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风吹雨打,不少兽人都生了病。
龟喧靠岸,他是中途遇到兽人队伍的,一见自己的族人,立即调个头回来,跟随他们一起。
伤残跟生病的奴隶兽人被安置在一起,兽人们小心往下送。
林猫兽人也在其中帮忙。
渐渐的,靠岸的海洋兽人越来越多。海岸边繁忙不已。
城门打开,兽人被运送进去。
他们却见两道身影,急促地往外奔跑。
白争争首先看到的是立在岸边的烬,他身量高,一眼能看见。
白争争想也不想,一个飞扑,挂在人鱼身上。
烬顺势接住,低头贴了贴他的脸。
“抱歉,久等了。”
白争争眯眼,一边蹭他一边在兽人中逡巡。
直到目光一晃,见菱直接翻越几个龟兽人,冲着一个清瘦的兽人扑过去,冲得兽人踉跄。
白争争眼睛一亮,一点没犹豫,扔下烬就跟着跑去。
“阿爸!阿父!哥哥!”
鹤才接住自己伴侣,被他抱得死死的。
他阿爸阿父在这儿,难得不好意思,想将他拉开些,却觉得脖子上微湿。
鹤手指一颤,转而拥住伴侣。
夜里黑漆漆的,但林猫兽人们听到了那声哽咽的呼唤,瞬间站起,希焦急走到龟兽人边缘道:“慢点儿!别跑!”
“阿爸!”
白争争一个起跳,闷头抱住自己阿爸的腰,脑袋拱着,嘴里叫着,泪眼汪汪不敢松开。
照搂住自己的伴侣跟小崽,还未开口,先红了眼眶。
“阿父!”白争争又叫。
一双眸子在夜色下亮晶晶的。
“诶。”照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苦了你了。”
“没有苦。我把幼崽们养得很好。”他像从前一样,在亲人面前撒娇,又忍不住想得到他们的认可,让他们看看自己多能耐。
“嗯,争争一直都很棒。”
其他林猫听了,低头抹泪。
幼崽没事就好。
鹤看看弟弟,也想拥抱。但伴侣嵌在怀里,他没空闲的手。
安抚了伴侣许久,直到靠岸了,也只跟白争争笑了笑。
“哥,回去再说。你先多抱抱嫂子,他每天都爬到那个高台上,盼着你回来。”
鹤心里沉甸甸的,轻轻顺了顺伴侣的银发。
又注意到阿爸阿父还在,正好奇看着他俩,鹤难得不好意思。
终于上了岸,烬还立在那里。
白争争上来时,他伸手接了一把。
等人上来,又拉了下,让他撞入怀中。
烬轻轻抱了抱,在他耳边低声道:“小没良心的。”
“嘻,谢谢烬。”白争争狠狠抱了他一下。
海岸上忙碌了许久,也惊动了城内的兽人。他们亮起灯,悄悄来看,却见满街的兽人。
形销骨立,鬼似的,脚下都走得飘忽。看得兽人们两股战战,凑热闹的幼崽还吓得干嚎。
亮灯的人家愈发的多,人鱼只好解释:不是什么兽人攻城,而是被南部人鱼王国抓走的兽人。
兽人们一听,也不怕了,打开门正大光明地看。
那些兽人好可怜,光着脚,身上兽皮都是破的,面色枯槁,身上皮开肉绽,大大小小的伤口……
看着看着,心软的兽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南部的祸害,只知道折腾我们!怎么不直接沉了岛,将他们淹死!”
隔壁家兽人抹泪,忍不住道:“人鱼怎么淹死。”
“也对……”
兽人们踮着脚,看着没有尽头的奴隶兽人队伍。人鱼跟六大部落的兽人穿插在其中,那暗红色的头发……
“王!”
“王也去了!”
兽人们闻声寻找,果见烬行走在其中。他们激动道:“王,是你们去把兽人带回来的?!”
烬扫过一眼,轻轻点头。
兽人们眼里生出狂热,激动得难以自持。
“只有王才能做到!”
奴隶兽人们见多了昏暗的光线,被街道上陆续多起来的火把闪着眼睛,有些畏惧地抱团缩紧。
他们走在火焰组成的光明大道上,恍恍惚惚,看到兽人欣喜振奋的面貌,才有了逃离魔窟,回来的实感。
回来了。
“回来了啊!”
“呜……”一声悲鸣,撼动了兽人们的心。
他们像是被卸下勒在脖子上的锁链,崩溃地站不稳,只一味地发泄情绪。
他们快疯了,真的快疯了。
或许人鱼晚一天来,他们之中就又有不知多少个兽人忍不住,撞墙而死。
围观的兽人们渐渐低下声来,只安静举着火把,回头抹泪。
渐渐的,兽人的哭声一个传一个,一个传一个。
围观的兽人从各处跑来,越来越多。
白争争撑住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阿爸,眼中含泪,依恋地拱着亚兽人的肩膀。
“阿爸,阿爸,回来了。”
照摸摸白争争的头发,又将自己伴侣背起来,一手牵着白争争,慢慢往前挪动。
鹤也看着自己被紧紧抓着的手,动了动,被漂亮的人鱼横了一眼。
火光中,鹤看着他通红的眼尾,唇动了动,没忍住轻轻摸了摸。
菱眼神一下子就软了。
兽人发泄着情绪,人鱼们跟六大部落的兽人只好停下来等着。
围观的兽人如洪水涌来,一传十,十传百,兽人皆知,人鱼王将被南部抓去的兽人带回来了。
兽人们静了一瞬,随即疯狂。
那这里面会不会有他们失踪的伴侣、幼崽、族人!
烬皱眉,看了眼秋。
秋立即带人鱼跟赶来的王城护卫一起,将奴隶兽人们隔在中间。
秋高声道:“各回各家,不要挡道!兽人不会跑,明天部落族长来认领兽人!”
奴隶兽人也反应过来,爬起来,继续走。
兽人太多,十个当中九个都挨了打。有些伤口早好了又添新伤。有些没好透,落下病根儿。
祭司命跟回来的这一路,已经把最严重的治了。但草药不够,剩下的还得回来再看。
一晚上,奴隶兽人们踏入人鱼王国内,辗转反侧,没有睡意。
秋跑来跑去,安抚了这个,又安抚那个。
命道:“得让他们睡一觉。”
没法子,秋最后找到鹤。
刚推开菱房间的门,却见亚兽人坐在鹤的腹部,手撩着他那枯草一样的头发,一脸嫌弃。
秋咳嗽两声。
鹤猛地坐直,身上的菱往后倒去,他一把勾住,紧紧抱在怀里。
菱像是一点不知羞,攀着自家伴侣的肩膀,冷冷地扫过来。
伴侣都回来了,还这么凶!
秋立即道:“祭司说现在那些兽人要赶紧睡一觉,可他们一个比一个兴奋,我就想着你上次不是有那个让兽人闻一闻就犯困的药?”
鹤是到了城堡直接被菱拉来的。
当时阿爸阿父还有弟弟都在旁边,可他们只笑着看,不管。
阿爸说现在安慰好伴侣最重要,毕竟都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叙旧。
鹤也不想让自己伴侣难受,就跟着来了。
闻言他道:“我把草药配方告诉你。”
“你说!”
鹤看了看没打算从自己身上下去的伴侣,无奈揉了揉他一头银发,低低告诉秋。
秋知道后赶紧走,贴心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