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汐无奈一阵,终是叹了口气,“好吧。”
她用灵力凝了道传音,编了个闭关理由,随后唤来驻在梢头的灵鸽,将传音附在鸽子腿上,道:“送给师尊。”
鸽子扑棱棱的飞走,她对玄濯道:“好了,走吧。”
玄濯笑着亲亲她。
第31章 生辰宴
穿戴整齐,玄濯打横抱起弦汐走出院子。
守在周围的天兵很懂事地隐去身形,没出来破坏气氛。
——一步登天阙。
薄雾如烟,纤云弄巧,星汉迢迢。
行在云端,奔月而去,清凉夜露驱散了情爱后的晕热,弦汐感受着身边蓬勃的体温,重归迷惘。
玄濯今晚是在干嘛?
那天说得那么干脆利落不会再来找她,她挽留了,伤心了,也接受了,然后他今夜又像疯了一样趴在她身上横冲直撞舔个不停,现在还要她陪他回天宫过生辰。
他真的很让人搞不懂。
弦汐想了半天,开口问:“玄濯……咳。”
嗓子哑得发痒,她不由轻咳一声。
玄濯:“嗯?”
“你今天,为何这般?”弦汐微一抿唇,神色低迷:“我以为你真的不会再来找我了。”
“……”玄濯静了静:“我没说过不找你。”
“?”
“我说的是,不会再去你房间。”
弦汐呆滞地看着他似在紧绷的下颌线,回忆起他那天说的话——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过来了。”
原来只是不来她房间?
弦汐眼角微抽,极罕见地生出一种想冲人发火却又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看他那天声色俱厉大发雷霆的样子,还以为他在发多大的脾气……结果竟然只是在使小性子。
难怪方才明明她的房间就在一步开外,他却特意舍近求远去了他自己的院子,
弦汐一时无言。
她感觉玄濯有时候真不像个成熟稳重的太子,像个幼稚又骄纵的小公主,莫名其妙发脾气,要亲要抱还要哄。
默默腹诽少顷,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诚恳地问:“玄濯,你那天究竟为何生气?你走之后,我想了很久,并没有想明白。”
再次听到她茫然的语气,玄濯已没了前些天的气愤,耐心又温霁地对她解释:“我生气是因为你抱了楚箫,看到你跟他那么亲密,我不高兴。”
弦汐蹙眉:“可,我跟楚箫师兄抱过许多次。”她小时候还常常被楚箫抱着去学堂呢。
闻言,玄濯脸色顿时一黑,旋即又迅速复原:“以前是以前,以前你小,跟他抱一抱自然算不得什么,如今你长大了,不能再随便跟外男抱。”
“哦。”弦汐应了声,犹疑地看向他:“那我跟你……”
“我们不一样。”玄濯相当之理直气壮:“我们在一张床上睡过了,怎么抱都行。”
还有这种规矩?弦汐举一反三:“那如果我跟楚箫师兄也在一张床——”
“你想都别想!”玄濯陡然发怒:“我告诉你,除了我之外,你不许跟其他任何男……年轻男人有身体接触!除非打架!”他最后补充。
弦汐被他恐吓住:“好,好的……”
几句话的工夫,已接近南天门。
眺望远处壮阔无边,仙雾缭绕的天宫,弦汐一时失神。
还以为,要再过许多年才会回来。
没想到这么快。
原来花园外是这幅景象。
弦汐目不转睛地看着。
玄濯扫了眼南天门外全副武装的卫兵,脚步顿住,把弦汐放了下来。
“过会进去了,你好生跟在我身后,不管谁说话都不要理会,也不要看别人,知道了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弦汐腰间挂着的清漪宗令牌,右手法力凝聚,化出一件侍女款式的藕粉外衣给她套上,挡住里面的道服。
——随便带凡人进出天宫总归不好,虽说跟来的天兵们不会乱言,但还是别让弦汐受到太多关注为妙。
弦汐任他动作,听话道:“知道了。”
“乖。”
玄濯揉揉她脸蛋,带着她畅通无阻地进入南天门,前往自己的东玄宫。
一路上,无数神官驻足行礼,玄濯淡淡回应,弦汐则敛着眉目,谁都没看。
她低着头,视野中心是无尘无隙的白石,余光两侧掠经朱栏碧野,清溪潺潺流淌,锦鲤怡怡甩尾,仙芝扶露,灵草卧梦,金乌高悬的远方传来凤雏清啼,鸾鸟呜鸣。
仅一隅所见,已是无尽繁华。
能在这种地方出生并长大成人的,想来也当是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
想到这,弦汐不禁微微抬头,偷眼去瞧前方落拓的背影。
此时的玄濯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般,周身满是疏离冷寂的贵气,不再有方才乃至以往闲适放松的随意感,步履迈进之际,独属于天生上位者的威严气息几欲化为实质。
——明明只相隔半步距离,弦汐这一刻却觉得,她和玄濯的间距似乎在逐渐拉大。
拓宽加深,成为不可逾越的鸿沟。
恍惚片刻,又有人路过为玄濯献上祝贺,弦汐垂下眼帘,也压下心中那丝如风中落叶的怅然,不再多想。
穿桥绕廊地漫步半日,东玄宫大门出现在眼前。
玄濯正欲带着弦汐进殿,侧方却蓦然传来一声温雅呼唤:
“兄长。”
听到这个声音,玄濯神情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他转头望去,淡漠道:“白奕,你怎么在这?”
