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嘴角扬了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你四哥,呵,那比□□还可怕。”
徐荼的笑意更大,甚至笑出声来,背靠在椅背上,“现在是法治社会。说吧,你找我到底是干嘛?”
祁安却仿佛他真的没有外心似的,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我真的只是想把你追回来。”
“我知道当时你是因为姐姐才和我勉强恋爱的,但我也相信,在你心里我是有点特殊的。”
“徐家根本不需要沈家的势力,更何况沈凌并不太受宠,你和他结婚没有意义。”
徐荼有一种已经解释累了的疲惫感。
一个两个都在揣测她和沈凌的关系,都在揣测下一步她会怎么做,在揣测她的动机和心态。
人,真的是无趣的很。
她把桌子上的白瓷雕花架托摆弄着。
花瓣薄如蝉翼,竟然是白瓷的作品,当真要惊叹技艺的高超,也要惊叹这家店主人的品味。
侍应生恰如其实的开始上菜。
分了餐前、头盘、汤品、主菜、主食、甜品六个大类。
餐器均是上好的汝瓷,以天青釉和月白釉为主,食物被刀雕如花,绽放在瓷盘内,是一道风景线似的。
徐荼食不言,自然不用接祁安的话头。
两个人吃的静,以至于到了最后,徐荼也不免想要个预约方式。
是从味道到颜值都极尽享受的存在。
越是这么想着,刚刚那个灵气的小姑娘就敲门而入,来送酥蟹松茸竹笙卷,还笑着问道,“漂亮姐姐觉得味道如何?”
徐荼夹了一卷放进嘴里,莫名觉得这味道熟悉,又多吃了两口,才陡然惊觉,这是她家乡的味道。
云南人爱菌子,做法花哨,将菌子与蟹子融合在一起,虽是听起来贵气,但在大山里,这菌子易得,山蟹也不少。
他们小时候馋的紧了,就回去山里找,拿回来便是这种做法。
没得油,用小火把蟹子烤的酥酥的,甚至可以烤出蟹油,而后借着那点蟹油,将菌子炒熟,大多时候是裹着山叶吃,像是这种裹上了竹笙卷的吃法,的确是奢侈些。
“老板是?”
“我们老板漂亮姐姐肯定不认识,但这道菜隐藏菜单的提供者姐姐可能会了解。”
祁安不由得问了句,“你怎么知道这位小姐会认识他?”
“因为姐姐手上这木枝子,和四爷的一模一样。”
徐荼手上这串木枝,祁安自然是知道怎么来的。
又听了四爷两个字,脸瞬时白了起来。
他绕了这么一圈,就是为了躲避徐又焉,竟然还是撞到了他的地盘上。
当下咬着牙,愣是半响没说话。
徐荼也是一愣,现在想来小姑娘当真是聪慧。
笑意渐浓,“什么时候我四哥有了这么个宝贝地方我不知道,回去可要质问一下他,如此藏着掖着,太不够意思了。”
“不用回去,我这上来就是递个话,四爷说您今天没开车,如果吃好了,他在楼下等你。”
“漂亮姐姐可以亲自质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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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这一顿饭吃的太有趣,特别是祁安想要结账时,小姑娘笑得俏丽。
“四爷的妹妹来吃饭,我们怎么可能收钱,徐小姐如果吃的好,下次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我姓陆,这店是我哥开的。”
京圈陆家,只有那么一个喜欢瓷器的神秘人,能在这种地段开得起这种私厨的,徐荼笑着应下这份盛情,“谢谢陆先生和陆小姐了。”
祁安的脸色不好。
出门的时候,几乎有一种即将暴走的盛怒。
但他没有向徐荼发作,只是憋着。
那种酝酿了许久,想要在徐荼面前去炫耀自己这些年的成功,却被一盆冷水浇下,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的挫败感,让人愤恨。
更别说他明白,与沈凌他尚有一较的魄力,但与徐又焉。
那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没得比较。
徐荼本意并非如此,抬眸就可以看到徐又焉那辆常年在京市才会开着的红旗车停在路边。
她到底还是多说了两句。
“祁远安,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是我能回答你的简单,我和沈凌之间,不会有第二个选择,我也不会再考虑旁的人选,当年我们说的很清楚,我帮你找到了你姐姐去世的真相,你帮我演了一场戏,我们最后是两清的,对吗?”
