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天色。
“择日不如撞日,既是心血来潮,正好应在此时!”
念头落下,陈渊右手一挥,有五块灵石出现身前,被气血卷着投入炉中。
炉内烈火升腾,顷刻吞噬灵石,几息过后,便有一团斑斓石丸显露,为他虚抓摄出。
霎时间,整个院落,连同周遭的土地,都似是一下重了很多,那后院的女城隍、角落的翠竹、隔壁的红衣女,以及许多驻扎周围的探子,都觉得身子一沉!
“五灵一石,土行所属。”
跟着,陈渊左手捏诀,神道间隙中留存的阳刚气血蜂拥而出,在炉火中一转,纷纷聚集,显现出一点炽热光辉,化作一点炎阳之精。
霎时间,周遭温度陡然提升,院中花草叶瓣蜷曲。
“炽热真精,乃属火行。”
一手摄出炎阳之精,他左手一挥,一点少阴灵光激射而出,落入炉中后,陈渊又朝走廊上一抓,便有几个箱子打开,几个存着黑水的瓶子飞出,当空炸裂,水入炉中。
少阴灵光与黑水相合,立刻泛起阵阵涟漪,炉内火光跳动,忽明忽暗,忽然一炸,便有一点漆黑结晶从中迸射出来,被陈渊虚摄抓取,落在身旁。霎时间,周遭温度又骤然下降,那周围院中本有褪去衣衫的,这会立刻打着寒颤。
“灵光退转,重塑水行。”
陈渊再一招手,白虎金与诸多辅料也入炉中,一个来回,就绽放出一点锋利气息,而后化作一点飞出。
顿时,草叶与墙壁上多了许多细小的划痕,似被无形之刃所伤。
“白金之精,金行之属。”
最后,他又将百年圆木、乙木辅料送入炉中,炉火蒸腾之间,香气四散,待得一颗碧绿长青丹出炉,院里院外,花草疯长!
“生生入火,木行乃成。”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但因着种种异象,周围院中之人,却是个个无眠,无数消息朝着外界传递。
陈渊也不去理会,反而看了眼残留的少阴灵光。
“这天生灵光只剩下一点,便是施法加持,亦用不了几次,不如归入飞剑,与炎阳之精相合,毕竟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就是神道手段了,而且等会炼丹,还要此剑护法,不如趁着炉火正盛,又杂糅了五行精华,一并炼了……”
一念至此,他索性将这灵光与祸虬剑一并送入炉内,不过呼吸的功夫,便有“噼啪噼啪”的炸裂之声,而后光影一闪,有烈焰寒冰之景,最后又归于赤靛之气!
陈渊手里剑诀一捏,寒光一闪,飞剑自炉中出,当空盘旋,有红光、白光缠绕!
“阴阳相合,水火相济,果然交缠为一缕阴阳一气,总量虽是不大,但妙用万千。”
后院,女城隍见得这一幕,感受到其中锋利气息,隐隐心惊。
“这人又炼了什么危险之物?”
隔壁,红衣少女本趴在墙头,这时被剑芒所慑,便无声无息、小心翼翼的顺着墙面滑落下去。
陈渊对外界变化不理不问,手上剑诀连变,那阴阳飞剑在空中变化不休,于四方闪烁,隐隐构成某种阵势。
待得几息过后,他又将毒钵、梦笔拿出,放于身侧。
待做好这些,陈渊长袖一挥,五行之精皆浮于面前,化作白、绿、靛、赤、黄五种光辉,绕炉而动,随后便随着陈渊一指,尽数落入炉中!
呼呼呼——
一瞬间,五行气息扩张,疾风骤起!
炉火瞬间窜的老高,自炉盖镂空之处泄出,照的庭院火光通明!
陈渊一手捏诀,一手握住炉柄,灌注神力与死气,心中无悲无喜,等待着内外之劫的降临。
“内劫起于丹,外劫源于外,不知我这外劫,会应在何处……”
正想着,门外忽有急促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院门打开,赵家兄弟冲了进来,那赵丰吉手中还握着一封信。
“前辈,方才院外侍卫,在街角发现了一封血书,乃是黄粱道弟子所书!”
黄粱道的血书?
莫非外劫乃是人劫,还要应在黄粱道门人身上?
“孙宗师,您是要直往摧山君的府上?”
陇城北门,一身黑袍的孙正钥,正与谢君裳、玉灵烟二女说着话。
“我毕竟受托于薛掌门,要看护古苍穹,如今食言,还是要走一遭的,但那人毕竟也证道了大宗师,是武道种子、人道根基,我也不会去与他拼个生死。”
“这局面有些复杂了,也不知摧山君是在炼什么,总是让人心神不安。”
街头一角,化身书生的智叟眉头紧锁,看着远处院子中的忽明忽暗的火光,眉头紧锁,心中权衡。
“是否要直接下场?这可真是难以抉择,早知就将灵将军带过来了。嗯?”
