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上石床,在石床边沿脚像被定住。
要不……趴下算了?
可跟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白争争顺着手看去。
“过来吗?”烬缓声道。
白争争狠狠挠了挠干草,自暴自弃,脑袋往他掌心一栽,蜷缩成个球不动了。
烬将他带到自己这边,将他放在自己身侧。
这期间白争争一直没抬过头。
烬收回手,摩挲着掌心残留的温热,缓缓闭眼。
他给了亚兽人一个台阶下,他应该不会太过难受。
烬这样想,却慢慢等着。等到一旁的幼崽不知换了多少个姿势,才等来肩上的一抹柔软。
那一瞬间,他自己都不知道绷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或许是自然地侧了一下头,烬鼻尖挨着暖绒的毛,沉睡过去。
总归是习惯了,挨在一起才觉得睡得才能舒坦。
*
天光明亮,却好像更冷了些。
地上厚厚的积雪化了一半,树枝上都能看到冒出来的新芽。
似乎已经是冬末了。
烬身上的伤完全好透,疤痕消散,鱼尾透着潋滟的华光。
洞中,兽人们都紧张地看着他。
白争争削了根木头当拐杖,放在人鱼跟前道:“你撑着这个,慢慢来。”
烬此时坐在床沿,鱼尾已经变作腿。
他腰间围着兽皮,长发及腰,浓密丝滑挡住大半身躯。
他其实已经能下地走了,但兽人们紧张他,他也接受他们的好意。
烬杵着拐,缓缓站起。
白争争就立在他跟前,默默看着人鱼越来越高。直到比他高了一个脑袋。
他微微眨眼。
得有一米九了吧。
第20章
看惯了烬坐在床上,现在一站起来,反而有些不适应。
白争争眼也不眨地盯着烬看。
烬镇定自若。
幼崽们围在旁边,奇怪两人怎么一动也不动。
雁往前一趴,下巴搭在圆的脑袋上,小小声道:“看吧,争争又看入迷了。”
圆:“人鱼好看。”她说实话。
雁哼哼:“明明咱们争争才是最好看的。”
清就坐在幼崽堆里,听到他俩嘀咕忍不住轻咳了声。
白争争还没领会。
烬侧脸看着亚兽人。
他微仰着,完整露出白净的脸。
脸色微红,眼睫细密像丛丛深草。眼睛干净明亮,映着自己。
烬目光平静,但细看却有一丝柔软。
清又重重咳了一声。
白争争这才疑惑转头来问:“清,你怎么咳嗽了?”
清一本正经道:“喉咙痒痒。”
“哦,那待会儿熬点草药,喝了预防一下。”
“嗯。”清示意他还扶着人鱼,“试一下吧。”
都傻站这么久了,幼崽都看出不对劲儿。
白争争后知后觉,不好意思挠了挠脸。
“你能行吗?”白争争有些脸热道。
“嗯。”
这尾巴骨还是他接的呢,万一没接好,就是个跛脚。
他低头紧盯人鱼两双长腿,虽然有点肌肉萎缩,但也耐不住又长又直。
看着骨头应该对准了的。
烬在白争争的搀扶下走了两步,上次那般的宛如踩着尖刀似的疼痛没有了,腿中只有若有似无的酸软感。
“疼不疼?”白争争问。
“不疼。”烬道。
洞中就这么大,也就能走几步。
康复需要循序渐进,白争争只看着他走了个来回,就叫他坐着了。
幼崽们围过来,蹲坐在人鱼腿前。
绒球胆子大,爪子撑在人鱼腿上,还往下压了压。
“不疼?”
烬看着腿上沾的爪印形状的灰尘,摇头。
“好了!”幼崽欢呼,偷偷看烬一眼,又蹦跳着偷着乐。
正高兴着,外面一阵扇风的动静。
像有巨大的鸟类翅膀拍打振出的声音。
白争争一惊。
几个年长兽人赶紧取了武器,走至门口。
开门出去时,风先一步放箭,惊飞了藏在洞口外树上的巨大黑鸟。
那黑鸟全身黑羽,落在树上宛如个带着斗篷的巨人,飞起来时翅膀展开有三四米。利爪、尖喙、锐眼,是食肉性鸟类。
几个兽人立马刹住,飞快冲着黑鸟射击。
但它速度很快,第一支箭头偏了,后头几箭射去居然都没跟上它的速度。
不到片刻,它就变成个黑点,消失在空中。
“那是什么鸟?”风抬手挡在额前,眯眼使劲儿看着,“这么肥,肯定好吃。”
“没见过。”白争争望湛蓝的天空,被风吹得一抖。
看来是真的快到春日了,连鸟都回来了。
“回去吧。”
“这黑鸟看着很凶,以后见到了离远点儿。”
进了山洞,烬就立在门口。
白争争忙给他搀住,往里边走边道:“你出来干什么?”
“出来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只大黑鸟。”
烬见白争争态度随意,便没仔细想。转头进了洞,又被按着坐床上休息了。
*
春回大地,气温陡然上升。
关闭了五个月的洞门大开,带着清新泥土与青草味道气息飘进山洞。
白争争在清理洞口的雪。
幼崽蹲在洞口,仰头东张西望,看个飞鸟经过都激动得嗷嗷叫。
关了这么久,再关下去真的要傻了。
啪嗒——
芽一愣,爪垫摸了摸眉心,湿漉漉的。
“谁泼水了!”他气愤道。
雁蹲在洞口最后一堆木柴上,看了眼芽的眉心,忽然仰头。
只间洞口边缘,一圈笔直而下的冰凌排列着。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她推了推芽的后背,示意他抬头。
芽眼睛一亮,立刻爪子勾出,抱着石壁往上爬。其他幼崽有样学样,纷纷往上。
白争争一下没听到幼崽的动静,回头一看,吓得他心脏突突!
“你们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