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眉换成小蚕眉,底妆饱满眼位降低,少女特有的娇憨被充分放大。
小吕在旁边全程笔记。
到底是什么鬼斧神工的专业技术,居然能把御姐爆改成甜妹。
她老板今天直接退回十六岁,太青春啦!
邓惑梳着待嫁时的发髻,扬眸时灵动娇俏。
竹叶般的翠玉落在耳畔,长风吹动翠色发带,整个人可爱如画。
“好啦——咱们出去看看你的未来郎君!”
化妆师推开侧帘,邓惑弯腰而过,小心护着发上的珠花。
纪惗妆造较快,此刻在和副导演说话。
她抬起头,瞥见另一面的他。
将军少年时英气狂放,笑起来很倜傥。
他看过来,此刻已是长眉入鬓的模样。
傲慢,恣意,无法无天。
长弓劲装配快马,每一样皆是沾着杀戮后无法褪色的血意。
高马尾上红缨飘扬,好似赤色的狼尾。
纪惗目光灼然,笑容倜傥,哪里还是昨晚温情又绵软的模样。
“老康说你们先演一场,效果不好他再过来导流程。”副导演说:“还需要看一遍台词吗。”
“不用,走吧。”
康杜坐在监控屏外喊人。
“各部门就位——”
“打光再提一个点,收音师确认!”
“第一场第一镜,Action!”
她在镜头前站定,深呼吸着等待与他的第一场对手戏。
打板声响,他长袍飞扬着走向她。
少女从府中溜出来见出征归来的竹马,被问及父母正张罗的婚事。
“薜荔,”他唤她的小名,看似平和亲切:“他们都说,你要嫁去丞相府?”
她玩着他送来的礼物,西域的蛇环铃怦然作响。
少女未察觉到危险,笑吟吟道:“也许吧,我都听爹爹的。”
将军郎也笑:“没有别的话要同我讲?”
少女情窦未开,仅是仰头看他:“好几年没见着你,竟然长这么高。”
他眸色暗沉,把她抵到墙角,空隙越来越小。
“薜荔,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春日里杨柳飘扬,燕子交织追逐,无人路过这条小巷。
她稚气未脱,再看着他时有些许惊惧。
“熙云,你——”
他已低头索吻,按住肩不许挣脱。
所有张力和侵略感在这一瞬悉数爆发。
邓惑被亲得有点懵,只觉得眼前人危险陌生,难以驯服。
此刻的纪惗果决狠厉,不给人任何拒绝的机会,连扣着她肩头的力道都是恶意钳制。
她第一次被这样的戾气笼罩控制,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唇侧。
她轻嘶一声,颤抖着好似示弱。
他仍是不肯放手,反而再次加重力度。
“这种时候还在走神?”
“痛吗?”男人伏在耳侧,咬字带笑:“我就是要你记着我。”
第22章 灵犀
少女怔神一秒,把巴掌甩在他脸上。
“你疯了吗?”她眼有泪意:“裴熙云,你在对我做什么?”
从前这种扇耳光的戏份,演员都是双向借力,不会真让对方吃痛难受。
邓惑使得力道不轻,等着他顺势侧脸,看起来像狠狠一巴掌。
可纪惗更快地判断掌风,把脸直接贴上来,正中耳光。
他看着她,笑得幸灾乐祸,抓着她的手往脸上的红印压。
“我就是喜欢你。”将军郎目光灼灼,毫无掩饰:“扇我我也喜欢你。”
少女屏着呼吸,不敢再与其对视。
压力感太强了。
那人来自沙场,见惯生死,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他怎么可能还对她恪守礼法。
察觉到她的懦弱躲避,男人食髓知味,再一次俯身靠近。
邓惑自知又要被亲一次,身体微微发颤。
她从未在演戏的时候面对这么锋利的攻击感。
可他的鼻尖蹭下来,从她的眉心到唇珠,如小兽一样暧昧又亲昵。
“薜荔……”他呢喃着撒娇道:“你只可以嫁我。”
“你只许嫁我。”
她真在簌簌发抖。
“我做不了主,”她一垂眸,泪珠都在往下掉:“我都听爹娘的……”
他用指腹接下泪珠,轻吮而笑。
“你回家等消息就好。”
“我军功卓著,不要黄金万两,只去求一个新娘。”
少女都收着泪意了,见他这样孟浪,又气恼起来。
“你放肆。”
“只是对你放肆。”他又用鼻尖蹭她:“笑一个,嗯?”
“卡!过了!”
康杜导演本人爽死了:“这拍戏多省事啊,直接下个镜头,换衣服调布景赶紧的!”
不用手把手地教,不用带演员揣摩前后感情,不用安排走位动线,剧本一扔直接齐活儿。
被媳妇拽耳朵也值了!
邓惑第一套妆发才用了十几分钟。
“现在就换?”
“换啊,康导说直接拍下一镜,还是这个景儿,但换成你二嫁国师,他拽走你兴师问罪。”
副导演也觉得新鲜:“我还以为今天得拍到后半夜去,效率也忒高了。”
邓惑轻叹一声,去棚子里重新换造型。
为了庞大摄影团队的方便,他们都是把剧情打乱了全部按场景来拍。
少年时,他在这条小巷里表露心迹,和离后,他又在这里质问挽回。
一前一后连着演,难免讽刺。
总化妆师还在给B组配角修妆,冷不丁被叫回来,很是惊讶。
“你们这就拍完了?”
“一条过。”
“康导那么严格的人,今儿这么好说话啊。”化妆师示意助理一块儿帮忙卸发饰,念叨道:“夫妻干活就是有默契,你两私下练过好几次吧?”
邓惑仅是笑一笑。
她第一次碰触到纪惗身上的凌厉感,心有余惊。
化妆师动作很快,第二套妆发只花了四十分钟。
从妙龄少女变作娉婷妇人,邓惑的年龄感提升十岁,看起来温婉沉稳,眼神带一点千帆过尽的沧桑。
她控制着步伐,让自己的状态随之过渡。
做少女时要轻盈明快,成为弃妇以后要沉钝含悲。
道具师们还在调整那个小巷的大小细节,让砖墙变得斑驳剥落,还要把绿萝换做枯枝。
康杜亲自过去指点,也有师傅推来一车又黄又枯的枝叶,让他们现场比对挑选。
邓惑坐在纪惗身侧,距离比早上候场时更近。
青年候场有一会儿了,银甲长裘卸在衣架上,在等她的时候剥着橘子。
他学着她的样子,把白络挑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甜润饱满的果肉。
“吃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