这句反问徐荼是带着诱导性的语调的。
祁安几乎是瞬时就被她的话牵带过去,想要说一句对。
可话语卡在嘴边,看着徐荼的眼眸,他还是梗着脖子,只说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喜欢你,想追回你,只要你一天不嫁给沈凌,我就不会放弃。”
“再见,你哥哥在等你。”
说完,祁安挺直背脊,用一种刻意的笔挺向前走去。
徐荼偏头看着徐又焉的那辆车,到底在心内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徐又焉说的好似当真不再干涉她似的,可她总觉得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网子,让她离他并不遥远。
徐荼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揉了揉虽然吃的舒服,但并不满足的肚子,到底大喇喇的上了徐又焉的车。
甫一关车门,就嚷着,“四哥,京市你熟,哪里的串串好吃?我没吃饱。”
徐又焉闷声轻笑,脸隐在暗处,声音有一种混沌却沉稳的勾人感,唇齿起,“未婚夫陪你吃川菜,前男友吃私厨,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只能跟你吃些我不喜欢的玩意。”
“小五,你未免太没良心了些。”
第二十五章
徐又焉到底是带徐荼去吃了顿炸串。
相比于上次在S的吵闹,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在京外附中的门口找了家还在营业的摊子。
周遭围绕着不少刚刚下晚自习的中学生,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哈着热气,一边聊着晚上测试的错题,一边嚷着周末要不要去图书馆团建。
还有不少借着放学机会凑在一起的小情侣,男生把羽绒服敞开,不怕冷似得把女生裹在怀里,低眸细语,怎么看都分外般配。
徐荼这一身羽绒服棉线帽倒是不违和,可徐又焉这定制的手工羊绒大衣和一尘不染的黑皮鞋,怎么看都跟这带了油的炸货摊格格不入。
好在两个人都不介意,徐荼找了两个凳子,去摊子上跟老板点了不少的吃食,又拎了两瓶可乐,这才坐回到小桌子前。
给徐又焉递了一瓶。
意料之内的被拒绝。
以前徐荼读高中的时候,也偶尔有过这样的夜晚。
徐又焉那时候忙着可存数字的起步,还不像现在这般,整日里大佬的派头,大多数时候是在公司加完班,穿着顶贵的皮夹克,陪她在摊子上吃宵夜。
但也只是陪着,那一桌的油炸物一口都不吃。
徐荼会把根本看不懂的奥数题全都整理好,放到徐又焉的面前。
常常是她在吃,他在讲,一顿宵夜下去,吃了个七七八八,题也就全都通透。
再回去就是专心写作业的时光。
日复一日的枯燥却有希望似的。
那时候徐荼想的简单,读京市或者海城最好的大学,进可存数字帮徐又焉做大做强。
反正她的性格不是创业的料,与其给旁人打工,不如给四哥。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怎么也不会想到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敢近,又远不得,拉拉扯扯的像黏糊糊的老韩剧,看不得结局似的。
“不是说年后才来京市?”
徐又焉双腿交叠,手只是交叉落在膝盖上,“二巷三巷那边有几套老宅子,爷爷让最近处理一下。”
徐荼点了点头,了然。
“安食是陆先生的?”
“嗯,给他那个小女朋友开来玩的。”
“哇哦,”徐荼赞叹了一下,“陆先生看着比你现在还禁欲,竟然还有女朋友,还能这么宠,看不出来。”
徐又焉没听出这话里有好,长臂一伸,就敲了一下徐荼的额头,“没大没小。”
“四哥,”徐荼一边把炸鱼豆腐塞进嘴里,一边看着他,故作不以为意的开玩笑道:“你这一会儿跟我闹脾气掐下巴,一会儿又跟没事人似的,累不累?”
“你一会儿把我推的八丈远,一会儿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还当我妹妹,你累不累?”
得,徐荼老老实实闭嘴吃饭,不多说一句。
好难得吃完了串,堵得胃里满满当当,徐荼谢绝了徐又焉要送她回去的好意。
“我想溜达溜达,撑。”
“这个点溜达?”徐荼眼眸落在徐又焉的手表上,十一点半。
“我现在在全国最安全的地方,没事的,就是两点半都不会有什么。”
徐又焉站定,看了看徐荼,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半个小时。”
寓意明显,他就陪她走半个小时。
徐荼想拒绝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压在了他的眼神下面,老老实实的咽了口口水。
两个人从京外附中向市内走着。
都是京市的老巷子,胡同内安静,大多都是老人家还在居住,或像徐家一样,当做祖宅,并没有人。
徐荼倒是记不得,他们俩有多久没这么安静闲适的散过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