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你小子还嘴硬!再来!”
……
简短截说,一连用了四五次水刑,这厮就是咬死了史崇玄。
纪处讷看出了便宜,道:“启禀陛下,这段谦屡次三番说是史崇玄派他来的,恐怕所言非虚啊!
李显看向崔耕道:“崔爱卿,你怎么看?”
崔耕苦笑道:“这就是水刑之术的第二个弊端了。让他交代出第二个人来,也不是不行,无非是多用几次水刑而已。但若是如此,法官就只能得到自已心目中真相罢了,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不过……微臣还有法子。”
“什么办法?”略顿了顿,李显不放心地道:“不用残人肢体吧?”
“当然不会,只是需要耗时较久。”
“到底要多长时间?”
“大概……呃……看这厮的抵抗力了,三到五天左右吧。”
“那此术叫什么名字?”
“熬鹰审讯术。”
所谓熬鹰审讯术,就是后世的疲劳审讯术,只是这么说,容易叫大家理解罢了。
具体法子就是,不准人犯睡觉休息,在他无限疲累之机,不断问相同的问题。
到了那时候,人犯的主动意志薄弱,就会无意间泄露真相。
当然了,在现代社会,如果经过系统而严格的训练,是可以自已编织一个所谓的“真相”的,审讯之人无从分辨真假。
但在大唐年间,无赖段谦不可能受过这种训练。
崔耕先命人把他的牙齿全部敲落,防止其咬舌自尽,然后交代了具体法子。
望着段谦血淋淋的嘴巴,群臣不由得一阵牙酸。奶奶的,这崔二郎可是真阴损啊,说不残人肢体就是不残人真体,但这满嘴的牙被活生生地敲掉,还不如挨上几十板子呢。偏偏他还不断宣称自已“仁慈”才用了这等手段,真是做了婊~子还是要立牌坊。
韦后倒是对崔耕的这个表现非常高兴,认为这是女婿在给自已出气。
简短截说,三日后,段谦终于开口了,声称是普润和尚给了自已十万贯让自已干的。
至于这笔钱的下落?自已一个子儿都没花,交给了好朋友段彦昌,让他拿着这笔钱救济灾民。
没错,大唐多灾多难,又发生了一场大旱灾,包括秦雍二州在内,总共三十七州受灾。
这也行?
犯死罪就是为了救济灾民?
崔耕对这人的脑回路深感惊讶。
不过,段谦却是一阵得意道:“人活这一辈子,不能受五鼎食,当受五鼎烹,要不然,和禽~兽有什么区别?崔相你看看,如今咱是不是算青史留名了?”
“敢情是这样啊。”崔耕一脸黑线。
他想到了后世的天津混混,觉得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在大清朝,不是还有天津混混宁受剐刑不求饶,宣称“要劫就劫皇杠,要奸就奸娘娘”吗?
段谦又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可惜了,你崔相的手段太强,某不得不出卖了朋友,这名声上白碧微暇,殊为可叹啊!崔相,你能不能写一篇文章,帮我正正名?”
崔耕翻了个白眼儿,道:“你想得美,本官顶多求陛下不把你凌迟处死。”
“唉,别介啊,凌迟处死多有面子,千万别改!”
……
不管怎么说吧,段谦招供,此案就算告一段落。
按说普润是李隆基的人,有这个口供,把普润抓了,李隆基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但事情的结果,大大出乎了崔耕的预料之外。
大明宫,紫宸殿上。
普润跪倒在地,道:“启禀陛下,要说唆使段谦进大明宫,诬陷史崇玄,这个罪品贫僧认。但要说什么谋反,乃至趁机诬陷太平公主,贫僧可不认。”
“那你究竟要为何要如此做?”
“如今皇后崇信叶静能仙长,太平公主宠信史崇玄,而我们佛家呢?好不容易有个慧范,还坏了事了。长此以往,势必道长佛消,贫僧一片卫佛之心,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说着话,普润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道:“千错万错,都是贫僧的错,陛下千万莫牵扯旁人。我佛慈悲,一定会保佑陛下。”
“牵扯到佛道之争么……”李显若有所思,喃喃道:“我大唐佛道并重,且容朕细思之。”
第965章 神女应有意
段谦闯宫案的处理结果,可以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首先是狂徒段谦,他受佛徒收买闯入太极殿称孤道寡,罪大恶极,着流放岭南道。
没错,段谦过了会儿当皇帝的瘾,又意霪了一翻韦后,最终所受的惩罚不过是流放。
普润和尚受的处置就更松了:着有司严加训斥,然后无罪释放。
另外,李显还特意下了一道诏书,申明大唐佛道并重之意,要求两教和谐共处,不要再起纷争。
崔耕冥思苦想了良久,才把皇帝的思路搞清楚了:他在为自已的后事做准备。
武则天即位之初就大肆崇佛抑道,等快死了,却亲下诏书,逼着和尚们承认《老子化胡经》是真经。非但如此,还让胡超将自已的赎罪金简一副,投于嵩山之巅。
无它,武则天怕死,被胡超忽悠瘸了,要向道教求长生。
李显现在也时日无多了,他就得考虑:我死了是归道家的泰山府君管呢,还是归佛家的地藏王菩萨管呢?现在把和尚们得罪狠了,会不会死后遭到地藏王菩萨报复?
