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时原刚起床，洗漱完去一楼的客厅的时候，被同时投来的两道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像是要对他严刑逼问。
他伸手随意地揉了一下头发，倒了杯咖啡，挑眉：“怎么了？”
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时原，几乎是同时开口：“哥哥。”
“时原。”
“你今天竟然睡懒觉了？？？”
沈时原：……
他把杯子放下，轻声道：“怎么了，我昨晚失眠没睡好，很晚才睡，很奇怪吗？”
沈子钰狠狠地点着头：“非常奇怪。”
沈母也是吸了口气，说：“什么？你竟然失眠了？”
沈时原舔了舔嘴角，有咖啡的香醇味道还在舌尖打转，他随意地开口：“嗯，就是失眠了。”
“怎么了？”
他转头，眉梢一挑，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一小姑娘，怎么都没睡着而已。”
空气突然凝固，沈子钰捧着胸口，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夏…夏姐吗？”
而沈母却是突然一脸欣慰的样子，语重心长地道：“天，我们家时原也会因为想姑娘失眠了。”
沈时原作为当事人却是很淡然，说：“人之常情罢了。”
他喝了最后一口咖啡，起身：“我去处理点文件。”
沈子钰鬼鬼祟祟地一直跟在他后面，在沈时原进书房之间把他拦了下来。
“哥，哥！！”
沈时原低头看着他：“怎么了？”
沈子钰有些难以启齿，一直扭捏着，他还在想怎么开口，但是沈时原不急，就等着他，直到沈子钰不好意思地小声开口。
“哥…你说的是夏姐没错吧？”
“是。”
“你…你那个…”他咽了咽口水，“你是不是对夏姐有什么…很…那什么的想法？”
沈子钰说得很含蓄，沈时原轻声笑了，靠在门边，整个人都带着一丝懒意，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什么想法？”
沈子钰掰着手指，跺了跺脚，最终还是咬着牙说：“就是那种啊！你知道的！就是有没有！你…嗯…那什么的时候是不是有想着她啊？”
沈时原眉梢上扬着，唇边挂着笑意：“有的话怎么了？”
沈子钰听到这句话，突然正色：“那我会觉得你在玷污我可爱的夏姐。”
沈时原：……
他伸手拍了拍沈子钰的脑袋，叹气：“那我就告诉你，没有。”
“真的？”
“真的。”
沈子钰小声嘟囔：“希望你真的没有吧！！！”
沈时原看着沈子钰，他都想问沈子钰是不是夏凝在他心中完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任何有关于人类其他欲望的词汇都不能用在她的身上。
他伸手开了书房的门，回身说了句：“没事了？没事我去处理文件了。”
沈子钰这才稍微安心一些，点了头，但看着沈时原的眼神还是有些怀疑。
沈时原坐在桌前才落得几分清净，细细品味着刚才沈子钰问他的问题，这个问题很简单，就是他对夏凝有没有其他成年人的想法。
他不得不承认，对她会冲动，在摩天轮上的时候看到她小巧的唇，差点亲了上去，但是他没有得到对方的同意，也没有确定某种关系。
男人对喜欢的人有性。冲动再正常不过了，他也只是个很正常的男人，不过有想法和是一回事，会不会想着她是另外一回事。
沈子钰说得没错，在现在这样的关系中，他若是越过了那根线，确实是在玷污自己喜欢的姑娘，他不想这种事发生，所以彻夜难眠。
以他昨晚的那破自制力，若是早睡了，估计已经在梦里不知道跟人缠绵了多少次。
沈时原的文件看到一半，接到了姜森的电话，他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开口就调笑：“老哥，你表白成功了吗？追到凝妹儿了吗？”
沈时原感觉自己的表情一僵。
凝妹儿？
他还真是喊得亲密啊。
“你有这闲工夫关心我，不如关心一下你怎么把你的禾禾追到手。”
姜森那边沉默了很久，爆发出一句：“沈时原，你妈的，你怎么叫得这么肉麻？”
沈时原十分淡然，说：“你叫凝妹儿不肉麻吗？”
姜森：“我他妈真是…懒得跟你废话！”
“那你现在就可以挂了。”
“……”
沈时原明显听到姜森那边手边有东西落下去的声音，他笑着：“气到摔碗？”
“老子书掉下去了！”
“嗯。”沈时原淡淡地应声，这个时候却是微微眯了眼。
夏凝今天快一上午没有动静，连朋友圈都没有更新，她话很多，每天都一定会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日常，很有趣。
但是昨天回去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沈时原也不指望她会主动联系自己，毕竟自从他掉马以后，夏凝就没有主动给他发过消息。
他认真表白了，但是却没得到对方的回应。
沈时原承认自己故意捂住马甲一直不告诉她，这一点让夏凝记了仇，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他竟然没有得到个准信。
