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苍璃嬉笑着,“你和哥一起陪我们玩一场嘛,很有意思的!对了,我还准备了上好的彩头呢。”
说罢,他拍拍手,让人端来一个盖着红绸,四四方方的木盘。
红绸掀起,水晶罩下,一根约有成年男子手掌长短、形状精美的花枝状簪子赫然出现。
簪身部分呈不加一丝杂质的瓷白,枝干蜿蜒,簪首浅粉芙蓉朵朵盛开,清美绮丽,一对长尾喜鹊立在枝头交颈相依,缱绻生情,繁花下垂着一长串缀珠流苏,红白相间,旖旎多姿。
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苍璃骄傲地介绍:“这是用一整只砗磲雕成的簪子,上面的芙蓉花以海螺珠磨粉上色,下面坠着的红色砗磲珠沁了麒麟血,戴在身上不仅能延年益寿,美容养颜,还可保邪祟不侵,妖魔避退。这个彩头如何,弦汐姑娘?”
弦汐认可:“挺好的。”
“……”
寂静一阵,没等到下文的苍璃不死心地继续:“只要哥赢了这场马球,这个簪子马上就会出现在你头上!”
弦汐:“这样啊。”
“……”
操,这么无欲无求?
苍璃眼皮抽了抽,他还以为弦汐会跟玄濯撒娇讨要这根簪子然后让他一起来玩呢,没成想她居然这个反应。
不应该啊,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怎么喜欢也不张口要呢?
她不要这些,那她跟玄濯在一起图什么?总不会是因为喜欢玄濯才跟他处的吧?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马上被苍璃否决掉。毕竟怎么可能真有姑娘受得了玄濯那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臭脾气,连他这个跟玄濯做了几百年兄弟的有时候都不太能和他处得来。
苍璃十分不理解。
玄濯看着那簪子,也觉得不错,侧首问弦汐:“想不想要?”
弦汐:“都行。”
“那你喜不喜欢?”
“还好。”
“……”玄濯换了个问法:“你觉得那簪子好看吗?”
弦汐点头道:“好看。”
这就得了。玄濯站起来,一边束袖一边对她道:“走,带你打马球去。”
见他起身,苍璃等人也纷纷离座,一同走向马场。
弦汐跟上玄濯,伸手拉拉他紧束的衣袖,“你不是不想玩吗?”
“突然又想了。”
弦汐迟疑道:“你是不是想给我拿那个簪子?其实我……”
玄濯没给她说废话的时间,一手抱住她骑上一匹天马。
苍璃带猫女上了另一匹马,欢笑着从他们策驰而过,丢给玄濯一条蒙眼的黑布,“哥,记得手下留情啊!”
“滚蛋。”玄濯随手接住布条,对弦汐道:“给我系上。”
弦汐握住布条两端,迎着他含笑的目光,蒙上那双金瞳,在他脑后系了个结。
那锋利慑人的金芒被遮住后,他面上令人不敢直视的攻击性少了大半,更多的是无俦俊朗。
玄濯长得真好看。
弦汐不由在心里暗暗感慨。
下一秒天马忽地腾空!
弦汐一个不防啪叽一下摔在玄濯胸口。
“呵。”玄濯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搂住她的腰,轻笑道:“发什么呆呢?”
弦汐:“……是你飞得太突然……”
“哦,我的错。”玄濯挑挑眉,坦然担责。
天族的马球和凡间差不了多少,不过是地点变成了空中,东南西北各悬着四个球门,红水晶球充作马球,黑金石制偃月形球杖,手握部分套着扶桑木,十足结实。
天马速度飞快,势不可挡地冲散重重云层,弦汐只觉凌厉的风声阵阵刮过耳畔,几乎能将皮肤割出裂痕。她侧身坐在马背上,闭眼缩进玄濯怀里,连眼睛都睁不开。
玄濯每一次挥臂,都会响起穿透疾风的击球声,弦汐几次三番试图睁眼去看,都被吹出了满眼的泪,什么都看不清。
她索性也放弃了。
苍穹之上笑声与尖叫混杂,共奏奢靡激昂的舞曲。
方向不断变换间,弦汐正被晃得头晕脑胀,却听到玄濯在她耳边问:“不害怕吗?”
