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红说到这里，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在我知道戴岚来找过蓉蓉，我心里是很生气的，当年我和她有过约定，以后不准来打扰蓉蓉的生活，她当时答应的挺好的，可是她终究还是没做到！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她已经吸毒成瘾，已经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亲姐姐！”
　　“你说戴岚拿走了戴世杰很多钱？这个你后来知道吗？”
　　“八零年的十三万五千块，还有六万斤粮票！”
　　张家红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愤恨的说出了一组数字。
　　杜大用一听，当年那会儿，那确实是非常非常多的一笔钱，放在现在来说，可能还不是那么吓人，可是这笔钱，在当年，京城一座小四合院可以轻松拿下，还能有不少富余。


第1089章 渐出端倪（9）
　　杜大用也没有催促张家红继续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张家红。
　　“警官！你是很厉害的一个警察，是不是这会儿有人在同样对付着我家富贵？他不在我身边，扛不住太久的！第一次你把我们分开询问的时间太短，如果稍微留到一夜，我家富贵就会露出一些马脚出来。”
　　杜大用听着摇摇头说道。
　　“张家红，我凌晨听你说完，早晨第一件事就是把人全部撒了出去，几乎是两个地方同时开展对你的调查，我夜里三点放你们回去，我是看你准备跑不跑，如果自己跑，那我反而好办一些，可是你明知道你家周围有警察开始摸排走访了，你还继续来这里继续接受询问，说明你来之前就应该做好了两手准备，查不出来，继续回家，一旦查出来问题了，就一吐为快，反正也是这样的年纪了！”
　　张家红对着杜大用笑笑，伸出了右手，竖了一个大拇指。
　　“所以我说你真的厉害！你是怎么想到我会跟着戴岚一起去杀人的？”
　　“张家红，这个就是逻辑分析，你看到的法律书籍在没有任何实操的情况下，就像你告诉你儿子那样，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保护自己。”
　　“93年你在哪儿找到戴岚的？还有，戴岚改了名字以后到底叫什么？”
　　“戴岚改了名字叫代慧，代表的代，智慧的慧，戴岚知道在蓉蓉那里瞒不过我的，所以给蓉蓉留了一张纸条，那会儿她在隆蔻的西厢城村子里住着！”
　　杜大用听着心里面一跳，一个查了半天的地方，竟然是戴岚当年待过的地方。
　　“那会儿的西厢城村子可不是现在这会儿的样子，靠近城区的地方已经被拆了，那会儿戴岚就住在那里，那里只有两户人家，都被她租了下来，后来罗少虹告诉我，我才知道，那地方是她吸毒贩毒用的地方。”
　　“戴岚找蓉蓉去陪人家男人，我当时实在不理解她这种畜生行为，可是戴岚告诉我，如果她不给那个人奉献她这个女儿，她得死，蓉蓉也得死，甚至包括我们一家都得死，还说那个人不仅用蓉蓉威胁着她，还用奚镇威胁了她，她迫不得已没办法才那么去做的。”
　　“可是无论我问那个人是谁，戴岚都不告诉我，只是告诉我，这就是我们的命，如果一旦我去找了别人，她还是得死，我们一家也会死，我当时是不信的，可是她拿出了照片，上面是两个男人，而她正在拿着刀刺入了两个男人的身体，还说别人已经知道了我和她杀了戴世杰的事情！”
　　“那会儿我听完以后也没有主意了，我只能咬着牙咽下了那口气。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告诉她，别去再找蓉蓉！我说她戴岚可以毁了她和我的一辈子，但是别再去祸害孩子了！”
　　杜大用这会儿又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了张家红的面前。
　　“这个人你今天凌晨辨认过，还有印象吗？她叫什么名字？我想你应该知道的。”
　　张家红这会儿笑了起来，只不过在杜大用看来，很苦涩！
　　“罗少虹！我就是不明白，你们怎么有她的照片的？我直到现在，同样在找她，而且找了她很久。”
　　张家红这会儿已经彻底不想再兜圈子了。
　　“你怎么认识她的？在哪儿认识她的？”
　　“因为她是蓉蓉的好朋友。当年她和蓉蓉差不多大的年纪，蓉蓉还把她领回来吃过饭的！”