白奕?
弦汐当即想抬头去看,又马上忍住。
她记得这个名字,是玄濯的二弟弟,幼年时还捅过玄濯一刀。
他会长什么样子……
弦汐按捺着好奇侧耳倾听,却连一丝一毫的脚步声也未听见。
右方不远处,高挑挺拔的男子步伐迤逦,面若好女,俊秀中透着流云般清艳与柔美,一袭浅云长衫袖领滚金,风姿翩翩,甚是儒雅风流。
白奕端着挑不出任何差错的完美微笑,停在玄濯跟前:“我当然是来找兄长你的了,你一声不吭就离席,父王险些急坏了,派人到处找呢。”
“你现在找到我了,可以回去了。”玄濯不留情面道。
白奕恍若未闻:“兄长,你方才是去做什么了啊?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玄濯:“临时想起点事要处理。”
他简略的回答明显附着赶客的意思,可白奕却像是一点没听出来,颇为好奇道:“什么重要的事还需要在生辰宴上处理?不会是——”
他忽一侧身,笑着凝望玄濯身后低垂着头的弦汐,“为了找这个小侍女吧?”
“我记得你可是一个人走的,怎么回来的时候还多了个人。”
森冷刺骨的视线扎在脸颊,好似紧盯住猎物、展露尖牙的毒蛇,弦汐微微瑟缩着后退一步,将全身都躲到玄濯背后。
玄濯脸色瞬间黑沉下来:“白奕,我给你三秒,离开这里。”
欣赏到这一画面的白奕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慢慢后退,“好的,兄长,我这就离开。”
转身的刹那,他眉眼弯弯:“祝你和你的小侍女玩得开心。”
言讫,骤然消失。
“……”
玄濯浓黑的眉低压着眼,金瞳中明显流露出不悦,他懒得再顾忌那些个有的没的,直接拉弦汐进了殿门。
他身高腿长步子大,弦汐几乎得小跑才能跟上,顺着围栏绕过假山清泉池塘,她被玄濯带到了一间奢华却冷清的屋子。
“听好,”玄濯扣着她双肩,略微垂首:“在我回来之前,别从这儿出去,有什么需要就喊外边的人。”
弦汐眨眨眼,紧张起来:“好。”
她不是来陪他过生辰的吗?这个氛围,怎么感觉不像。
……可能是天宫规矩森严,玄濯怕她不懂,闯出什么祸。
弦汐这厢正在胡思乱想,玄濯看着她,却是挪不动腿。
什么狗屁的生辰宴,他一点也不想去,他现在只想把弦汐摁在床上往死里做个百八十回,好好弥补一下前几天清汤寡水的日子!
玄濯越想越烦躁,不甘心地抱住弦汐,低头含住她水润的唇又用力亲了一会,直到亲得弦汐俏脸含春站都站不稳了才放开,转身郁闷不已地离开屋子。
走之前,他给门口的宫人留下话:“拿一身新的衣裙给她换上,宫里有什么吃食也都端来,还有,从我那堆礼物里挑几件小的给她玩。”
说完,他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警告道:“像服侍我一样服侍她,别放任何人进来,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决不轻饶。”
宫人福身:“是,殿下。”
玄濯离开后,弦汐懵懵地看着一堆一堆东西陆续送进殿内,其中有一些她甚至都不大认得是什么。
宫人恭恭敬敬地捧来里衣和一件绣有宝相花纹的半见色广袖留仙裙,“姑娘,请起身,奴婢为您更衣。”
弦汐不太习惯被人伺候,客气地推拒:“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宫人面面相觑,坚持道:“姑娘,这恐怕不行,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怕是会责罚奴婢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