弦汐细弱的声音几近消弭在风里:“不怕……”就是晕。
玄濯扬起眉,旋即一拉缰绳,猛得向上冲去!
“唔!”弦汐上身差不多是躺倒在了他怀里。
他像是故意的。
——
最后一球飞入球门,比赛也总算落幕。
天马的速度减缓下来,与另外几人徐徐靠拢。
“哥,你还真是一点不让人。”苍璃看着玄濯那明显多出一截的旗子数目,抱怨道。
玄濯扯下蒙眼的布条,“自己不行别怪旁人,簪子拿来。”
苍璃不情不愿地打了个响指,侍从端着木盘走向玄濯,躬身奉上。
玄濯簪子到手也没急着给弦汐戴上,率先抱着她下了马,返回席间。
眼见心仪的簪子越来越远,苍璃怀里的猫女不乐意了,媚声撒娇:“殿下,我也想要簪子嘛。”
苍璃亲她一口:“乖,回头再给你打一个。”
猫女噘着红润的唇哼哼,勉强同意。
苍璃刚玩了个爽,这会子正热血沸腾,他笑着用球杆挑起地上的红水晶球,挥杆“砰!”的打碎。
绯红粉末纷纷扬扬,他伸手往半空一拈,指腹沾满红粉,在猫女眼尾处抹出一道艳色,随后摁着她在马背上热吻。
背后淫声靡靡乱语不断,玄濯没让弦汐看,径直抱着她回到座位上。
他许久没玩得这么畅快了,现下同样兴致高昂,是以无心再顾及旁人目光,直接把弦汐放到了腿上,亲昵地环着她亲说话。
“这个簪子等回去给你戴,找件衣服好好搭一下。”
“好。”
“刚才开不开心?”
“开心。”
弦汐实则没觉得哪儿值得开心,但仍是不扫兴地朝他笑笑。
玄濯就爱看弦汐笑,此时刚给她争来东西,再见她笑,他心里跟开了花儿似的。他宠溺地在弦汐脸上摸了摸,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喂到她嘴边:“这是涿光山的鰼鰼鱼,尝尝味道如何?”
弦汐张嘴吃掉那块鱼肉,嚼了嚼,咽下去:“好吃。”
玄濯笑得更开,又夹了一块排骨喂到她嘴边,“再吃点这个,长个头。”
弦汐瞥他一眼。
玄濯有时候跟个爹似的。
她都结丹了,身体定型了,哪来什么长不长个头。
腹诽归腹诽,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吃了,吃完的骨头吐到玄濯接在她嘴下边的手掌里。
玄濯看着那骨头,目光跟粘住了一样,喉结微滚,没把持住,鬼上身般把骨头含进嘴里舔了几圈。
弦汐:“……”
玄濯也真是……她有些难言。
不过联想一下玄濯先前都趴在她身上舔了,如今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于是默默地没说话。
之后,玄濯像是喂她喂上了瘾,一筷子接一筷子地给她夹菜,盯着她半垂眼帘乖顺咀嚼的样子,嘴角扬得几乎压不住。
对面回来的三人见此情此景,皆是一脸惊愕与不忍直视。
那是谁?
是玄濯?
那个成天大爷一样对谁都没个好脸色的玄濯?
他们在原地不敢相信地杵了半晌,沉默着坐回座位,又是咳嗽又是喝水地吵了良久,也没见玄濯停下。
赤熘实在憋不住了,夹紧声线跟苍璃传音:“我的娘啊,大哥笑得跟发春了似的,他怎么变成这样儿了……”
苍璃万分认同:“是啊,还喂人吃饭,他是不是中邪了?”
应桀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道:“大哥,我们去打猎吧。”
玄濯看也没看他,“肉还够吃呢。”
“哥。”
应桀嗓音沉落。
玄濯动作一顿,望向他,神情微凝。
应桀毫不闪避地对他对视,冷肃重复:“我们去打猎吧。”
“……”
玄濯放下筷子,轻声对弦汐说:“你先在这吃会儿,我马上回来。”
弦汐点头:“嗯。”
玄濯把她放回旁边座位,起身离去。
苍璃赤熘见状赶忙跟上。
“我也去我也去!”“正好我看三百里外有个麋鹿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