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用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香烟散了一支。
　　“我住前面，昨天就出去了，说是去富贵和奚镇那里照应他们去了。我媳妇知道，我是昨天晚上听说的。”
　　杜大用赶紧跟着这位大爷一起去了他们家。
　　“老婆子，有警察打听富贵家的事！”
　　大爷到了门口，就朝着正在喂鸡的一个女人喊道。
　　“大妈你好，我们是青鹭公安局的，我们就想问一下，奚富贵媳妇什么时候离开的，您知道去了哪儿吗？”
　　杜大用一边给大爷散着烟，一边问着眼前这位大妈。
　　“昨天早晨就走了！前天你们警察来抽完血，奚镇他妈就和我说了，让我把她喂的鸡拿过去，等他们过年时候回来，到时候给他们三只鸡就行。”
　　“大妈，没说为什么要走吗？”
　　“那当然说了，我问她的，奚镇妈说采了血，就让她想起了大闺女，心里不得劲，我看她好像是哭的很厉害过，眼睛都肿了。说一个人在家里待着闹心，还不如去奚镇那里，还能给他们做做饭洗洗衣服照应照应的！”
　　“奚富贵家里没地了吗？”
　　杜大用一边记录一边问了一句。
　　“我们现在的地都包了出去，就留点菜地，自己家种点蔬菜吃吃就可以。我家老头子，前年从山墙上摔了下来，还没好透，这二年就没出去了。”
　　“你们是看着奚蓉长大的？”
　　“那可不！富贵两口子从渔船帮工回来时候带着回来的，到了蓉蓉三岁时候，富贵才又去渔船上帮工去了。”
　　“那孩子聪明的很，就是命短了一些。”
　　杜大用听着渔船两个字心里就是一惊。
　　“大妈，奚富贵以前在哪儿的渔船上帮工啊？”
　　大妈没说话，大爷这会儿抽着烟插了一句。
　　“在烟市那儿，就是出粉丝那地儿，是吧，老太婆？”
　　“隆蔻？”杜大用脱口而出。
　　两个老人顿时一阵点头。
　　“没错，就是那地方！富贵家以前有人下放时候在他家待过，那个下放的青年家里就是弄渔船的，后来回去以后，就让富贵”去他们那里帮工去，我跟着也去过一次，我不行，晕船晕的厉害，还受不了鱼腥气，只能回来继续种粮食。”
　　“那会儿富贵夫妻俩一个在渔船上，一个在岸上，一个月也不少挣。”
　　“大伯，那会儿大概啥时候啊？”
　　“75年下半年，是吧，老婆子？”
　　大爷说完，再次找自己媳妇确定一下。
　　“我算算，就是75年，74年富贵夫妻俩结婚的，75年上半年夫妻俩一起走的，还找村里开了介绍信。”
　　大妈一边掰着指头，一边回忆着和杜大用说道。


第1060章 转向（20）
　　杜大用没有打断大妈的比划，而是再次一边听着，一边给大爷散着香烟。
　　“小伙子，没错，就是75年，我家老三是76年生人的。”
　　“大妈，奚富贵一直就是这里的人？还有，那个年代能出去帮工吗？”
　　“富贵就是这里的，他媳妇老家是来洲的，听说那会儿家里孩子多啥的，反正奚富贵老爷子托人给说的亲，这些我们就不清楚了。”
　　“那年代很多出去帮工的，家里的地一般都是老一辈的种，再说了，那会儿土里能刨几个食？挑担子出去剃头的，木匠出去给人打家具的，还有劁猪的，不都是到处跑动的，那会儿其实也没有那么严了，而且整个大队才多少地？都拿工分不干活，大队也架不住啊！”
　　“所以那会儿，出去帮工是一条活路，大队工分也能少支出一些，农忙如果不回来，得倒找大队工分钱！想要粮票的话，那会儿只要给大队钱，大队会帮着想办法的！咱们大队那会儿青壮那么多，大队养着也吃力。”
　　“真到了分田到户那会儿，基本都跑出去了！家里的地都是老一辈种着，我老头子那年月也跑出去帮人家建房子，我就在家养猪和牛，养鸡鸭，要不然那会儿我家四个，三个儿一个闺女，老头子不出去帮工，油腥气都沾不着。”
　　“小伙子，咱们这里那会儿扒个火车就到烟市了，一分钱不花，不过就是煤车，扒上去以后，拿蛇皮袋子往身上一裹，到了蓝烟线，想去烟市那还不容易！咱东鲁人别的本事没有，扒火车那可是独一份！”
　　大爷突然笑着在里面插了一句。
　　杜大用都听着乐呵起来。
　　“大爷，你不是跟着那个奚富贵去了一次吗，能说说那里啥情况？”
　　“小伙子，说不上来，我在岸上还不觉着，真的上了船，才知道那晕船啥滋味，还有那鱼腥气，我真的受不住，工钱高点，也得有命挣啊！”
　　杜大用反正看着老爷子烟抽完，赶紧就递上一支。
　　“大妈，咱问一下，奚蓉出生你们是没有看见的是吧？”
　　“没有！不过，这不用寻思啥，你看看蓉蓉和她妈的样子还能看不出个模样出来？这话可不能瞎扯的。俩口子对蓉蓉那真的是疼爱有加，就是奚镇都比不上的。”
　　“蓉蓉那孩子也听话，上小学那会儿，富贵媳妇去地里了，她放了学就帮着带弟弟，还能做一些家务活，上学成绩，在咱们大队，拔尖的！”
　　杜大用觉得大妈对奚蓉的印象非常好。
　　“大妈，奚富贵夫妻俩感情如何？我说的就是那种吵架多不多？会不会干仗那种？”
