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荼哪里回答的上这样的问题。
她那点所谓的冷静自持,所谓的镇定自若,在徐存礼这样曾经执掌过一方水土,制定出数个为民政策,甚至支援边疆维护稳定的长辈面前,不值一提。
她几乎是死咬着牙,才说了出来,“二叔,我和四哥不是那样的关系。”
徐存礼闻言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是个好姑娘,我自然愿意亲上加亲,只不过徐家到底要些门脸,事情虽然闹不大,被很多人背后去说,也不是很好的事情,是不是啊。”
明明前几天她还在电话里和徐又焉玩笑的说着等到可存数字春会的那天,她绝不给他办理入住,就让他睡在大厅里。
徐又焉低笑声好听,“好,那我就搂着你,睡在大厅里。”
可现在,她却只能在徐存礼的注视下,指尖扣紧掌心,低声回了一个“嗯”字。
第四十九章
可存数字的春季大会之前,徐荼都以忙为借口,住在了酒店。
她也确实忙。
五一期间满房的状态下还要准备会务,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脚不沾地的过程中。
Zoe想让她大会结束后从前厅部转移到行政部负责外宣工作,所以有意无意的,会在会务准备上让她处理部分文稿。
几乎每个晚上,她都会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璀璨华丽的夜景,琢磨着每一个词句。
忙起来,就会让人忽略掉情绪上的巨大空洞。
她并没有告诉徐又焉二叔跟她说了些什么。
她太了解他,就像他了解她一样。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要去考虑所谓的父子情深,更没有考虑徐又焉会不会因为这番话,因为她与徐存礼反目成仇。
徐家太复杂,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只是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深陷泥沼了。
她爱徐又焉,是不吝于自己生命的爱意,是想到他,拥抱住他,亲吻他,都会让整颗心充满温热和膨胀感的爱。
但她不是有情饮水饱的人。
她是曾经挣扎在生死线上,是差一点就被困在深山里无法出来的人。
她完全相信,以徐存礼的手腕,以他如今的地位,捏死她,会像捏死一直蚂蚁一样。
神不知鬼不觉。
等到徐又焉发现找到她的时候,她或许早被扔进哪个大山里,给人吃干抹净大了肚子。
又或者,她再刚烈一点,跳崖也未尝不可。
她常常笑着跟江一一他们说现在是法治社会。
但法治社会也会有它的阴影处。
比如,她被扔回到末寨去。
那不叫绑架也不叫贩卖,那叫所谓的回家。
呵,讽刺的回家。
或是她可以被徐又焉保护起来,放在安全的地方,或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过两年,等到徐存礼退了,就像等到爷爷去世那样,所有的威胁都不再是威胁的时候,再出来。
徐荼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可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她在学着如何经营一家酒店。
她想把幔京做大之后,再延展出去。
她第一次惦记上了爷爷给她留的遗产和资源。
所有的这些,都可以让她迅速成长起来,拥有自己的商业版图,而不是永远躲在谁谁谁的后面,等着旁人手指拨弄几下,就可以掀翻她的人生。
太糟糕了。
而且她在这个圈子里看多了所谓的爱情与真相。
几乎每一个人在轰轰烈烈的爱过后,都会困束于家庭的原因,嫁娶一个非常合适的人。
与她是沈凌,与徐又焉或许是钱淼。
谁不曾挣扎过。
现在孙载怡撩拨蒋毅撩的快乐,下一秒说让联姻时,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嫁出去。
说白了,既然享受了家里给予的滔天富贵,自然是要付出些什么。
就连沈浓那样嚷着梦想的人,还是和倪匡生定下了订婚的日子。
六月一号。
没有算过,是沈浓自己对着日历选的。
不冷不热又喜庆,她喜欢。
香港人大多在乎些命理类的东西,可倪匡生也纵着她,没有提出半点异议。
所以他们聊起来的时候,会给这段联姻加一点幻想。
载歌载舞:【说不定等你嫁了你就发现,你视角的先婚后爱,在他眼里其实是暗恋成真】
沈能能:【孙载怡,你小说看多了吧,我和倪匡生才认识了三个月,屁话暗恋成真】
沈能能:【三十五岁有儿子的老男人,你以为看纯情偶像剧啊,他追宋晚宁时候扔进去的钱,都够再开一个幔京酒店的了】
大耳朵图图:【??】
沈浓对徐荼这种为了个老牌酒店特意跑去当管培生的行为嗤之以鼻。
用她的话说,自从她大妈听说了这件事情,还以为徐荼被徐家除名,不得不打工营生。
逗得徐荼咧着嘴,对她这个所谓的未来准婆婆,颇为好奇。
脑回路如此单一,怎么能在这种大家庭中生活下去的。
可生活就是这样,总不能既要又要。
徐荼想了很久很久,她还是决定,要当自己的拯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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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之后,就真的陷入到了进一步的忙碌中。
不光是徐荼,全酒店的人都有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迫感。
整个海城曼甯都处在了一种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的状态。
徐又焉早在五天前就从香港回到海城。
可到底是没见到徐荼。
小姑娘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忙,明明是个对床非常敏感的人,却愣是睡在了酒店。
饶是她嘴上再硬,说着没有见到徐存礼,也能从中窥探出一二。
他那个把自己羽毛看的比什么都重的父亲,能做出说出什么,他一清二楚。
徐又焉守着空屋子睡了两天,人就有些烦躁。
难得打给付坤,让他攒个局,解解闷。
徐先生能够屈尊降贵,付坤可不就乐得如此,只稍稍一招呼,那些个企图通过他这里攀附上徐又焉的人就都一个个巴巴着,等着付少翻牌子。
付坤到底是看出了徐又焉心情不好,摘了几个聪明的,大多是了解的。
董冠辰嚷嚷着也要参加,付坤呛了他几声,“你上回带来的那小子惹得四哥不高兴你还敢在他面前蹦跶。”
“我这不打算将功赎过嘛,付少行行好,我家京市那块地皮还等着四哥高抬贵手。”
付坤倒是没听说徐又焉最近在倒腾地,多问了一句,“四哥盘地了?”
“说是要弄酒店还是什么的,我也不知道,问起来说是四哥把地要去了,海城这边还有好几块也在四哥手里,你行行好,我是真着急。”
付坤消息四通八达,前一阵徐荼她们还过来玩了几次,他隐约听到小姑娘最近在做酒店,顿时明白这地是怎么回事。
点了董冠辰几句。
“这地四哥估计是不能给你了,你来了换了口风,再琢磨个别的地块,兴许四哥心情好了,能帮你弄到。”
董冠辰不蠢,听到这话,当真是立刻去准备第二手方案。
付坤挪了S最顶的包厢,人叫的不多,加上女伴也不过十几个。
开了两桌麻将。
徐又焉到的时候,大家已经摸了几轮。
知道他不爱烟,屋里半点味道没有。
酒倒是开了不少,七七八八的喝着,有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已经有些晕。
坐在沙发上傻笑。
旁人都站起来叫声“四哥”,小姑娘却直扑扑的一双大眼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穿了件白色的吊带连衣裙,寡净白皙的脸庞缀了两抹红晕。
徐又焉的眼眸挪走,人随意扯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对家刚好是付坤。
惨叫了一声,“四哥,我不跟你打对头,今晚会输掉裤衩子的。”
“想让我喂你?”
“不用,”付坤头摇的快,人一溜,坐到了他的上家,“我喂你。”
徐又焉今晚就是找个消遣。
随意穿了件衬衣,解了扣子,双腿交叠,手里盘了个小物件,仔细看才发现是把手上的木枝子取了下来,把玩。
靠在椅背上,慵懒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