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定神闲,“不会迟到的。”
她没眼看他。
“来赌吗。”陈祉挑眉,“不迟到的话怎么说。”
南嘉没有把握,但又想不出他们不迟到的缘由在哪。
看她不敢,陈祉没把赌注押得太大,“迟到的话,你可以随便向我提个要求,不迟到,你叫声老公听听,怎么样。”
不知道他为什么执着于这个点。
“行。”南嘉点头。
一分钟后,拾掇好的两人出去。
当看见停机坪上的直升机和硕大的螺旋桨时,南嘉的心兀地跳了下。
忘记他们这些资本家出门还有这玩意了。
奥古斯塔AW系列,飞行速度最快的私人直升机其一,时间算准的话,不仅不会迟到,还可能提前抵达目的地。
陈祉站在舱门前,不乏兴致等着呆怔的南嘉过来,理所当然提醒,“你输了,叫老公吧。”
她没动。
“想耍赖?”
“没有。”她踩着踏板上去,“我是答应你叫老公了,但我又没说什么时候叫。”
“?”
“一百年后吧。”
第17章 凤吞官燕 陈太太必然拥有全港最好的,……
直升机内部都是顶配内饰,深咖色真皮座椅柔软舒适,舱内噪音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空间宽敞,南嘉心安理得坐在里面的位子,两人间隔一个位置。
被她摆一道的陈祉后背靠仰,嗤然,“一百年后,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叫。”
“别这么妄自菲薄。”南嘉说,“坏人一般活得都比较久。”
“那多谢夫人吉言。”他懒懒应,“我会和你,百年好合的。”
这些轮到南嘉脸色不好看。
谁要和他百年好合。
直升机从半岛别墅到目的地的航线和飞行高度是固定的,甚至时间更能精确到分秒,从一开始陈祉就没打算坐车过来,拖拉那么久不过是把时间利用到最大化。
陈家宅院太多,浅水湾深水湾太平山林道各个区都建有院落别墅,一来是子孙繁荣,各房各派位置分散些,再加上工作,不可能单一个住处,二来是防止住处暴露引来杀身之祸,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陈家旁支,也是各个地方到处跑。
到目的地,南嘉没认出来是哪,只觉格外僻静,夜晚压盖住奢靡,郁郁葱葱的绿植散发着自然生机,别的不懂,她大概能猜到这个地方和他们婚宅的性质一样,属于私人住宅,不会对外设置聚会,迎接宾客等琐事。
下飞机,陈祉递来一只手。
南嘉压根没有接的意思,避开他想要下来,他干脆将人拖拉到怀里,不轻不重扣着腰际。
南嘉:“你又想干嘛。”
“牵手。”他没过多举动,“难不成你想在长辈面前露馅。”
要是让陈母看出他们夫妻之间排斥的气场,不和的关系,难免会深究下去,到时候是否影响到周家的生意就不好说了。
南嘉搭了手过去,“所以,要假装恩爱吗。”
“你还要表现得对我死心塌地。”
“?”
“他们以为你暗恋我,对我死缠烂打很多年。”
?
什么鬼?
所谓的他们以为,不就是陈祉让他们所以为的吗,这些胡编乱造剧情说出来她都感觉可笑。
“他们会调查你的。”陈祉轻描淡写,“从头到尾。”
南嘉晃了下神。
他说的是他们,指的是父母,还是其他人。
他们联姻的消息没有报道出去,但那天聚会上陈祉表明了态度,何况就算没有这次聚会,他这样的身份想要完全隐婚,是不可能的,身边必然会有眼线盯着。
不论是父母还是其他同僚,对家,不仅要掌握他的情报,新婚妻子的自然不会放过。
这一查,自然查到他们高中是一个学校的,并且她泼他水的事情,还有很多许多恩恩怨怨。
想要消除疑虑,最好的说辞就是,南嘉和其他普通女生一样,泼他水是暗恋他,想要引起注意,但高冷如他的太子爷心性难训,不予理睬,直到七年后,才勉强吝啬看她一眼,并以联姻为前提,圆了她暗恋的梦。
“这么狗血的剧情,你怎么好意思编给你母亲听的?”南嘉问。
“许管家说的。”陈祉牵着她的手上车,“有问题吗。”
故事是许管家编的,乍看合情合理,但她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的。
“凭什么是我暗恋你,不是你暗恋我。”她没好气,“换一下不是也说得通。”
“说不通。”
“哪里不通了。”
“没人相信我会暗恋。”
南嘉没反驳。
行吧,这个理由能接受。
别说暗恋明恋的,自认识起,她就没见过哪个女的能入他的眼,确切地说连男的都没有,除了那帮一块儿长到大的发小,其他人连和他说句话都难,世间万物于他不过尔尔。
下了车后南嘉的手依然和他搭着。
牵手,拥抱,接吻,都是情侣之间表达亲密的动作,是爱的表现。
他们不应该有的,他们有的是x,单单是人之常情的发泄方式,所以哪怕哪哪都亲了,没有接过吻,也没有听见彼此心跳的拥抱。
单是牵个手,就让她感觉别扭,这好像比让她给他弄要纯情得很。
陈祉忽然问:“你能笑吗?”