　　“那不能够！奚富贵这人性子软的很，家里大事听他媳妇的多，至少咱们这么多年邻居下来，没听过奚富贵两口子吵架，倒是我和我老头子经常吵，年轻时候还干仗，人家富贵媳妇来劝的时候多。”
　　大妈一边笑着，一边手舞足蹈的和杜大用说着。
　　大爷这会儿也是开始笑了起来。
　　“小伙子，要是蓉蓉不出事，富贵家算是咱们大队最让人羡慕的家庭了！蓉蓉就不说了，儿子也争气，考上学校以后，自己做啥装潢设计，你看看人家这小二楼，你们还没进去，那叫一个敞亮和高档！”
　　“还没用多少钱的！我和我老头子还寻思着，等老小要结婚那会儿，高低让奚镇给设计一下。”
　　“那大妈知道这一家现在在哪儿干活吗？”
　　“去蔚海了！听富贵媳妇说，奚镇在那里接了一个啥高楼的装修房，不过你要问我在蔚海哪个高楼，那我就不知道了。”
　　杜大用一边记录着，一边头也不抬的继续问道。
　　“大妈，奚蓉在高中那会儿回来住吗？”
　　“高中那会儿？啥年月？”
　　杜大用赶紧算了一下。
　　“91年到94年，94年的时候，奚蓉已经考进大学了。”
　　杜大用说完，这对夫妻已经开始回忆起来。
　　“你打个电话给老三不就知道了！我们那会天天忙着，能有老三知道的清楚？”
　　大爷一边接过杜大用的香烟，一边朝着自家媳妇说道。
　　“你少抽点，人家香烟也是花钱买的，你就像八辈子没抽过一样，让人怎么瞧你这个老头子！我马上打！”
　　大妈一边数落着大爷，一边掏出一个红闪的手机。
　　先是放远看了一下，然后又拿近看一下，最后递给了杜大用。
　　“人老了，眼睛不好使，你找一下凳子，这是我三闺女小名儿。”
　　杜大用听着笑又不能笑，只能装作抹了一把脸，接过了手机。


第1061章 翻开往事
　　电话通了以后，杜大用立马把电话递了回去。
　　“凳子啊！你可在家？……那你上我屋来……不要，不要，花那钱干啥……快点来，有正事……”
　　“大妈闺女嫁的不远？”
　　“就一个闺女，嫁远了，那我哪儿舍得，隔了一个村子，还是一个大队，知根知底的，两个人上高中那会儿就磨磨唧唧的，我看在眼里的，学习不太行，恋爱第一名。”
　　大妈一边说完哈哈笑着，一边眼睛就盯在了门口的路上。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一个年纪二十八九的女子骑着一辆电瓶车飞快的拐进了院子里。
　　一下看到俩警察待在自家父母院子里，差点连车子都没刹住。
　　“你这虎的，跟你说多少遍了，别骑得太快，你就是肉身凡胎，别当自己钢筋铁骨。”
　　“妈，不是你让我赶紧的吗！”
　　“警察来蓉蓉家找你富贵婶子，你富贵婶子昨天就去二子那里去了，这不是和咱们唠唠嗑，说到蓉蓉上高中那会儿的事情，我寻思着你俩一个高中的，应该能知道点啥，这不是让你回来告诉人家警察吗！”
　　大妈这会儿说话语速非常快。
　　这名女子这会儿才把车子停好，朝着杜大用谨慎的点了点头说道。
　　“警察同志，我叫管三英，我比蓉蓉高一届，不一定知道多少，要是答不上来，你别怪我。”
　　“没事，就是权当闲聊一下，你爸妈刚刚和我不是聊的挺好的，到你这儿，你还拘谨起来了，现在市局重启了当年的案件，所以我们才再次来走访排查一下，我印象里面，当年你好像没有被询问啊！”
　　“没有，蓉蓉被害的时候，我和我对象还在京城打工，再说了，找我也没啥用的，我爸妈当年也没人问啥啊！”
　　杜大用没有反驳管三英的话，当年询问的主体根本就不在这里，而是奚蓉的家里亲戚，老师，同学这些人，因为从那里得知的情况，奚蓉就不是一个很活跃的女孩，所以对街坊邻居也就做了简单的口头询问，确实没有记录。
　　“所以咱们今天来这里唠唠嗑，看看能不能找点新的线索出来，当然了，找不找得到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咱们当警察的，必须得问过才可以，只不过给你们添麻烦了！”
　　杜大用说的非常和气，就像那种脱了制服就是他们街坊邻居一样。
　　“那你问吧，我知道的会说，不知道的，我也不会瞎说。”
　　管三英一边接过她妈给她递过来的板凳坐下，一边认真的朝着杜大用说道。
　　“你和奚蓉经常一起上下学吗？我看了一下奚蓉的高中学校，是镇上的中学，离着这里应该还有点儿距离的。”
　　“有时候一起，但是不太多，蓉蓉性格和我不一样，我大大咧咧惯了，蓉蓉不是的，干什么事都是井井有条的！”
　　“所以人家能考上大学，你就在学校谈恋爱！”
　　大妈见缝插针的补了一句。
　　“妈，那都是哪年子的事情了！我现在孩子都几岁了，你还说！”
　　杜大用听着只是笑笑，并没有打断这对母女的对话。
　　“警察同志，你继续问，别理我妈，她是儿媳妇不敢说，只能和我较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