但不管怎么说吧,李显的这道诏书一下,就算是为段谦闯宫案定了性,太平公主安然过关。
……
……
五日后,太平公主府,内宅花厅。
丝竹声声,异香缭绕,珍馐佳肴陈酿浓浆均已摆好,几十名大唐高~官贵戚齐聚于此。
太平公主轻举酒杯,道:“多谢诸君鼎立相助,本宫才得脱大难,来,本宫敬诸君一杯。”
“谢公主。”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崔湜笑嘻嘻地道:“我们大家不过是为公主站个台而已,真正出力的是大哥,公主可得好好地谢谢大哥哩。”
“是极,是极,公主得好好谢谢崔相。”人们纷纷起哄。
这里面和太平公主不清不楚地有十来个,对这种黄段子毫不避讳。
崔耕赶紧道:“在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不必了,不必了。”
“那却不然。”太平公主轻款莲步,来到崔耕的近前,轻托着他的下巴,吐气如兰道:“是得好好感谢二郎哩,到底该怎么感谢,本宫已经想好了。”
啊?难不成要以身相许?
虽然我不大乐意,但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公主,是不是不大好?
呃……太平公主会不会像上次提议的那样,要和上官婉儿一起来和我xxoo呢?真是想想都让人兽血沸腾啊!
不行,崔二郎你可要挺住,那也太禽~兽不如了。
啪!啪!
就在崔耕一阵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太平公主轻拍了两下手,道:“呈上来。”
“是。”
外面有个小丫鬟答应一声,端着个红绸遮掩的托盘走了进来。
太平公主道:“这就是本宫给二郎的谢礼,打开看看吧。”
敢情是样东西啊……
崔耕也不知自已是如释重负,还是怅然若失。
他将那红绸揭开,里面赫然是一个镶金嵌玉的宝箱。再把箱子打开,一个通体碧绿的宝物,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崔耕讶然道:“此物不是刘占涛的玉叶冠吗?怎么会出现在公主这里?”
当初崔耕向众人展示“水刑”之术,第一个案子就是审讯阿扎杜提,将刘占涛的玉叶冠找到。
太平公主点头道:“此宝的确原属于刘占涛,不过,他为了向本宫求一个恩典,就把此物献给我了。如今本宫借花献佛……二郎看看,可还满意?”
玉叶冠乃无价之宝,想必是刘占涛见财已露白,无力保护此宝,才将它献给了太平公主。
崔耕当然满意了。
事实上,天下没人会不喜欢这等宝物。
史有所载,“太平公主玉叶冠,虢国夫人夜光枕,杨国忠锁子帐,皆稀代之宝,不能计其值。”
此宝先为太平公主所得,太平公主死后归于玉真公主李持盈。李持盈仙去之后,此宝又归于杨玉环,以后就不知所踪了。
但是,话说回来,如此稀世珍宝,崔耕还真不能要。要不然,家里三个正妻,此宝到底给谁呢?那还不得凭生波澜啊?
至于自已留着?莫开玩笑了,这玉叶冠就是雕成了适合女子穿戴的模样。
崔耕推拒道:“不必了。俗话说得好,宝剑赠烈土,红粉赠佳人。只有将玉叶冠给公主配戴,才不算辱没了此宝。”
“哦?是吗?”太平公主眼波流转,促狭道:“二郎真以为……只有我才配得上这玉叶冠?”
“当然。”
“那安乐就不配这玉叶冠?”
“这……”
崔耕被挤兑的额头上直冒冷汗,道:“您是安乐公主的亲姑姑,以“孝”而论,当然比安乐要优先。”
“好了,不难为二郎了哩。”天平公主面色一肃,道:“来,二郎,把此宝给本宫戴上。”
“啊?”
“啊什么啊?快点儿,别磨叽了。”
“好吧。”
崔耕拿起玉叶冠,往太平公主的头上戴去。
头上玉冠华贵,面上五官精致,身着宫装妖娆,往那一站,果然人比花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