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冬悠身体前倾,用食指去指平板上的一个步骤说明。
没错,牧尘也把课程做成了PPT,上面全是文字,她看得头都大了。
一心想着问题,乔冬悠没注意到,她凑近以后,就像是被牧尘也抱在怀里一样。
牧尘也身体微僵,每一次呼吸都是她身上玫瑰沐浴露的香味儿,搅得心口像几十只袋鼠一起疯狂踹他。
“喂,你别乱动,给我坐好,上课就要有上课的样子!”
乔冬悠眨巴眨巴眼睛,撇嘴乖乖坐回原位。
“但我真的听不懂嘛。”
牧尘也舌尖抵住嘴里那颗小虎牙,心情莫名烦躁。
那个步骤他已经尽可能用文字写清楚,但还是很复杂。
在做PPT的时候他就想过,乔冬悠也许没办法理解。
别说乔冬悠,如果不是他见母亲操作过,光靠这段文字也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这么笨?不会就多试几次。”
乔冬悠课后也照做了,但没一次成功,每次都没办法让漆面达到文字描述的效果。
“啊——”
她双手抓乱一头长发。
自从踏入漆艺的大坑后,乔冬悠还从没如此挫败过。
此前的技法,她跟着视频都能学会,实在不懂的找蓝缘点拨两句,就能举一反三。
可牧尘也这次教的东西,乔冬悠理解不了,又因为牵涉到独家技法没办法去问老师。
“臭宝,技能点在手上我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技能卡的使用是基于宿主自身技法水平,如果宿主对该技法的掌握度为0,哪怕是五星技能卡对您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砰。
乔冬悠无力地倒在桌上,不想再试。
但躺了会儿,她便揉揉脸坐起来。
“我还就不信了。”
乔冬悠撸起袖子,根据自己的理解继续尝试。
一次,两次,三次。
桌面上的漆被用掉一大半,依旧没能成功。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不只是乔冬悠疑惑,牧尘也也一样。
等到她离开后,牧尘也特地让伯特去了一趟书房,取来母亲生前的笔记本翻阅,直到深夜,终于想起他记错了步骤。
练习独家技法时,乔冬悠不会开直播。
但她还有10个线上徒弟,得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因此,哪怕心里烦闷,第二天乔冬悠还是先开启直播画画。
依旧是做的干著彩绘任务,但才刚起笔,就有粉丝跳出来说她不对劲儿。
【骆老头儿】:小姑娘,你心不静啊
【詹芊】:漆画是时光的艺术,急不得
【漆漆国王】:姐妹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敢用詹老师的名字做ID!
其他地方也就算了,乔冬悠的直播间做的就是漆艺,拿漆艺大师的名头来,很容易被群嘲。
“最近遇到一些问题,怎么都想不通。”
乔冬悠也意识到她现在的样子画不了画,干脆放下笔。
【骆老头儿】: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乔冬悠道了谢,委婉地表示不太方便。
屏幕那边,骆寅摸了摸他的山羊胡。
“不方便说,又能让她这么伤神……”
詹芊接上:“肯定是牧家那小子把小雨的独创技法教给她了,但那小子本来就是个半吊子,当年小雨教他的时候,从来没认真听过,指不定把乔乔朝哪条阴沟里带了。”
骆寅瞪大了眼睛。
“不能吧,那孩子从出事后根本不愿意提起小雨,心里恨毒了,还能愿意把她的毕生心血继承下来教给别人?”
詹芊摇摇头说:“牧家小子心理状态一直不好,明明心里恨小雨,却又非要回大漆村守着小雨用过的工作室,还对你女儿外孙意见那么大,可能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两个老人都沉默了,许久,重重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乔冬悠休息的间隙,收到骆老头儿发来的私信。
私信里写着对那个她琢磨不透的手法的新解析。
乔冬悠眯眼。
“你是谁?”
——“技法创始人曾经的老师,放心,我不会害你。”
老师?
乔冬悠当然不信,但这个问题卡得她头疼,现在既然有人给出新思路,她试试也不吃亏。
将漆用新的方式调制好,再结合牧尘也教的手法操作。
半个小时后,乔冬悠看着眼前的技法板,笑了。
黑漆漆的技法板上,有一抹血丝一样的红,肉眼看过去,不管什么角度,它都是立体的3D成像,如同一滴血滴落到干净的水中。
【太神奇了!】
系统激动不已,它的数据库里从来没收录过如此特殊的技法。
至少对大漆而言,这个效果简直不敢想象。
如果不是亲手做出来,乔冬悠也不敢相信。
她兴冲冲地拿着技法板去找牧尘也,牧尘也刚上完药,在按摩腿。
“成功了成功了!”
“成功?”
他今天还没来得及和乔冬悠说正确步骤啊。
乔冬悠把技法板给他看,牧尘也手指一紧。
“怎么做成的?”
乔冬悠没瞒他,说起那个骆老头儿。
“我本来以为他是骗人的,没想到真的可以。弟弟,他真的是你母亲以前的老师吗?”
母亲两个字从乔冬悠嘴里说出,让牧尘也心口一阵刺痛。
“别提她!”
乔冬悠看他状态不对,赶紧站起来帮他按太阳穴。
“冷静。”
每次生气过后,牧尘也都要难受很久。
她不想他难受。
手指的按压让脑袋传来的疼痛渐渐缓解,一同缓解的还有牧尘也心底上涌的怒气,一切归于平静。
过了一会儿,他别扭地躲开乔冬悠放在他额头两边的手。
“喂,你不生气啊?”
“生什么气?”
牧尘也:“我刚才凶了你啊。”
“小问题,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多多照顾我的生意。”
牧尘也捏了捏轮椅扶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一提她,我就会控制不住脾气。有时候我觉得是因为我很在意她,但有时候又好像很恨她。”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被一层雾笼罩,他看不清。
可雾后面的东西却可以轻易影响到他的情绪。
没有任何理由。
“弄不清楚就问医生呗。”
不懂就问是乔冬悠的优良品质之一。
她把郑立杉叫来,询问原因。
郑立杉避开牧尘也,告诉她:“当初车祸的情况比较复杂,他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所以有一些后遗症。当一段记忆会伤害到自己的时候,我们的身体会自动处理那段记忆,他就这种情况。”
乔冬悠还想问,他直接摊手。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经历那场车祸的人,除了他其他的都死了,附近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目击者,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有人去处理这场车祸吧?不可能没记录啊。”
郑立杉还是摇头否定。
“记录也全都没了,连他老爸都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就知道他和他老妈都在车上,他活着,他老妈死了,over。”
乔冬悠想了想,“找心理医生有用吗?”
“他早就该看心理医生,但他不配合,没人能勉强。”
事故发生后,无数人做了无数工作,没一个能说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