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人使坏?”
李裹大惊失色,赶紧带着几名女卫飞身进了小院,“咣”地一脚,将屋门踢开。
举目望去,但见有人正拿着一把宝剑,冲着崔耕狠狠刺去。
崔耕嘴巴被堵,双手被缚于身后,双脚却还能自由移动。此时,他正左躲右闪,身上被划了几个大口子,鲜血淋漓。
房门一开,二人的身形同时一滞。
“贼子敢尔!”
随着一声娇喝,三把飞刀直袭那人的大腿。
窦怀贞也脱口而出的,道:“肖黄羽,是你?”
啊?!
肖黄羽官拜左御史台殿中侍御史,是个文官儿,手无缚鸡之力。他手持利刃,对付被捆住了的崔耕,都仓促之间拾掇不下来,更何况是躲飞刀?
噗!噗!噗!
三柄飞刀全没糟蹋,都刺入了肖黄羽的大腿中。肖黄羽吃疼之下,“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众人赶紧上前,有给崔耕解开绑缚的,有给崔耕包扎的,有捆绑肖黄羽的……
这边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原来负责看守崔耕的差役们都回来了。
不待窦怀贞发问,他们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虽然窦怀贞是此案的主管,但具体负责看押崔耕的,却是殿中侍御史肖黄羽。
今天安乐公主来左御史台无理取闹,肖黄羽就对手下们表示,要收拾下崔耕,以报李裹儿在左御史台撒野之仇。
不敢硬抗李裹儿,却来欺负崔耕,这等行为也太没品了。再说了,崔耕乃是皇帝的女婿,当朝宰相,岂是好惹的?众手下赶紧相劝。
最后,肖黄羽表示:你们不愿意干,我自个儿干成不成?你们只要帮我把崔耕捆上,剩下的事儿就别管了。
手下们没办法,只得依言照做。可谁成想,这肖黄羽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要谋害崔耕!
不幸中的万幸,崔耕受的都是皮外伤,尽管看着非常严重,却没有性命之忧。
当然了,所谓“不幸中的万幸”云云,是旁人的看法,李裹儿却不这么看。
她手持利剑,直指肖黄羽的哽嗓咽喉,大怒道:“姓肖的,是谁派你谋害楚国公的?”
窦怀贞帮腔道:“对,你还不速速招来!”
“……”肖黄羽没有搭茬。
李裹儿道:“再不说,本宫要你的命。”
窦怀贞继续帮腔:“杀你全家!”
“……”肖黄羽继续沉默。
李裹儿剑尖儿一挑,丝丝鲜血流出,怒道:“你以为本宫不敢动手是不是?”
“呵呵……”肖黄羽脸上泛起了古怪的笑意,道:“你想知道,是谁派我来的?”
“正是。”
“你猜!”
“你敢戏弄公主?”窦怀贞义愤填膺,冲上前去,恶狠狠地抽了肖黄羽几个大嘴巴。
然而,肖黄羽只是嘿嘿冷笑。
最后,他脑袋一歪,嘴角上流出了两道鲜血,声息皆无。
窦怀贞一叹他的鼻息,大惊失色道:“啊?死……死了?”
噗通!
他终于痛痛快快地给李裹儿跪下了,道:“安乐公主明鉴,下官绝对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啊!我这么说,您能信吗?”
第989章 祸水引女巫
“我信。”
说话的并非李裹儿,而是崔耕。
崔耕已经看出来了,,刚才窦怀贞像忠犬一样,拼命在李裹儿身边上窜下跳,就是为了把自已从这个案子里择出来。
堂堂宰相,在左御史台里,差点被御史台的人刺死,那得是多大的丑闻?作为左御史台御史大夫的窦怀贞,能说没责任?
另外,肖黄羽被窦怀贞派来看押自已。不用问,表面上,他肯定是窦怀贞心腹中的心腹。肖黄羽出了问题,窦怀贞肯定得吃挂落儿。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崔耕才确信,窦怀贞是真的遭了无妄之灾。
道理很简单,若自已真的被害,肖黄羽固然难逃一死,但窦怀贞不死也得被扒一层皮啊。
窦怀贞为了荣华富贵,连韦后的乳娘都能捏着鼻子日了,又岂肯做如此不智之事?
他摆了摆手,温言道:“窦御史不必惊慌,肖黄羽是吃了暗藏在牙里的毒丸,自尽而亡。他的死,完全和你无关。”
窦怀贞连连磕头,道:“多谢崔相体谅,多谢崔相体谅。”
崔耕继续道:“窦御史莫高兴地太早,本官是愿意相信你,但是……别人呢?”
窦怀贞福至心灵,道:“下官到底该怎么办?还请崔相示下!”
