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不和我们一起吃吗?”林亦可询问。
“这个时间张姐要给帆帆喂奶,不用等她,吃吧。”顾景霆说完,拿起了面前的碗筷。
他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吃相十分的优雅,这让林亦可想起了秀色可餐这个词。
不过,他吃饭的时候气氛过于沉寂,只有筷子不经意触碰碗盘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声响。
几次的接触,林亦可发现顾景霆是一个很深沉内敛的男人,并且,这个无业游民的规矩似乎还特别的多。
比如,他的西装总是笔挺得一道皱痕都不能有,听张姐说,他书房的东西更是不允许人乱动。
林亦可低着头扒饭,张姐烧菜的手艺倒是不错,她甚至比平时多添了一碗饭。
作为回报,林亦可吃完饭后很自觉的留在厨房洗碗。
她不常干活,所以,虽然洗碗的态度很认真,但水溅得四处都是。
林亦可正手足无措,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下意识的以为是张姐。
“张姐,碗洗好了放哪儿…”
林亦可回头,当看到厨房门口高大的男人时,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顾景霆看着她,深邃沉静的眼眸里隐约流露出一丝无奈。
他迈开长腿走过去,挽起衣袖,把洗好的碗控干水,放进了消毒柜里,又擦干了台面和地面上的水迹,简直和收拾战场一样。
林亦可呆呆的站在一旁,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他的味道,干净清冽的古龙水香,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两个人站得很近,他微侧头的时候,彼此的气息似乎都纠缠在了一起,林亦可的心脏不安分的狂跳着,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顾景霆把一切收拾妥当后,转头看向她,眼眸漆黑淡然,没有一丝波澜。
“你打算继续杵在这里?”低哑磁性的嗓音,语调微微上扬。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林亦可一张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像个做错事被大人抓包的孩子一样,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门口玄关处,林亦可蹲在那里换鞋,张姐在一旁劝道,“外面还在下雨,不如留下将就一晚吧。”
林亦可没吭声,蹲在地上继续系鞋带。
张姐真不知道这姑娘执拗什么,两个人连娃都生了,还有什么可避嫌的。当然,她并不清楚顾景霆和林亦可之间的内情。
林亦可穿好了鞋子站起身,正准备向张嫂说再见,却看到顾景霆从厨房里走出来,他的眼眸深敛着,低沉的嗓音吩咐张姐道:“张姐,把楼上的客房收拾出来。”
“我…”林亦可刚要出声反抗,就被他清冷的打断。
“外面路况不好,打不到车。如果你坚持离开,我只能开那辆保时捷911送你,万一不小心刮花了,你就要当冤大头了。”
顾景霆难得和她说这么长的话,他说完之后,转身上楼。
林亦可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发愣。
当晚,她还是留在了公寓,手机关机。她不想被人打扰,也不愿去想关于林家的烦心事,只想好好的休息一晚。
只是,林亦可有些认床,换了环境就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实在难受,索性去婴儿房陪着帆帆。
公寓所有的房间都在二楼,客房在楼梯的左边,婴儿房却在右边的尽头。
林亦可赤着脚踩过走廊的毛绒地毯,经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
房门半虚掩,林亦可站在门口,看到窗前的沙发上,男人半躺在上面,好像是睡着了。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开着,屏幕的光幽幽暗暗,勾勒出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轮廓。
林亦可犹豫了一下,才推门走进去。
她本来不太想管他,可他就这样睡在这里,明天不感冒才怪。而他感冒不要紧,传染她儿子可不行。
书房门口的衣架上挂着一件西装外套,林亦可随手取下来,打算给他盖上。
她刚走到沙发旁,衣服还没来得及盖在他身上,手腕就被牢牢的抓住了。
握在腕间的力道很大,她纤细的手腕好像要被捏碎了一样。林亦可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用力想要扯回自己的手,但力道没用好,脚下一滑,身体整个向前倾倒,毫无预兆的撞进了男人坚硬的胸膛里。
林亦可惊慌失措的想要起来,手脚并用的在他怀里扑腾了一阵后,顺着沙发跌坐到地面上,屁股跌得生疼。
林亦可漂亮的眉心几乎拧成了川字,下意识的抬眸,对上一双幽深阴鸷的黑眸。
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沉沉的看着她,然后,慢慢的松开了手掌。
“顾景霆,你弄疼我了!”林亦可揉着疼痛的手腕,恼怒的瞪着他。
顾景霆从沙发上坐起来,深蹙着眉,脸色不太好看。
第30章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林亦可浑然不知,她刚刚在他身上扑腾的时候,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粉嫩的红唇更是在他脸庞和脖颈间蹭过无数次。
而他的身体居然有了反应,被她弄得一身火无处发泄。
“下次不要在我睡着的时候靠近。”顾景霆沉声说道。伸手摸过茶几上放着的烟盒,倒出一根香烟点燃。
烟雾弥散,勉强掩饰彼此间的尴尬。
“好心遭雷劈。”林亦可小声的,不满的嘀咕了句。
窗外,倾盆大雨哗啦啦的下着,漆黑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白光,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紧随其后。
林亦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顾景霆静静的吸着烟,唇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书房来做什么?”他出声询问,修长的指尖搭在水晶烟灰缸的边沿,漫不经心的弹了一下指尖的烟灰。
林亦可蜷缩着身体坐在沙发下面,闷声回了句,“睡不着。”
“有心事?”顾景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问道。
林亦可单手托着腮帮,沉思了许久,才开口:“顾景霆,你被背叛过吗?”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缥缈。她说完之后,顾景霆一直没有出声。
就在林亦可以为他可能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声音低哑而暗沉。
“嗯。”他应了一声,高大的身体笼罩在昏暗之中,眼眸突然变得冷峭深沉,深沉的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那你是怎么做的?”林亦可扬起下巴看向他,黑葡萄一样的眼眸,又黑又亮。
顾景霆沉吟片刻,回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林亦可觉得他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她好像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了一样,一股脑的从地上爬起来,灿笑着说,“困了,我回去睡觉了,晚安!”
