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家都知道啊!
正是因为知道,不是才应该第一时间就搬出来把氐人吓傻吗?
让他们对我军事事依从,除了同意晋军的要求,绝对不敢再起任何的歹心。
晋军兄弟们议论纷纷,让王谧颇感头疼。
这些人呐,看来是一点也不明白所谓博弈的价值,或者说是讨价还价的重要性。
罢了!
王谧也没心情给他们科普,刚巧何迈也把白布取来了,不等别人插手,他便自己操作,给符睿的尸身盖上了白布片。
这还差不多。
“这里我要嘱咐大家一句,”王谧把几位亲信和准备要保护他们的北府兵都召集到一起,郑重的说道:“虽然氐秦粗野无义,一向是我晋人的仇敌,但是,待会他们是来议和的,至少在这一刻,我们要先放下成见,展现出我们汉家正统的风范,以礼相待。”
“他们也懂得礼节?”李宝应撇撇嘴,颇为不屑。
“他们懂不懂与我们怎么做,完全没有一点干系,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彰显我们的礼仪,至于他们能不能接受,那是他们的事。”
“若是他们不讲信用,到时候,我们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正所谓笑脸相迎之,白刃不相饶。”
“众位,我的意思你们懂了吗?”
王谧面向众将士,把他最后的底牌展示了出来。
和谈,当然是要谈的。
谢玄的心意,王谧也大致知晓,北府兵的耗损当然是越少越好,能以和平的方式夺取襄阳城,这也是谢玄的追求。
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个人的意见是一致的。
但是,王谧比谢玄还是要多考虑了一层。
和平,从来都是以战争作为后备手段的。
我们追求和平,我们希望和平,但我们也不畏惧战争,并且我们有自信有能力打退强占襄阳城的氐秦恶贼。
唯有具备战斗实力的以战促和,得到的和平才能是真正的和平。
没有强大的战斗力作为后盾,即便是获得一时的和平,也绝对不能高枕无忧。
不过又是一个澶渊之盟的翻版而已!
谁愿意做宋真宗谁就去做,老子们就是战死沙场,也决不当逃兵!
可惜啊!
挫宋距离这个时代还太远了些,无法将他们的那些奇葩事迹讲给兄弟们听,让他们引以为戒。
当真是遗憾,想来,挫宋的那些皇帝完全可以充当一个个完美的反面教材。
老司马家的人看到挫宋的皇帝,都可以欢呼一声大哥。
“稚远,我们明白了!”
“若是这帮氐秦恶畜不识相,我们就杀进襄阳城!”
身后的士兵们听说还可能有大仗要打,顿时激动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们本来就没有打痛快,憋了一身的力气和怒气,还都没有发泄出去呢!
下午的时候,战势最好的那段时间,兄弟们于秦阵中几出几进,杀的所向披靡,却闻听了退兵的消息,无不一脑袋的问号,懊丧的不行。
晋军已经全面占据优势,眼看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冲进襄阳城,把这片失落已久的城池收回到晋朝怀抱。
多么荣耀!
多么神圣!
谁知这个时候,王谧居然点起了狼烟,要求将士们退兵回营,这口气,谁能咽的下?
终于又要有仗打了!
战士们的热血登时就沸腾了!
看到他们斗志昂扬,杀气满怀的样子,王谧也很欣慰。
战争终究是最后的究极手段,在现阶段,以强大的实力作为后盾,逼迫氐秦乖乖开城投降,才是上上之策。
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嘛!
何况,他们已经战了一会了,不论是对氐秦还是对北府兵,都算是够本了。
接下来,就看氐秦如何出招了……
问题是,他们还有招数可出吗?
第441章 有寄奴在,什么也不怕!
议和是什么东西?
我大秦军队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从来都是攻城略地,踏平村寨,以欺侮别国为乐,将他们的男女老少、猪马牛羊都俘获到自己的属地,常胜的大秦军队,这一次是怎么了?