比很多年前等高考成绩还要让人焦急，毕竟当年等成绩的时候，沈时原非常有把握自己一定发挥地很好可以选到理想的学校。
他这一次也是以为自己把握地很准，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千算万算没想到夏凝会直接记仇找他“算账”。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手机，除了刚才姜森打电话来，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不过明天，他们又会在公司见面了。
-
姜森从书架抽出那本书的时候，正好在跟沈时原打电话，沈时原噎人的功夫丝毫未减，大概所有的温柔气都给了夏凝。
他刚好手一滑，抽书的时候那本书掉在了地上，落在地上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姜森赶紧捡了起来，电话那头的沈时原还在对他无情地嘲笑，他的整个想法却都还停留在沈时原让他想办法追到许禾。
他现在根本就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姜森手上拿着那本书，已经放了很多年，翻了很多次，比他书架上的大多数书都要翻得多，却被他保护地很好。
海桑的诗集，《我是你流浪过的一个地方》。
是许禾送给他的书。
他愣神看着这本书，思绪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明眸的少女在教室门口等他收完东西，递过来这本书，弯着眉眼对他说：“姜森学长！恭喜毕业！”
***
夏凝缓了一整天都没缓过来，除了那晚沈时原的话不断重复着，她的脑海里还时常闪过许禾的话。
当场把你日了……
当代女大学生怎么动不动就语出惊人啊！
她有些魂不守舍地去上班，今天十分意外地竟然迟到了，大概也是因为她晚了一些，今天没有再在电梯里碰到沈时原。
夏凝一脸倦意，进办公室的时候姜森抬头看了她一眼，吸气，对她说：“你看起来很累。”
夏凝没有否认，打了个哈欠，回答：“有一点，不过不影响工作，今天要做什么？”
姜森撑着下巴，说：“今天沈时原也跟你一个表情。”
夏凝似是突然受到了电击，脑子里的瞌睡虫突然就被赶跑，她醒了醒神，问：“什么？”
姜森的手上的中性笔慢悠悠地转着，他没有很快回答，从旁边抽了张什么文件，打了几个勾，一边递给她，说着：“这是今天的。”
姜森这个转折来得太快，夏凝还在原地茫然，姜森这个时候突然又话锋一转。
“你们俩一大早来上班都一脸疲惫，不断地打哈欠整个人都没精神，眼底完全就是倦意。”
夏凝完全无法想象沈时原一脸倦意是什么样子，他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一直都非常有精神，就像是常青树伫立。
她还在愣神，姜森又开口了：“看起来你们俩就像是昨晚大战了三百回合今天早上起来被榨干了。”
夏凝：……
她以为许禾的“当场把你日了”已经很语出惊人了，没想到这会儿还有更为惊人的言论，她往前走了两步把工作的单子拿过来。
“你和许禾真的挺配的。”
“你不考虑再认识她一下？”夏凝顿了顿，“我保证这次她不会删你好友。”
夏凝提起许禾，姜森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没有让人捕捉到，他脸上挂着笑，假装轻松地开口：“好啊。”
如果能再一次“相识”，那就再好不过了。
-
夏凝一边做着工作一边打哈欠，她不敢让自己开小差，但是已经有些大脑缺氧，她又出去跟姜森说自己下去买杯咖啡再来。
从姜森的办公室出去，其实会路过去沈时原办公室的那条路，她走到岔路口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竟然会有一丝想要去看一看他的想法。
自己那天算是落荒而逃，沈时原的告白，比他在微信里跟她说“因为我喜欢你”这句话的有冲击力多了，因为她能够真实地感觉到他的呼吸温热，能听到安静环境里的心跳如擂鼓。
她差点以为沈时原要亲下来，而他停在了那个暧昧但是刚刚好的位置，让人心跳速度很快，无法思考。
夏凝记得沈时原说得那些话，每一句都很清晰，但是她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她似乎从来没有答应过别人的表白，从来没有在别人对她说喜欢的时候心跳速度这么快过。
凡事都有第一次，她第一次被自己也热烈喜欢着的人表白，大脑实在转不过弯，夏凝回家以后想了很久。
她之前以为自己喜欢的只是10R，即便是接受了沈时原就是10R这个讯息，她也没有办法把自己喜欢的对象转换到沈时原的身上。
但是那天晚上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她喜欢的是沈时原，不管是哪个身份的沈时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