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巳似乎并不太想多提及,轻轻打了个哈欠,回答的略显潦草:“我随便找了个地儿,繁华的,人多的,就来了。”
她隐约明白过来,他大约是因为受伤不敌那和尚,所以逃到此处的,是以也没太挑地方。但人都好面子,修了一千多年的大妖也不能免俗,自然不愿说太直白。
入夜之后,窗外亮起点点火把,阁楼下的院墙过道照亮。
戚雪伏在窗边,看到下面有一队穿着铠甲的士兵走过,面容肃杀,似在巡逻。
那院墙外还有院墙,看起来层层叠叠,她从未见过颜色如此浓厚的朱墙,好像比之前幻境中阿巳住的王府还要气派。
比王府还要气派,难不成竟是皇宫大内?
戚雪对这些高门显贵的住所着实不大了解,那贫瘠的想象力也只能发挥到这里了。
她抿了抿嘴,之前那剧烈的欢好留下的后遗症并未消退,腿间湿腻,不止一处,甚至前后都是滑腻的,稍动一下都能感觉到战况有多激烈。
若是能有热汤,将自己清洗一番就好了。
戚雪这般想着,余光又扫见了身旁的阿巳。
他撑着胳膊歪靠在窗棂边上,站直时候瞧着是仪表堂堂,一旦有个什么地方歪着靠着倚着,便总没个正形。
这么小的窗户,他也不嫌挤得慌,偏要一同凑在此处。
那场剧烈又畅快的结合带来的后遗症还不止那些,还有她的身体对阿巳亲密性的上升。
戚雪清晰感觉到了一些壁垒的消失,比如现在,他这样挤在自己身边,她却不觉得拥挤,反倒是攀上他的肩膀,以回应他揽在自己后腰的手。
戚雪知道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且不论意志如何,身体先投了降。
“地方看起来还不错,可小住几日休养。你觉得呢?”阿巳轻轻揉着她的腰,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唇缝。
戚雪被他这不加掩盖的嗓门吓了一跳,偷入的胆怯驱使着赶紧伸手去捂他的嘴巴,生怕被下面巡逻的侍卫发现。
阿巳剩一双狭长漂亮的眼露在外面,表情微妙,冲她眨眨眼,又往下示意了一眼。
就这一眼,戚雪意识过来,他在说不用怕,他们发现不了。
真的?戚雪用口型问他,半信半疑,但还是松了手。
阿巳勾唇笑了笑,拿开她的手后,忽然冲下头打了个响指。
这一瞬间,所有侍卫警戒回头,佩刀纷纷出鞘半寸。戚雪呼吸一窒,这哪里是看不见,这分明看得是清清楚楚。
她紧张咽着喉咙,飞快打着腹稿如何解释狡辩求饶,便听阿巳懒散道:“本王乏了,备个座驾来接。”
下面火把的光亮微微照在他脸侧,戚雪离得近,仿佛又看到了他瞳仁里那道纤细鬼魅的竖线。
很显然,他在动用某种障眼法。
那样子妖冶极了,神秘又危险,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见他显露妖性。
而她没有害怕。
下面的侍卫们已经遵命忙活去了,戚雪仍怔怔盯着他未回神,阿巳察觉她的视线,目光扫了下来,戚雪也更加清晰的看见了他眼睛里的,那两颗异于常人的眼珠。
这一瞬间,她仿佛被吸走了魂魄。
从前阿巳露出这些不同于常人的‘妖性’时候都会避开她的,即便被戚雪看到了,也会很快收回,但这一次他却直勾勾凑了上来,就是故意要她能看清楚他眼瞳中这些异色纹理。
他眉眼含笑,明明还是那般温和的弧度,在这种竖向的瞳仁中,就莫名变了味,鬼魅妖异,危险极了。
“害怕?”他声音温和。
戚雪怔怔盯着他,看着阿巳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能亲上彼此。
“别害怕我,”他微微喘息着撒娇:“我很温顺的。”