　　“她当年以什么理由接近奚蓉的？”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蓉蓉就说这是罗少虹是另外一个镇中学高三的学生啊！女孩子之间交往，还是差不多年纪大小的，当时我还没那么警觉的。”
　　“97年的时候，是奚蓉杀了戴岚，还是你杀的戴岚？尸体是给谁处理的？”
　　杜大用问的很急促，根本不给张家红太多的考虑时间。
　　“当时是罗少虹把人弄来的，具体怎么弄来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一对狗男女，真的是死有余辜！”
　　“现在我一切都实话实说，杀戴岚和那个男人，是罗少虹亲自动的手，蓉蓉和我帮忙的，最后尸体是罗少虹和蓉蓉处理的，蓉蓉告诉我，她已经长大了，这一步走出去，就应该必须由她处理，让我不要再继续参与了！”
　　杜大用这回也对上了应该对上的细节。
　　“当年奚蓉和罗少虹走的很近，你有没有发现那会儿的奚蓉有问题？”
　　“没有！那会儿蓉蓉已经二十了，而且离大学毕业也不远了，那时候我觉得我很成功，因为无论遭遇了多少苦难，最起码蓉蓉在我的照料下，已经把人生小半程走了过来，虽然有一点坎坷，但是我觉得这就是对我们生活的磨砺，只不过有那么一个畜生不如的姐姐，这是我张家红这辈子的劫数。”
　　“你听到戴岚所作所为的那些，都是罗少虹告诉你的？”
　　“是啊！那会儿罗少虹已经把戴岚的舌头给剪了！罗少虹告诉我，就是因为戴岚是我的亲姐，所以怕戴岚继续利用亲情蛊惑我，所以她动手剪了戴岚的舌头！”
　　张家红这会儿还是一副非常认同的表情，觉得罗少虹当年说的一点没错。


第1090章 渐出端倪（10）
　　杜大用听完以后，对着张家红说道。
　　“张家红，现在咱们得转到审讯室去讯问你一些事情了，你刚刚说的一切，我都把你算在坦白交代的范畴，我前面也说了，你是一个非常够格的母亲，只不过，你不应该为了掩饰一个个错误，而想着用另外其他的错误去掩盖。”
　　杜大用说完，给张家红戴上了手铐。
　　“奚镇那里我会告诉他的，会很委婉的说，奚富贵估计同样走不了了，因为目前我们不确定他是否牵涉到你说的这些案件，等到查清楚以后，如果问题不大，我会给他办理取保候审的！”
　　“张家红，过会儿问的一些问题，都是比较抠细节的问题，我希望你能认真思考和回忆，这对你以后的量刑会有很大的帮助，同样我们也会倒溯戴世杰当年的情况，那么多的钱和粮票从何而来，他是否有虐待女性的行为，我们都会一步步查清楚的。”
　　“谢谢你，警官！”
　　张家红是笑着和杜大用说了这句感谢的话。
　　杜大用知道，这是一种解脱，尤其这种夹杂着抛弃亲情的犯罪，还有这种夹杂各种情绪压迫在很长时间段里的情况，其实都已经让张家红长期处在崩溃的边缘，当谎言没办法继续维持下去，当事实一步步被人揭开，这种崩溃心理一旦出现，就会如同洪水决堤一样出现。
　　很快，张家红就被带到了讯问室，但是杜大用没有给张家红上任何戒具，只是让张家红坐在了审讯椅上，而且只用了栏板。
　　“张家红，咱们先把整个程序走一遍。”
　　杜大用这回没有很严肃，而是语气平和的朝着张家红说着。
　　很快整个讯问程序全部走完，杜大用看着眼前的笔记本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张家红，你提供的齐木岛线索是否属实？”
　　“不属实！那是为了把前面的谎言维持住所说的。”
　　“张家红，你和奚富贵于今日凌晨辨认的男子，是否是你们二人亲眼所见？”
　　“这是我看到这名男子和罗少虹在一起的时候记住的，并不是在跟踪车辆的时候记住的。”
　　“罗少虹是否真的有一辆轿车？”
　　“有！黑色的尼桑公爵王！当时拉戴岚和那名男子的时候，用的就是这辆车，罗少虹告诉我，这是她亲戚的车，当时这辆车是没有牌照的。”
　　张家红现在是绝对的积极配合。
　　“张家红，这张照片你也辨认出来了，这个女人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的？”
　　杜大用拿着洪四爱的照片走到张家红身旁问道。
　　“98年的时候！这个女孩和罗少虹，来庆祝我家蓉蓉毕业！”
　　“张家红，你最后一次见到这个罗少虹是什么时候？”
　　“01年2月元宵节那天！”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
　　“没有！在蓉蓉出事以后，我打过她的电话，她接了电话，但是我没有见到她本人，罗少虹告诉我，让我相信公安机关，但是不要说出我们之前的任何事情，还告诉我，她不会出现，省的被警察查出来以前的事情。”
