我们今天晚上来小竹屋里头动静也不小,她肯定是知道的。
按照这样的推理来看,母亲现在应该就在小竹屋的周围。
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见我呢。
人命关天,而且这里头还有哥哥在呢,不管她肯不肯,我一定要将她给逼出来。
想到了这里,我一下子就冲到竹屋子外面,也不知道母亲这会儿躲在哪里呢,反正我就是朝着屋外大声地喊着:“妈,我知道你在的,你出来,我要问你曲谱的事,你出来呀。”
但是,不管我怎样厮喊,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的田野始终是静悄悄的,连一丁点风吹草动的痕迹都没有。
不行,我一定要拿出一点杀手锏,不然是逼不出来母亲的。
在心里头打定了主意之后,我便又走回了小竹屋,随即大喊了几声:“哥,你怎么了?”
然后我便急冲冲地从小竹屋里头跑出来,对着空旷的田野大喊:“妈,你快出来啊,哥他就要不行了,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他们三个人都送到医院去。”
我的身体在三百六十度缓慢地旋转着,而眼睛是直挺挺地看着小屋周围的稻田,甚至是连眨眼都没有,生怕错过了稻穗里头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在这里不得不说母亲的心可真够狠的,即便是我将周蓝的生命安全给搬出来,她都不为所动,就静静地待在那个我看不到的角落里,看着我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妈,你的心真的就这么狠的吗?为了你自己所谓的苦衷,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我哥永远沉睡下去吗?这些年来,你对我不管不顾也就罢了,因为我知道你和我爸都是一心扑在事业上,都是在为国家做贡献的,况且爷爷奶奶也将我照顾得特别好,现在奶奶没了,爷爷护送奶奶的骨灰去了贵州,父亲也失踪了,面对着支离破碎的家庭,我们兄弟两多么需要你啊,你这样躲起来,不觉得很难为情吗?今天晚上,如果你真的决定不救他们三,那么从此以后,我们母子两之间,也就不必再有任何瓜葛了。”
我虽然口中说着狠话,但是心里头还是心疼得要命的。
可是为了将她逼出来,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但是,我仍旧失望了。
不知道是我高估了自己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母亲那个不得已的缘由真的是那么大,反正她始终都没有出现。
我就不明白,既然她能够随意地见周蓝,为何就要躲着我呢?
难道我身上的天狼星人血统,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么?
我在竹屋子门口呆了一小会,感觉母亲这条路是肯定走不通的。
因为自己已经软硬兼施,连断绝关系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是母亲仍旧是我无动于衷。
所以,我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母亲的身上。
温家人这催眠曲不知道对人体会不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把他们三个人弄醒再说。
先送医院吧。
我在心里这样盘算着,随即便进了屋子,准备将他们三个人一个个地背回车里。
但是,我却发现,屋子里的圆木桌上,居然有一张小纸条,就压在周蓝的手下。
纸条上有红色的字迹。
我立马将纸条从周蓝的掌下给抽出来,上面的自己歪歪斜斜的,居然是用血写的,上面只有两个字——反面。
反面?
这张血纸条是母亲给我流下来的吗?
“妈,你在哪里?你为何就不肯出来见我呢。”我看着手中这张沾满血痕的纸条,瞬间悲从中来,不由得哭喊了一声。
但是,救人要紧,我可不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啊。
母亲说反面,是不是暗示着她给我的那张帛纸上面,反面也是有一曲乐谱的。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将帛纸给翻了过来,仔细地研究起来。
但是,我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看得掉下来了,也没有发现帛纸的背面,有什么音符。
母亲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给我留下这两个字的,难道这两个字还有什么其他方面的暗示吗?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奶奶家族的那种写法,因而忍不住地将帛纸放在自己的鼻子边上闻了一下。
果真,纸张上面好像有一股腥臭味。
会不会,催醒的曲谱,也是用那种特殊的液体写在帛纸的背面的。
这竹屋里头没有蜡烛这类的东西,突然,我灵机一动,将帛纸摊开,站在凳子上面,将帛纸放在钨丝灯泡下面烤着。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帛纸的背面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两行曲谱。
我几乎是要雀跃起来,急忙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把抓起摆放在实木圆桌上面的骨笛,然后照着曲谱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