戚雪的视线集中在他的眼瞳上无法挪开,在他微微启唇往前一送的时候,下意识后缩了些。阿巳没有气馁,给了她一次适应的时间,鼻息交缠,又再往前贴上来。
阿巳的嘴唇饱满,始终微微张着,邀请着她像刚才欢好时候那般主动探索他。
他那双眼睛的眼神饱含着引诱,戚雪闻到了独属于他身上的香气,让人浑身发软发麻的气味。此种氛围之下,再看到这双异瞳,是警惕也没了,危险也没了,只觉得他好看得过分。
她的呼吸慢慢跟他变成了一个频率,受到引诱,稍显迷离,终于如他所愿,接住了送上来的唇瓣。
阿巳没有控制她的任何地方,戚雪是自由的,有足够时间避开的。但还是亲在了一起。
他的嘴唇其实很柔软,送进来的时候戚雪有种能将他咽下去的错觉,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然后阿巳在气息交换的时候微微偏头换了方向,照顾品尝另一边的唇角和内壁。
身体的记忆竟然轻易复苏,戚雪微微睁眼,意识到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地方,重新开始麻痒。
很想能被抚摸。
被他抚摸。
甚至是可以粗鲁一些的对待,揉捏开她的肢体。
完了,那和尚干的好事,竟还有如此的后遗症。
戚雪收缩着趁着尚且能克制念想,也清醒过来与他分开唇。
然交融的湿濡没那么快分开,她有些不自然抿嘴用唇舌整理着自己的唇瓣,眼神闪烁:“你刚才,他们,他们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一句拙劣又生硬的话题转移。
阿巳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舔了舔嘴角,一直盯着她没说话。
戚雪更心虚了,正想再说些什么掩饰,冷不防听见下面传来一声突兀的质疑:“宫里什么时候进了个什么王爷?”
这声音是从一个身着银甲的男人发出来的,铿锵有力,一听便知是位有身份的主事。
他往阁楼上凝视打量着,厉声道:“况且宵禁已过,宫门早已落锁,便是将军宰辅,无召入宫也是重罪。你们二人,速速报上名来。”
戚雪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只能转头寄希望于阿巳出手。
他显然没亲够,意犹未尽,被打扰氛围不甚满意,扫下去的那一眼颇为不耐,散漫道:“什么身份,还需要向你禀报。”
就这么一眼,戚雪明显感觉到下面那人气势弱下去了。
阿巳慢条斯理哼笑一声,手里不知从何处夹了片树叶,就这么飞了下去,精准叫那男人夹住。
戚雪不知道在他眼里那树叶是个什么物件,但就这么眼睁睁的,那群人脸色都变了,齐刷刷跪了一地:“小的有眼无珠,殿下恕罪。”
这是她第一次完整的看到,一个‘妖’,是如何轻而易举蒙骗人心。
宫内的轿撵很大,一直到戚雪和阿巳坐上去被抬了半路,她都还没吭出声来。
她时不时就以余光往那侍卫手中扫两眼,想看清楚阿巳究竟将它变成了个什么玩意,但不论她看上多少眼,他小心翼翼攥在手里的都只是片普通的树叶。
轿撵将他们抬去了一处奢华的宫殿,阿巳怡然自得十分适应,挥退了所有伺候的女使,让殿中只剩下了他和戚雪二人。
或许是戚雪一路上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太明显,此时一张嘴阿巳就猜到她有话要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歪着脑袋看着她。
“我……”戚雪酝酿了一下说辞,“你刚刚是将树叶变成了什么,他们那么听话?”
阿巳扬眉,显然不信:“你一路上不吭声,就在琢磨这玩意?”