　　“张家红，电话号码你还有没有？”
　　“有！但是这个号码自从在01年9月份就已经停机，警官，现在告诉你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怪我当时没有多一个心眼，没有去调她的通话记录。”
　　杜大用听着心里摇摇头，罗少虹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出意外，这个电话应该就是特意给张家红留着打的。
　　“张家红，下面的问题会有些尖锐，不过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奚蓉是不是对女人感兴趣，但是对男性却非常排斥，我说的是除了家人以外。”
　　张家红再次叹了一口气。
　　“警官，这个你也知道了？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罗少虹你们找到了没有，找到她，你能把我和她关在一起吗？”
　　“我知道蓉蓉的死和她脱不开关系，所以我一直在找她，只不过先让你们发现了我的问题，那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张家红，方志轩喜欢奚蓉，你知道吗？”
　　“不太清楚，当时蓉蓉也没有出事，我哪儿知道那么多的事情，我那会儿更加关心她会和那个罗少虹什么时候断了。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蓉蓉看她的眼神？”
　　“张家红，奚富贵说，在01年4月份发现奚蓉有些紧张的感觉，你知道不知道？我相信奚富贵应该都告诉你了，那会儿你有没有和奚蓉好好谈过？”
　　杜大用拿着手里的笔录，一边仔细看着，一边严肃的问着张家红。


第1091章 渐出端倪（11）
　　“我家富贵是告诉我了，可是我去找了蓉蓉，蓉蓉告诉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储蓄所里面的压力比较大，说刘燕燕要升职了，她也想往上动一动，所以有些患得患失的，我觉得蓉蓉说的没啥毛病啊！”
　　“张家红，奚蓉一般在什么时间回来？我说的就是她到青鹭工作以后。”
　　张家红听完杜大用的话，开始认真的想了起来。
　　“基本都是一个月到一个半月回来一趟，星期五晚上到家，不过也就是在家吃个饭，没一会儿就出去了，有时候会在星期天下午也回来。”
　　“张家红，你既然想奚蓉和罗少虹分开，有没有旁敲侧击过？对罗少虹应该也有一些了解吧？”
　　“警察同志，我也跟过的，可是被人家发现了，奚蓉从车上下来和我她爸吵了一架，富贵疼蓉蓉都疼到骨子里去了，我当时还想较个真，可是我家富贵赶紧就把我拉走了。回去以后，富贵也和我说了，孩子大了，不要逼着她，告诉我，到了年纪可能就好了！”
　　“那会儿其实我们夫妻俩也没啥办法，蓉蓉对我们俩孝顺不说，对她弟弟又好，我们确实在她的感情上有些无能为力。”
　　“不过，我还是跟了几次的，都记了下来，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就在家里放冬被的木箱里面藏着。”
　　“张家红，一会儿我让我们罗警官便衣和奚镇回你家里，尽量不让周围隔壁邻居知道你们家出了事，而且现在只是对你进行羁押，目前你自己的供述都是以后对你量刑有帮助的，不过目前我们只能以包庇罪对你进行刑事拘留，至于你自己供述相关的故意杀人案件，我们还需要核实。”
　　杜大用并没有准备对张家红以故意杀人的罪名进行刑事拘留，因为张家红确实目前只有供述，证据链还是缺乏的。
　　“张家红，奚蓉有没有什么遗物是你一直没有给公安机关知道的？”
　　“我们家里蓉蓉有自己的屋子，当年警察就已经把她的屋子搜查了，你们应该都看见了，我这儿是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的，那会儿我和富贵两个听到这个消息都已经傻了，哪儿还有心思去蓉蓉屋子里找东西的。”
　　“不过蓉蓉特别喜欢听一首歌，我现在都能哼哼几句。”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冷冷的看着你说谎的样子……这样的放肆……”
　　张家红这会儿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泪流满面的唱着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