“笑?”南嘉抿唇,“哦。”
她勉勉强强扯了个温婉的笑,看起来挺假,胜在脸蛋娇美,不那么突兀。
演戏要演全套,要表现得很开心,很恩爱,才能给婆婆留下一个好印象,蒙混过关。
只是假笑有点累,南嘉揉了揉脸颊,“陈祉,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许管家编的那个故事,也不可能是她说的假设。
“其实你不用牺牲这么多,不用和我两败俱伤。”
“就算我们不结婚,你看到的我,也不会好过的,不会幸福的。”
在她看来,何苦呢。
哪怕不捆住她的婚姻,她也不可能和周今川在一块儿。
心知肚明,陈祉无波无澜:“谈不上牺牲,我无所谓和谁结婚,至于你,你对谁什么心思你心里清楚。”
“没有。”微风徐徐,她声音虚无缥缈,“很多年前,我对周今川就没有心思了。”
莫名地,感觉他攥她手的力道一重。
南嘉坦坦荡荡。
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只知道她曾经对周今川死心塌地的跟随,所以觉得是喜欢,南嘉没有否认,也许是喜欢吧,但这种情感不是凭空而生,它建立在周今川对她好的前提下。
后来,他对她不好了。
他把她一个人孤零零扔在极寒地区的小镇,每天的伙食是一块干硬的列巴,没有酸甜的草莓酱和蓝莓酱,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白雪皑皑,和光秃秃的树枝。
她的车技,是为了生计帮农妇开皮卡过嶙峋河山磨炼出来的,手上的薄茧和冻疮印记隐隐可见。
西伯利亚太冷了,冷得她一腔热血早已淹没,冷得她再硬的脊梁骨也塌下去,冷得她再梦见周今川,不是他温润儒雅的笑,而是最后分别时,他只在乎白思澜,漠视于她的目光。
哪怕归来后,他待她一如既往的好,可少女萌动的火苗,并不似潮起潮落的日出,死了就是死了。
在周今川送她来联姻前,她还会依赖他,还曾试探过,他对她是否有那么一丁点不同于兄妹间的联想,那不是她对他尚存异样情感,而是给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一个答案,解开多年的困惑。
他半开玩笑,很随意地“嗯”了声,同意她和陈祉的联姻。
一个短小的音节,让诗篇翻页,画上终结的句号。
她终于解脱,大睡特睡那么久。
联姻后,终于不用为他是否对自己有一点不同而纠结。
没了牵挂,生老病死,喜怒哀乐都无所谓。
如今她只需要做好联姻这件事,一为了报答养育之恩,二是救命之恩,当初她父亲救了周先生一命这件事可以和养育之恩抵消,但周今川是实打实救过她两次,一次溺水,一次为她伤了手腕。
所以她会尽量配合好,直到两家和平独立,不起纷争。
他们已经走到台阶下,像拜过堂的夫妇,陈祉忽然说,“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周嘉礼可以过得不好,但是陈太太必然拥有全港最好的,任何。”
全国独一无二丰厚的聘礼,屈指可数,旁人望尘莫及的高奢,僻静奢华的别墅,上到豪车,直升机,游艇,下到首饰包包礼服,只要她要,就会送到眼前。
她不要,也自有人双手奉上。
和主母会面的时间卡的刚好。
出现在陈母眼中的两人当真是俊子佳人,亲密无间的手牵手,乍看像是结婚许久,琴瑟和谐的夫妻。
“你们来的还真是准时。”陈母走两步迎接。
陈祉回:“等久了吗。”
“不久。”陈母从他手边牵走南嘉,“过来让妈咪看看,上次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
陈母本就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岁月流逝,风韵犹存,着的橘粉修身长裙,丝绸质地,轻盈柔软,胸襟点缀着双凤苏绣,温雅中透着不可轻视的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