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里并未白争争想象中的处处是人鱼,旁的兽人倒是很多。
有立在街旁售卖宝石的,有拖家带口闲游的,还有凶悍地抓着自家伴侣骂骂咧咧,也不知道为什么事生了气。
就像赶集一样。
白争争跟着人家脚后跟,慢慢往前移动。
过了城门口,稍稍松快了,白争争低头看了眼幼崽。
忽然前面一阵风过,白争争胳膊一疼,一个猫兽人朝着他摔过来。
白争争松开幼崽,被兽人撞得趔趄。
后头的兽人上前,抵住白争争后背,才没让他摔倒。
人鱼回头,忙立在白争争身边。
正要将那猫兽人拉起来,白争争注意到他耳朵,手猛然一紧。
“没事吧。”
小亚兽人听到温和的声音,慢慢抬头。他红着眼睛,怀里还抱着东西。
有一股草药的味道。
“没、没事。”
幼崽本来生气,但忽然围上来,一爪子勾住亚兽人的兽皮裙。
“林猫!”
亚兽人轻颤,面露惊惧。
白争争摸着他手臂,极瘦,全身仿佛只剩一副骨架挂着皮。
他仔细瞧着兽人的脸,却发现是个陌生的兽人。
“林猫,这里还有其他林猫……”
亚兽人忽然瞪大眼睛,害怕地直接挣扎,顷刻间钻入人群,消失在了白争争的视线中。
白争争有些失态。
幼崽们只在这里见到了林猫觉得亲切,可看白争争似乎有些失落……
“争争?”绒球抓着他的手,仰起小脑袋。
小不点儿满一岁之后,就喜欢变人形了。小胳膊腿儿短短粗粗,走起路来跟胖企鹅一样,很是可爱。
白争争笑了下:“没事。”
幼崽还在,这事儿现在不好开口。白争争牵起他们的手,继续跟着人鱼。
行至城堡,几个送他们过来的人鱼与门口的交接。
紧接着,白争争就看到了城堡内一个高大的金发人鱼出来,身后跟着一蓝一红两个人鱼。
“是你们?”
幼崽先认出来,那一蓝一红两个人鱼就是之前守在他们部落的两条人鱼。
而为首那个,就是把烬带走的秋!
秋:“你们来干什么?”他有些防备。
王好不容易回来,林猫找来,难道想将他们的王带走!
白争争:“找烬!”
都见到熟人了,白争争一点也不装了。
秋道:“你们说的那个人鱼抛弃的伴侣,就是他?”
送白争争过来的人鱼们点点头。
秋:“不可能!”
白争争:“你带我进去不就知道了。”
秋转头:“走。”
他倒要看看,这兽人污蔑王会是什么下场。
白争争让幼崽们在外面等他,跟着秋进去。
“王!人鱼抛弃伴侣的事情有眉目了,原是这个林猫……”
秋都没说完,就见边上的林猫气势汹汹地撇开他,闯进去,指着他们王的鱼尾巴道:“负心鱼!”
秋目瞪口呆。
等等,等等!
亚兽人说什么?
兽神在上!王真的是渣鱼!
烬猝不及防看到日夜思念的伴侣出现在眼前,愣了愣,反应过来,手臂已经将他抱起坐在鱼尾上。
白争争激动得猫耳都跑出来,直颤。
烬赶忙卷起鱼尾,被白争争习惯性地一把抱住。
没看见人的时候,白争争还没觉得烬离开是什么大事儿。但看到他那一瞬间,鼻子发酸,喉咙堵塞,话都哽咽了。
秋后退几步,被洋和寻接住。
“护卫长……”两个人鱼也眼睛发直。
还真是他们王啊!
可,那林猫不只是救了王,王留在那里报恩吗?怎么就忽然成了伴侣了!
烬被自己手下盯着,不耐扫过一眼。
秋几个当即低下头,飞快退了出去。
几人出了门,还木木呆呆。
烬在自己睡觉的卧房,房间里有一口连通海洋的大池子。也有铺着兽皮的床榻。
他坐靠在床上,一寸寸看着亚兽人。
见他不作声,只抱着他的尾巴,望着他啪嗒啪嗒默默掉金豆豆。
烬无奈又心疼,抬手给他擦眼泪。
“怎么找来了,我不是给你留了消息,没看?”
白争争吸了吸鼻子,感受着脸上指腹的温凉,忽然想到掉进海里的兽皮。
他紧了紧怀中的大尾巴,一脑袋栽进烬的颈窝,有些心虚。
“什么消息,没看见啊。”
不能承认是因为自己失手,扔海里不见了。
那样会显得他很蠢!
但他还是好奇。
白争争瓮声瓮气道:“你写了什么?”
烬觉得胸口有些硌,见亚兽人脖子上绑着线,勾了勾,带出他再熟悉不过的鳞片。
那是他走前留给亚兽人的。
他将鳞片取下,捏在手心,抱着亚兽人心里只剩满足。
“我写……我回来处理一下急事,处理完就回去。还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这里,要是来,就先慢慢准备东西。”
烬也不知道白争争为什么没看见,才认为是他跑了,千辛万苦找来。
但就算没看见,他不是还留了两个人鱼守在那边,等他回来。
想着,便也问了。
白争争却道:“那人鱼着急着离开,又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烬顺了顺他炸毛的头发,又道:“那幼崽总知道,我没跑,我会回去的。”
但他还是用下巴蹭了蹭亚兽人的额角,道了一句:
“路上辛苦。”
白争争鼻尖又是一酸,瘪着嘴,比幼崽还可怜。
因为带着幼崽,一路上担惊受怕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又想起族人,白争争抱住烬,咬住唇静静地发泄着委屈。
从山洞到这里,他们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地赶路。
整整四个月,白争争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烬心里酸涩。
这么远的路,怎么来的。
想着,抓着亚兽人仔细检查。却发现他结痂的手臂,还有些紫的脖子。
而白争争攀着烬的肩膀,也摸到了凹凸不平的地方。
两个兽人同时直起身,盯着对方。
一个双眼含泪,一个眼神冷戾。
“受伤了?”
“谁弄的!”
他俩盯着对方,异口同声,白争争憋了会儿,忍不住扑哧一笑。
那股委屈也散了。
他黏糊糊地撑着烬的肩膀,鼻尖挨着他鼻尖。
“我差点就死了……唔,疼!”
烬勒得太紧,白争争差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