戚雪盯着他的脸,忽然想起来之前还在金龙寺的时候,明明见过那‘荣亲小王爷’的脸,但后来回到闻香镇里,再见到阿巳,仍是没有认出来。
她其实早就见识过他的障眼法了,是能够用在她身上的。
但其实戚雪真正想知道的是,他还有没有对自己用过其他的迷惑性的法术,影响她的判断,就像刚才那群侍卫一样。换句话说,她想知道自己现在对他的态度对他的感觉,会不会并不是发自内心,实则是受了他某些潜移默化的引导或影响。
但话到嘴边,她又问不出了。
因为没有意义。即便真的有,他也不会承认。
她只能靠自己警醒。
戚雪不说话,阿巳便更迷惑了,俯身探究地盯着她,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哼哼道:“可惜,我是没本事能直接令你听话,不然不管你在想什么,都要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全部告诉我。”
他说这话时候的口吻多少显得阴阳怪气,埋怨都像在调情。
戚雪眉眼微微一动,学着他的语气若无其事试探道:“睁着眼说瞎话,你的障眼法分明能对我奏效,不止奏效,还能强逼我入梦,你本事大得很,我都知道。”
“那算什么本事,不过骗骗眼睛罢了,要说迷惑心智,对旁人能奏效,对你,即便我再修炼一千年,有那移山填海的本事,也是无用的。”
“这是为什么?”戚雪急忙追问。
她问得认真,阿巳却是扬着眉,嬉皮笑脸:“因为你比我厉害。”
这浑是一句调侃的话。但即便他不解释,戚雪也大致能有些猜测了,那和尚之前说阿巳化妖皆因对她的执念,那若真能以妖力影响令她爱上他,这执念也太容易化解了,怎么还会纠缠千年。
戚雪眯眼盯着他,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又开始开玩笑了,她莫名便感觉他的精气神比刚刚苏醒那会要好得多,“你的伤是不是好些了?”
阿巳愣了愣,随即有些意外的绕着戚雪转了一圈,“何以见得?”
第44章
热汤池
◎“我把阳气补给你了差不多。”◎
戚雪自然说不出个一二三,慢慢磨搓着手指:“就,感觉吧,瞎猜的,我就问问。”
“感觉……”阿巳慢慢点头回味着这个词,似在肯定她这手虚无缥缈的本事,随手笑眯眯竖起了大拇指,“我就说吧,你确实是厉害。”
“我之前还以为你伤得很重,竟是不用就医吃药便能自愈。”听他这么说,戚雪倒是有些意外了,定睛想再瞧瞧他的气色之类的,想从感觉之外找到些真实判断的依据。
但可惜,就连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只不过是刚刚那一瞬间的灵光乍现,现在刻意去看,反而是看不出什么不同了。
阿巳含笑睨着她,眉眼间有说不清的情绪。戚雪忽然有了猜测,该不会真的是跟她有关系,因为他们之间这种宿世牵绊,所以存在某种‘双修’能恢复元气的关系。
这样说来,便能解释的通,为什么那和尚会用出这种下作的手段。
阿巳哈哈一笑,“是啊,我吸你的阳气补回来的。”
他是不是开玩笑戚雪没看出来,反正她是咯噔一下笑不出来了,“真的假的。”
“当然假的。”阿巳眼睛都瞪大了,捏着戚雪的脸左右转了转,“谁吸得了你,你瞧瞧你这气色。”
戚雪拿眼睛睨着他,阿巳笑眯眯调侃说:“面若桃李,容光焕发。我把阳气补给你了差不多。”
他压戚雪压得近,她被这话臊得脸红,推开他便走了。
这大内奢华,沐浴的池子也宽敞,晚间沐浴热汤的时候,阿巳又再不老实对她动手动脚。
戚雪觉得自己大约是中了什么术法了,又或者是那和尚的邪门玩意没给去干净,总之就是敏感得不可思议,被阿巳一碰便起了心思。
甚至起心思的不止前头,那湿濡酸麻的痒意仿佛会传染,总是记得一起穿透相互挤压的感觉,让她想入非非,却又羞于启齿。
那热汤里分明有屋顶,却在氤氲的热气中落下点点温热的雨,和阿巳的体温如出一辙,戚雪从没像现在这般沉沦于身体的欲望中,被一个男人立于水中的背影所吸引,被他情动时候的喘息声所吸引。
戚雪都觉得性感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