祂正思量着,忽然神色微变,看向一处阴暗角落。
一队劲装男子,正在僻静小巷中疾行!
为首之人却是一身漆黑道袍,手里握着一枚血色令牌,其上隐隐有红雾聚散。
“最近西北风云骤起,没想到替那位出手诛了个人,还能意外找到那死剩种的踪迹!有这辅运推诚令,寻得了确切地址,将她斩杀,定妃一脉血脉断绝,主人才能安心!”
说着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小葫芦,见着飘出了两缕红云,不由一愣。
“怎么是两撮红雾?另外一撮是谁的?”
行进间,一行人到了偏僻巷口,忽有热浪袭来,见得火光自一座院子里冲出,个个色变!
呼!
炉火已炽!
顿时,热浪滚滚,吹得赵家兄弟全身火热,不住后退。
陈渊手诀一转!
轰隆!
炼炉一震,连带着整个地脉都跳动了一下!
天上,蛟龙虚影显现,发出一声长吟!
地下,盘踞在定宇观中的龙脉雏形骤然颤动,隐隐与炉中的龙脉地火共鸣!
继而,整个城市的地脉都受到影响,猛然一震!
陇城内外,无论凡俗、修士在这一刻都是心念一紧,察觉到了什么!
后院中,女城隍心口一闷,竟有窒息之感,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正在前院之中酝酿,不禁骇然。
“他到底要炼什么?”
隔壁院中,正盘膝调息的红衣女子脸色一白,体内气息全乱,张嘴喷出一口血来,而后心中惶惶,满是不安。
第60章 一粒金丹起!
轰隆隆!
地脉一震,整个陇城都晃动起来。
天上群鸟骚动,徘徊不去。
城中猫狗不宁,处处喵汪。
沉淀在城池各处的过往人念便被震荡起来,没了城隍镇压,在城池上方隐隐显化,勾勒出繁华多变的景象。
这座城池位于西去商路上,本就杂糅东西之精华,囊括士农工商,更有武道、道术华彩,这时显化,立刻就有一股厚重、苍凉、多变的恢弘意志在各处蔓延!
定宇观中,归元子心头一动,有所察觉,迅疾的拿出了龟背铜板,卦爻一解,便就明了!
正好这时正索子等弟子在外求见,问起缘故。
“有人要炼大丹!此丹劫内生,将要勃发的迹象!你与贫道一同前往摧山君府邸拜访。”
“好大的动静!”
离着陈渊府邸不远,孙正钥一行人停下脚步,遥遥观望,见得一处院中五色流转,云雾聚散,氤氲连绵!
“那座可是摧山君的府邸?”孙正钥表情凝重,问了起来。
就有个弟子过来,点头说是。
玉灵烟蹙眉出言,话中有几分不确定:“几年前,我随师父去了天机阁,见了老天师开炉炼丹,与此相似,都有云雾笼罩、氤氲翻滚!”
“天机阁的老天师?那可是当今两位炼丹宗师之一!比起新近崛起的孟宁,老天师才是真的名满天下!不过,姐姐是说,摧山君也在炼丹?”谢君裳说着,看向孙正钥,一副等他拿主意的样子。
孙正钥沉吟片刻,就道:“且观望片刻,不可操之过急。”
一行人就此停步。
这一幕,落到了智叟眼中,当即就令祂眉头紧锁,眼神飘忽之间,权衡利弊。
想着想着,这目光不自觉的又落到了陈渊院中。
院中。
炉火升腾之间,有五色光辉在其中不住闪烁,越发浓烈,逐渐接近了一处节点。
陈渊凝神观火,等待外劫降临。
突然!
哗啦!叮当!
一阵杂乱的声响从隔壁传来,紧接着更有劲风、金铁撞击的声响,最后是一声娇叱,伴随着几声狂笑,墙头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一身血迹的红衣女子翻墙落入院中。
隔壁院中,传出几声惊呼,而后有人请示:“鸩上人,眼下又该如何?”
“追!错过了今日,让杨蕙逃了,又要找多久?”
话音落下,几个劲装男子一样翻过院墙,个个身手矫健,气脉悠长,更兼气血浓郁!
一时间,这烟雾缭绕的院中,便多出了几人!
“你等是何人,敢擅闯此处!”
赵家兄弟一见,惊怒交加,就要上前,但刚走两步,就感觉浑身沉重,气喘吁吁,仿佛一身的气力都在这一刻衰退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随即,他们注意到一名穿着漆黑道袍的男子,手中多了个黑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