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5章 鬼影
陈松勇很沉得住气，他直到在开战前一天晚上才跟李长富说出答案。
这时也不得不说出答案了，独立营只有一个营，它能做的只是帮助百战旅突破鬼子毒气封锁，突破封锁后跟鬼子一个师团打硬战……那还得看百战旅的。
既然这一仗需要百战旅的协同，当然就要把底牌全盘托出而且还要给百战旅一点准备时间。
陈松勇是这么分析的：“上级认为用游击战对付鬼子的游击战不太现实，原因我想各位已经清楚了，鬼子用迫击炮打毒气，三公里多将近四公里的射程，如果在高地上居高临下的打会更远，而我军游击队要赶到鬼子迫炮发射阵地可能要一天甚至更久！”
李长富默默的点了点头。
山区跟平地不一样，平地的三四公里二十分钟左右就能赶到，但山区的三四公里……那就有可能要翻过几座山头。
所以除非是装备了直升机，否则根本就追不上鬼子。
但其实就算装备了直升机也不管用：
补给线太长，从前台往后一直到奉天的两百多公里，几乎有一半的路是贴着长白山山脉前进，也就是说鬼子有可能攻击的路线长达一百多公里，直升机能在这一百多公里都布满等着鬼子吗？
就算有那么多直升机，长白山丛林密布，鬼子随便往哪一躲就没影，或者直接架起一挺机枪等直升机来……
这些问题李长富考虑过，但都行不通，最终一一被推翻。
这也是李长富容忍陈松勇的独立营在百战旅跑上跑下的折腾这么天的原因。
“上级认为我们应该主动出击！”陈松勇指着地图上鬼子的防线说：“也就是从正面突破，一旦我军从正面将鬼子击溃，鬼子针对我军补给线的游击战也就失去了意义，其毒气弹和补给也会失去了源头……”
“说的轻松！”李长富黑着脸说：“重点就是怎么突破，如果能打得穿，我们也不会等到现在！”
陈松勇笑着回答：“说起来，这还跟旅长打的第一仗有关系！”
“第一仗？”李长富一脸意外：“你是说，第一次对鬼子防线的突袭？”
陈松勇点了点：“那一仗，旅长派出半履带汽车一反常态的急行军夜袭鬼子第20师团，如果不是鬼子断尾断得快，只怕我军现在已经打到通化了！”
李长富抬了下头，回道：“说‘如果’有什么用，事实就是没打通！”
李长富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很受用，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一口气也就消了大半了，脸色也好看了些。
其实这是陈松勇有意拍了李长富几下马屁……这要是跟李长富这个旅长闹不愉快，明天那场仗打起来可就不好说了。
陈松勇这家伙任参谋多年，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对付李长富这种爆脾气型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接着陈松勇又添了一把火：“旅长，你可别小看你那一仗，那一仗虽然没有取得胜利，但上级却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而且还给上级提了个醒：鬼子的毒气弹在夜里不太实用！”
陈松勇这话是半真半假，王学新其实早就知道毒气弹在夜里敌我混战状态不好使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几句话下来就把李长富哄得眉开眼笑的。
这时李长富又开始自谦了，他“唉”了一声，说：“可这也没啥用，鬼子这段时间已经调整了防御，他们在防御正面布设了许多带钩的铁丝网，一旦我军发起进攻，就会在铁丝网的阻拦中陷入困境，这时候鬼子再打毒气弹，再加上其后防线的碉堡和火力，那就不好办啦！”
带钩的铁丝网显然是鬼子特地为毒气弹做的准备，就算战士们战前做好准备把自己封得严严实实的，但要通过那些带钩的铁丝网，必定会被尖刺铁钩划得到处都是破洞，这样一来毒气就会渗透进衣内灼伤皮肤。
陈松勇微笑着回道：“好办，我们这个第一独立营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怎么解决？”李长富问。
这个问题他放在心里很久了。
陈松勇没说话，只是把旁边用帆布盖着的装备一掀，一个奇怪的东西就出现在李长富面前。
李长富来了兴致，他提着油灯上前转了一圈，问：“这是什么炮？能做啥？”
陈松勇差点没忍住笑：“旅长，这不是炮！”
“不是炮？”
也难怪李长富会说它是“炮”，陈松勇带的这个是半履带汽车用的夜视仪，它的转换接收装置是圆筒形的，像极了一门炮。
陈松勇也不多做解释，他一边给夜视仪通上电一边说：“旅长，你把它当作望远镜就对了，凑上去看看！”
李长富依言把眼睛凑上去一看，红红的一片，暗道啥玩意这是，还望远镜，连个鬼影都没有！
正当李长富感到奇怪时，陈松勇把油灯一吹，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红色慢慢褪去，只留下一个个人形的光圈，而且还在动。
李长富心里咯噔了一下：妈呀，这不会真的是鬼影吧？
挪开眼看看，啥也看不见，眼睛凑上去一看，一个个人影又冒出来了……
李长富这家伙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见鬼，当场就被吓得一个哆嗦身不由己的后退几步。
好在周围一片漆黑别人没发觉。
这时陈松勇划燃火柴重新点亮了油灯，解释道：“旅长，这叫夜视仪，它在夜里可以看见敌人……”
话说一半，陈松勇发觉李长富面色不对，不由“咦”了一声，问：“旅长，您没事吧？”
“没，没事……”李长富咕嗵一声咽了下口水，说：“你刚才说，这叫啥来着？夜视仪？”
“是的，夜视仪！”
“它……看到的是人？”李长富又问。