战马上晃晃悠悠的几位谈判代表,回望襄阳城楼,不禁陷入了这样的迷惑。
“我看,这襄阳城的风水极有问题,不是我们不能取胜,实在是这地方就不利秦军!”
思来想去,斛斯终于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杨修在他的右边,胯下的战马是一匹毛色斑驳的花斑马,虽然毛色不是太高级,但却是杨修的最爱。
陪着他在氐秦征战四方,忍受着歧视轻蔑已经五年有余。
为什么不跑起来?
这样也叫骑马?
杨修似乎能从花斑马不停涌现的响鼻里,听到爱马的心声。
败军之将,就算侥幸有议和的机会,心情也是无比沉重的,一点精气神都提不起来。
自从他们启程,还没有出城门的时候,就一直保持着这样松松垮垮的骑法。
原本杨修以为,城门打开,斛斯总能稍微振作一点,却没成想,还是毫无改变。
这怎么能行?
待会谈判还不是要被晋人压着打?
不过呢,这终究是氐秦的事情,鲜卑人只要顾好自己就罢了,杨修才不愿多管闲事。
“你说,待会晋军会跟我们谈什么?”
“他们真的打算议和?”
杨修不搭理他,斛斯还是不住的找他搭话,这大概就属于大事之前的紧张情绪需要用话多来缓解。
看他颤巍巍的眼神,颤巍巍的语调,杨修便嗤了一声。
“我怎么知道他们想谈什么。”
“不过,大概不用质疑晋军想要议和的决心,他们若是想骗我们,根本就用不着找借口。”
“趁着休战,直接冲进襄阳城就是了,我军也照样是毫无还手之力啊!”
杨修一张口,斛斯就想把他的嘴巴撕烂,他还不如不问呢!
活像是个自取其辱的傻瓜笨蛋。
“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骗到阵前,一举杀光?”
说到底,斛斯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什么襄阳城的得失啊,百姓的安危啊,那些都是托词。
哪里有他这条小命的存活重要?
“你想太多了,杀你干什么?”
“城中的主将都已经被晋军斩杀殆尽,氐秦群龙无首,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襄阳城几乎就是唾手可得的,你觉得,晋军犯得着杀你吗?”
换而言之,不管是斛斯还是杨修,在晋军的眼里不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连为了他们举起屠刀的兴趣都没有。
战马悠闲的走了一段路,斛斯的眼前,晋军的战旗已经清晰可见,威武的战阵还是立在原地,并没有因为优势在我就把战阵前压,逼迫氐秦。
而在大型战阵的簇拥之下,一个很明显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军帐的外头,居然好像还有类似桌案之类的东西。
怪怪!
晋军难道是真心想议和?
“杨修,你看看,那桌案旁边摆着的,是酒坛吗?”一说到酒这个字,斛斯的酒虫子就泛起来了。
口水滴答,他只得拼命的咽回去。
“是啊!”
“有酒还有肉。”
“这晋人也真是有闲情逸致,还真的准备了酒宴,斛斯,看来你也不必再担忧了。”
“他们还有兴致请你吃饭,必定不会开杀戒。”杨修安慰他道。
斛斯却管不得这么多,他的眼里只有好酒好菜,看到这些才恍然发觉,今天这一天,他还一粒米都没吃。
现在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
想到这些,斛斯顿时就心情大好,再也不想那些生生死死的事情了。
就算是要死,也得做个吃饱的鬼啊!
杨修偏头看到斛斯的馋相,不禁摇了摇头,跟这种棒槌一起合作,实在是他从军生涯的耻辱!
“相比其他的事情,斛斯,我看你最该担心的,倒是符将军的去处。”
毕竟现在和氐秦算是临时联盟,就算杨修看不起某人,也只得耐着性子,捏着鼻子给他提个醒。
斛斯心头一颤:“对啊!”
“将军到底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