顾景霆看着她纤柔的背影,淡淡的摇头失笑。
一会晴天一会下雨,果然还是个孩子。
只是,林亦可刚走到门口,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了回来。
她走到顾景霆面前,不由分说的伸手扯住了他衣领。
顾景霆微微皱眉,伸手挡开她,沉声训了句,“别总是动手动脚的,女孩子要矜持。”
他训她的语气像极了长辈训孩子,林亦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总觉得他身上的衣服眼熟,所以扯他的衣领看一眼标牌而已,果然是阿玛尼的经典款。
一个无业游民居然这么喜欢奢侈品!
“顾景霆,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拿我的钱买奢侈品,我就要你好看!还有,没事好好在家带孩子,少出去闲逛!”
林亦可插着腰,气势汹汹的说完后,就离开了。
“…”顾景霆看着一开一合的房门,整理着被她扯皱的衣领,第一次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晴了,林亦可也离开了。
她并没有回林家,而是搬去了市委秘书长赵志新家里。
赵志新是她父亲林建山的同窗好友,两家人的关系一直不错。赵家小姐赵迎宣和她是高中同学,虽然称不上闺蜜,但也有些交情。
陆雨欣的生日会上闹得那么难堪,在场所有人的眼中,林亦可都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她这个时候离家出走,躲到赵世伯家里,应当是最名正言顺的。
而林建山最要颜面,正经的林家大小姐被私生女耍手段气得离家出走,这会他在同僚面前早已经颜面尽失,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亦可这么做,无异于火上又浇了一桶油。
林建山果然沉不住气了,林亦可在赵家住下的第二天,林建山就亲自上门来接人。
彼时,林亦可正和赵家人一起吃早饭。
她和赵迎宣说起高中时候的事,彼此间相互揭短。
赵迎宣说:“上高一的时候,有个男生给亦可写情书,不小心夹在了作业本里,亦可连看都没看到,就把情书连同作业本一起交给老师了。班主任看完那封肉麻兮兮的情书,被气得半死,把她和那个男生都叫过去痛骂了一顿。”
林亦可吐了吐舌头,笑道:“我真的是遭了池鱼之殃,还好老师没找家长,不然我还要再被我妈妈教训一顿。”
林亦可说完,又开始打趣赵迎宣。
“迎宣,你还记不记得高二的物理课,老师提问的时候,你答不上来,倒是把成俊急坏了,在后面不停地告诉你答案,声音大得连老师都听到了。然后,物理老师就说:后面的那位同学,既然你这么积极,那你替她答吧。成俊巴不得替你回答呢,结果,他喊了半天的居然是错误答案。气得老师罚他在走廊站了半节课。”
成俊是赵迎宣的男朋友,两个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虽然高中早恋,却得到了双方家长的支持,不久之前,两个人刚刚订婚。
赵迎宣笑得腼腆,回了句:“成俊那个笨蛋,自己都不会,还乱告诉别人。”
赵志新夫妻听着两个女孩相互打趣,也笑得开心。
林建山走进来,听到的就是一屋子的笑声,“在聊什么这么高兴?”
“建山来啦。”赵夫人见人进来,连忙吩咐佣人多添一副碗筷。
“嫂子别忙,我吃过了。”林建山笑着说道,沉沉的目光却落在林亦可身上。
林亦可好像没看到他带着不满的眼神一般,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爸爸。”
“嗯。”林建山闷应了一声。
赵志新放下碗筷,他已经吃好了,笑着邀请林建山到书房喝杯茶。
书房里,两个男人品着茶,赵志新状似随意的询问道:“建山,你最近有没有去看过小菲?”
秦菲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一直不好。与林建山离婚之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一直住在医院里疗养。
“没有,去了她也不肯见我。离了婚的夫妻,想要做朋友,难!”林建山叹息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