“当然是人！”陈松勇不解的回答：“可以看到一公里左右的目标！”
“哦！”李长富这才舒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瞪大了一双眼睛望向陈松勇：“陈参谋，你是说……这玩意可以在晚上看到一公里左右的鬼子？”
第1726章 小牛山
第二天刚入夜，独立营就开始紧张的做进攻准备了。
毕竟鬼子使用的毒气芥子气号称毒气之王，它就别说是二战时期了，即便是现代也没有有效的抗毒药物。
这东西现场致死率并不高，但吸入少量芥子气甚至只是皮肤接触（芥子毒气可以通过暴露在外的皮肤吸收），2到12小时后就开始红肿、水疱、溃烂……接着就会迎来一个又一个死亡高峰期。
在这其中伤者所承受的痛苦以及给部队带来的负担都比直接致死要大得多。
独立营的指战员们都学习过相关知识，因此战前都做了细致的检查并互相检查是否有疏漏：脖子部位裹一层皮质保护以防毒气渗透，然后绑紧领口袖口，脚部在穿上鞋子前先紧紧的裹上一层帆布，戴上防毒面具，最后再穿上特制的手套。
这手套之所以是特制的，是因为从前线反应来的情况看普通手套在毒气战中有个很尴尬的地方：
不戴手套吧，暴露在外的手会被毒气灼伤，即便当时没什么事当之后溃烂也就基本失去战斗力了。
戴吧，食指被厚厚的一层加了帆布内衬的手套圈着就很难伸进护圈扣扳机，且很容易走火。
要加帆布内衬，是因为普通布料制作的手套很容易被毒气渗透。
即便如此，一场毒气战之后使用过的手套衣物等都要换过……毒气会在布料中长时间残留，芥子气实际上不是一种气体，而是一种油状液体，属于一种持久性毒剂，不是清洗、消毒之类的措施就能解决问题的，同时清洗、消毒还很可能造成二次污染引起其它人中毒。
做完准备工作后，张子辉一声令下，战士们就分成几个部份出发了。
没有炮声也没有枪声，战斗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的。
黑暗中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但独立营的工兵连已经在阵地里清障了。
工兵连最大的敌人不是地雷。
在敌我防线之间的空地上地雷并不多……百战旅在这片地区已发起过几次冲锋，且双方炮弹又在其中打来打去，你来我往的地雷早就被清除得所剩无几了。
工兵连主要的清除对像是横七竖八的横亘在阵地间的带钩铁丝网。
铁丝网这玩意虽然不起眼，但有时它会比地雷麻烦得多。
原因是地雷可以用炮炸用手榴弹排，但铁丝网却很难炸掉，即便被炮弹直接命中它也是断成几截而不会消失，这就是典型的“百毒之虫死而不僵”。
再加上鬼子这段时间乘着夜色不断的把铁丝网往前堆，导致阵地前密密麻麻的都是铁丝网就像是一片铁森林似的。
有铁丝网在，部队就无法进攻。
步兵会因为行动迟滞而被射杀。
坦克会因为履带被铁丝缠上而无法动弹。
半履带汽车就更不用说了，铁丝不仅会绞进其履带还会扎破轮胎。
解决方法其实也简单，工兵连带着一个个连着铁勾的绳索上去，匐匍前进爬到铁丝网前用铁勾勾上，如果觉得不牢靠就用自带的铁丝小心的将铁勾与铁丝网绑在一起。
然后工兵避开这片区域，用手电筒往后发信号。
几辆早就做好准备的半履带汽车反方向一开动，铁丝网就“哗哗哗”的被拖了下去。
因为铁丝网是互相交织在一起的，所以往往一拖就是一大片，倒是那些被炮火炸断的小片铁丝网有些费时间，不过大片的清理完之后对部队的威胁已经不大了。
不久，阵地上的动静惊动了对面的鬼子引起其指挥官的警觉。
独立营选择的突破口是个叫小牛山的地方……这里有一左一右的两座小山丘往前探出，形似小牛的两个尖角，因此被称作小牛山。
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就不用说了，两座小山丘便于隐藏坦克和半履带汽车，另外这两座小山丘高度只有几十米且坡度平缓，有必要的话坦在和半履带汽车可以直接跨越对敌方展开全面进攻。
鬼子在小牛山一带驻防的是第七十八联队，联队长空谷忠一大佐。
第七十八联队在奉天一战损失最为惨重，三千多人打得只剩下一千三百余人，说是联队其实兵力只有大队级别了。
是时空谷忠一还在苦恼兵源无处补充，打算继续从华夏的“开拓团”拉一些老弱来应急，这时就有通讯兵来报：“大佐阁下，八路军有动作，他们似乎是在清理铁丝网！”
空谷忠一心下一惊，马上就从墙上取下武装带往前线走。
清理铁丝网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要进攻，而且还有可能是大规模的进攻。
这对七十八联队可不是什么小事，此时联队上上下下都胆战心惊的毫无战意。
这可以说使用毒气弹的后遗症。
毒气弹虽然能有效的挡住八路军的进攻，但整支军队都对它有了依赖性……生死全都靠毒气弹，其它的一切比如意志、战斗力，甚至弹药补给是否到位都不重要了。
现在八路军又要进攻，难道是他们找到了突破毒气封锁的方法了？
带着疑惑来到前线举起望远镜一看，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见，就只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和铁丝网被拖动发出的“嘎啦啦”的声音。
“照明弹！”空谷忠一下令。
几发照明弹打到空中，空谷忠一确认了，八路军的确是在清理铁丝网，而且速度之快出人意料，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清理一大半了。
空谷忠一没多想，下令道：“命令，打两发特殊炸弹！”
“是！”
不一会儿只听“轰轰”两声炮响，两枚毒气弹就被打到阵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