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徐微与和别人有了孩子也没关系。虽然很生气,但他毕竟是个死人,总得为自己的早死付出点代价,谁要他不小心的。徐微与有个后代也好,逢年过节还能给他们两个烧点钱。
……对,他们两。
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他就把徐微与带下来。人间有什么好的,夫妻就该长相随长相守,有他在,徐微与可以比活着的时候过得更好……
李忌面容扭曲,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隐隐朝耳根拉去。他根据刚才听到的对话细细寻找着,但柔软滚烫的……一如往昔,根本没有半点缝隙。
……怎么会没有呢?
【作者有话说】
过年好!今天还有一章!(其实就是没改完QWQ)
构思故事的时候没觉得,写出来才发现幸好这本看得人不多,要不然我肯定得挨骂。但是不得不说,还是扭曲的爱情符合我自己的xp
【被锁了(发出鹅叫),前一版成绝版了哈哈哈哈哈】
第106章 番外3:民国寡妇篇
李忌就算死了,也轮不到你这样的搭台子唱戏。
冷意如同滑腻的长蛇缓慢侵入,硬邦邦地盘距在人类柔软的内脏下方,存在感极强,无论徐微与怎么调整呼吸都不能忽视。
徐微与上下齿列无意识撞在一起,手脚冰冷,身上发生的一切远远超越了他的认知,连反抗都不知道该朝哪用力。思维迟滞意识逐渐消散的那刻,徐微与突然看见了自己身上的阴影——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那身形越来越清晰……是一个身穿寿衣的男人。
因为死了多日,他的皮肤呈现出毫无生气的青白,右脸长着大片尸斑。乍看上去跟烧伤一样,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他低头埋在徐微与颈侧,一下一下亲吻活人温热的皮肤。
徐微与茫然地侧过头,他看见了对方暗红的舌头和头颈间可怖的断口。
……
那块白玉麒麟是李忌早亡的母亲最后留给他的东西,虽然平时不显,但李忌其实很珍惜这唯一的遗物。你说李豫年那群人是怎么拿到它的……
把头砍下来,藏在衣服里的白玉自然会被绳子扯着砸在地上,啪一声摔碎。
徐微与不知道这念头是怎么钻进他脑海的,但思及此的那一刻他只觉一块坚石轰然砸在了他的颅顶上。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如同蚊蚋细语,小兽挖石。
【没有孩子……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徐微与,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乖宝,你不会伤害自己的吧。】
徐微与被冷意拽着浸入黑暗,但他自己却不愿意睡了。人就是这样,哪怕知道眼前荒诞的一切九成九是他虚弱到极致时产生的幻觉,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抓。徐微与动了动手指,攥住手心的冷意。
……
压在他身上的东西若有所觉,抬起头朝这边看来。但在他们相视的前一息,徐微与彻底失去了意识。李忌歪头看着他,不知道刚才的感觉是不是真实的,他略作思索,凑上来吻了吻徐微与的眼睫。
阴气一丝一缕地从徐微与体内撤出,如果他肚子里此刻真有一个孩子,必然已经成了鬼胎。
一大早,南边院子里的两只喜鹊早早跳出了巢,站在树枝头上一高一低地叫。这种鸟儿天生聪明,因此很轻易便发现了它们所在的小院里进了新人。
“去去去!滚!”李家一个族叔满脸晦气地挥手赶鸟,“人没教养,鸟也跟着学。一个两个居然敢把长辈关起来,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院门口看守他们的门房一动不动,跟聋了一样。
“你别一大早叫唤……”被徐微与软禁在此的另一个人劝道,但他才开口,那不识好歹的堂哥就调转枪口骂起了他。一会说他骨头软,一会骂他脑子孬,气得他直接转头进屋,嘭一声甩上了房门。
声音越过院墙,李豫年不耐地加快了脚步。李家这些宗亲,不客气地说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但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也不至于年年月月败祖产。败到今天,要他来李忌这里抢钱才能支撑家族运转下去。
他大步走进院子,打眼就见石桌上摆着两个打包好的箱子,还有一个正被两个伙计架着往外搬。见他来,两人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沉了些,绕身走开。
李豫年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但这一次他没有表现出来。
虽然被徐微与软禁在南边院子里的那两个李家族叔在他看来毫无价值,可要不要顾忌他们的命,要不要对徐微与和他肚子里的遗腹子动手,归根结底得听他爸和他爷爷的。他一个小辈根本插不上话。
“诶。”李豫年抬脚踹了下蹲旁边绑箱子的满桂,“徐微与呢?”
满桂捂着胳膊,两根细细的眉毛皱在一块,警惕地瞪着李豫年,闭着嘴巴不愿意说话。
李豫年这下是真不耐烦了,“你哑巴啊,我问你徐微与呢?”