“肖黄羽既然敢做这种事,肯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这个案子很难查。不过,你可以查李容娘和金小姬的下落。把她们找着,本官洗脱了冤枉,当然就不会有人怀疑,你要谋害本官了。”
窦怀贞闻听此言,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崔耕是不是受了一场惊吓,神经不大正常了。
他小心翼翼地道:“肖黄羽的案子是刺杀您,而李容娘却有刺王杀驾之嫌。如果说肖黄羽会做好完全准备的话,李容娘岂不更是,早就想好了藏身之地?”
“那却不然。肖黄羽死了,死无对证,咱们完全无从下手。但赵容娘却还活着……今夜正是上元佳节,可迎紫姑扶乩。让陇西夫人算算那李容娘的藏身之地不就行了?”
“崔相,您怎么会信这个?那陇西夫人她……对啊!妙啊!此案就是得应在陇西夫人的身上!”
窦怀贞迅速理解了崔耕话语间的深意。
陇西夫人能不能算出来,李容娘的藏身之地?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按她之前在韦后面前吹的牛逼,应该能算出来。
若是她不想被逼着找人,就得想办法把这个案子解决了。
赵氏甚得韦后信任,只要她能说服韦后放过崔耕,这个案子还不是随自已怎么判?有没有确切的证据,真的是一点都不重要。
想到这里,窦怀贞马上道:“下官这就写一份公文,要求陇西夫人扶乩算出李容娘的下落。不过……到底如何让她乖乖就范……下官力有不逮啊。”
李裹儿马上会意,道:“此事当然是着落在本公主的身上,窦大夫你只要写公文就好。”
“那就拜托公主了。”
刷刷点点,窦怀贞将一份公文写就。
李裹儿气势汹汹进了皇宫,往丽政殿方向而来。
守门的小太监见了她就一哆嗦,苦着脸道:“皇后娘娘偶感风寒,不能见您,奴婢也没法子啊。”
“放心,本宫不难为你。”李裹儿道:“母后偶感风寒,陇西夫人赵氏总没偶感风寒吧?”
“那倒是没听说。”
“本宫就找她。”
说着话,李裹儿迈步往里闯。
“公主,您无诏不能进啊!”
小太监还想拦,但李裹儿抽出宝剑来一晃,他就不敢动弹了。
吱扭扭~
殿门大开,韦后和赵氏就在殿内。
“胡闹!”韦后皱眉道:“手持利刃,擅闯丽政殿,安乐,你实在太过分了。”
尽管用词比较严重,但语气却不甚强烈。李裹儿是她最宠爱的女儿,平时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非常严厉了。
李裹儿却马上眼圈一红,道:“母后见谅,女儿今日之所以如此做,实在是事出有因。”
见女儿如此作态,韦后心中一软,语气越发温柔,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不是为了崔二郎的案子?”
“确实是为了夫君。就在女儿方才去左御史台探监的时候,亲眼所见,二郎险些遭了毒手……”
然后,她简要地将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
没错,韦后是想让崔耕吃苦头,但是,那并不意味着,她想让自已的宝贝女儿失去心爱的人。
韦后面色微变,道:“果真如此?”
“母后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左御史台问询。”
“本宫倒不是不信,但是……”韦后苦恼道:“出了着么大的案子,再关着二郎,就不大合适了。”
“那您就下旨,把夫君放了呗。”
“放了?你想得美!难道崔无诐就这么白死了吗?论起来,你还得叫他一声舅舅哩。”
李裹儿道:“不但不能白死,而且得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只是……夫君确实是冤枉的啊!”
“哼,冤枉不冤枉得审了再说。”
“女儿正要说审讯地事儿,母后请看,这是窦大夫写的公文。今日整好是上元佳节,您让陇西夫人扶乩做法,算出李容娘的下落,这个案子不就真相大白吗?”
“算出李容娘的下落?”
韦后接过窦怀贞的公文看了几眼,有些犹豫。她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但却不想实行。
无它,她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事儿是崔耕干的。让崔耕在左御史台吃点苦头没问题,但若真把李容娘找着了,定了崔耕的死罪,女儿可怎么办?
韦后默然良久,道:“这个案子,果然和二郎无关?”
李裹儿坚定道:“确实无关。”
“好吧,为娘相信你。”韦后道:“赵氏,刚才裹儿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今儿整好是请紫姑的大好日子,你这就扶乩做法,算出金小姬和李容娘的下落吧。”
“这……”
赵氏闻听此言,不由得心中暗暗叫了一声苦也。
她胡诌贺娄傲晴和崔无诐的姻缘当然没问题,反正这事儿是出自韦后的授意,到时候韦后肯定会为自已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