“离她远点。”
一声低叱突然从正屋边的小路头传来。李豫年下颔线条不明显地松懈开来,慢慢抬起眼睛朝徐微与过来的方向看去。
他本来是想挑衅的,但当目光触及到徐微与时,诧异一闪。
——徐微与今天在藏蓝色长袍外多穿了一件黑色短褂。
如果李豫年没记错的话,这件衣服他第一次来李家的那段时间,徐微与也穿过。当时徐微与只觉他在撒谎,穿着这件衣服靠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地套着他的话,跟只懒得和人打交道的猫儿一样慵懒温和。
而现在,黑色沉沉地压掉了徐微与身上的那种柔软,某种冷厉的寒气浸在他眉眼间,看一眼就能让暗藏阴私的人心虚。李豫年垂在身侧的手指很轻地动了下。
徐微与没看他,拉起满桂,“没事吧。”
满桂乖乖摇头。
“还记得我昨晚跟你说的话吗?”徐微与轻声问道。
满桂似乎是攥了一下袖子,用力点头。
“好姑娘。”徐微与拍了下她的背,“去后院跟你娘说我在门口的马车里等她。”
他们两个就站在李豫年面前,这些对话自然也逃不过李豫年的耳朵。李家三少爷不动声色地等着,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蚁噬一般。
——他很确定如果他死了,他的父母肯定不会如徐微与这般伤心,也绝不可能为了他深入险境,赌自己的前程乃至于生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像徐微与爱李忌一样爱着他李豫年
……
真好笑,徐微与身上那些痕迹难道是假的吗?他明明会趁着李忌出门的功夫偷人,为什么能为了李忌去明知道凶险的李家?就为了看李忌的尸身?就为了给李忌送葬?
可笑透顶。
徐微与知道李豫年在看他。也许没人跟李豫年说过,他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他打量别人的时候像蛇,是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审视。一个成年人能有这样的眼神,足以说明他在一个缺乏温情、罕见引导的环境中成长起来。他必须要和冷血动物一样敏锐才能应对危机,必须漠视他人的痛苦才能生存至今。
从李豫年和李忌身上足以窥见李家的可怖。
……
目送满桂跑向后院,徐微与转过身,“一直跟着你的长随呢?”
临安这一带说的长随一般是指长辈赐给晚辈,半照顾其起居半教导其礼仪规范的年长仆人。徐微与虽然不知道刘贵川到底是谁,但看对方的年纪和昨晚主动出去找大夫的做派,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
听到徐微与提起刘贵川,李豫年轻轻抬眉,“死了,昨天晚上风大,我和他路过宅子门口的时候,一块抬头砖落下来正在砸在他脑袋上,把他砸死了。”
徐微与往外走的身形一顿,只觉不可思议。昨天晚上还暗搓搓算计他的人居然一转头就死了,还是这么罕见的死法?
见徐微与不信,李豫年耸肩,“脑浆流了一地,正巧又在下雨,想帮他留个全尸都没留住。待会出门的时候嫂子可以仔细看看,血应该还没擦干净。”
……
只要徐微与不想,常人很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树叶在晨风中轻晃,仔细听仿佛有人在那其中说话。走到前院时,李豫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想到这条路徐微与和李忌应该走过许多遍。
现在李忌死了,换他陪着徐微与走。
……也能走许多遍。
……
如果徐微与改嫁,嫁给他。
……
李豫年的喉结上下一滚,垂眼扫向徐微与。
同一刻,李忌落后半步跟在徐微与身边,如果有开了阴阳眼的先生看来就会发现三人的站位其实很和谐。毕竟李豫年和徐微与中间隔了一段,正好给李忌空出了位置,从前面看,就像是叔嫂有话要说,稍微走快了点,哥哥不疾不徐地跟在两人身后,随着自己的妻子出门游玩。
“徐微与。”
李豫年的声音莫名有些喑哑,“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爷爷不喜欢你。你这次回去,得不到那些人的好脸色。”
徐微与侧目。
李豫年感觉自己在做梦,脚下轻飘飘的,这是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违抗家族中的长辈。也就是刘贵川死了他才敢和徐微与说这些话,不然让刘贵川记下来告到父亲和爷爷耳朵里,他最轻也是被罚跪祠堂。
他扯了下唇角,“我要是你,要么干脆不回去,要么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回去。你虽然关了那两位族叔,但那两人加起来,在爷爷眼里未必值几间铺子,不一定能让你竖着进竖着出。你可要想好,待会上了马车就没有回头路了。”
徐微与看着他的眼神彻底转为疑惑。
李豫年作为抢走李忌家产最大的得益人,为什么会“好心”说这些?难道是他看走眼了?这小子其实是个善人?
“三少爷想说什么?”徐微与淡淡问道。
……
李豫年大概是舔了下牙齿,侧脸绷得极紧。毕竟年轻,心思深但又没有那么深,掩饰的功夫也不如李忌般已臻化境。
“二哥早早跟爷爷分了家,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李家人了,正因如此,家里的长辈也好,下人也罢,都防着他。现在他死了,这份防备自然会转移到嫂子你身上。”
“如果嫂子愿意带着家产嫁给我,我们两成一家人,往后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徐微与没说话,只是看着李豫年,神情从头到尾都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仿佛庙宇中百年不变的神佛。李豫年最开始还藏着点期待,随着时间流逝期待缓缓转为迟滞,又变成难堪,最后从其中生出恼恨。
但他自诩掌握着主动权,嗤笑一声,“嫂子觉得不好?”
站在徐微与身后的东西像是觉得很有意思,慢腾腾跟着笑了笑,趴到徐微与肩上。
“李豫年。”徐微与突然出声叫了身边青年的名字,“你喜欢我。”
他不是在提问,而是平平淡淡地做了一个陈述。那一刻,李豫年就像猝然被刺穿了身体一样表情僵在脸上,一动不动。
看不见的地方,李忌也停住了。只不过他的反应要比李豫年小许多。他垂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徐微与的衣襟,好像真碰到了实物似的。
“你说今晚到了李老爷子那儿,我把你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他,老爷子会是什么反应?”
李豫年的笑意完完全全自脸上消失。
徐微与眼底划过一丝嘲弄,“真窝囊。娶我,就凭你?李忌就算死了,也轮不到你这样的搭台子唱戏。”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马上写完就发
第107章 番外3:民国寡妇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