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若夫妇也就放下心来,彻底敲定此人。
于是这个寒假,一直到过年前,薛瞻每天都在补习,经常打的游戏不打了,甚至连那个装修奢华的室内篮球场也很少去。
撇开张扬三天两头的邀约未果,就连大忙人商叙,也能感觉到薛瞻的反常。
“对,叙哥,我最近忙,打球的事我先看看计划表再定吧。”
商叙难得主动打电话来约薛瞻出来,而薛瞻虽然惊喜,但仍是罕见的没有一口气答应商叙的邀约。
“你最近到底在干些什么?”商叙疑惑不解,捕捉到关键词后,就眯起眼睛,细细询问,“计划表?”
“补习呢。”薛瞻终于忍不住叫苦,“再不学,我就要从尖子班滚蛋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尖子班了?”商叙抬眉,嘴毒道,“明明一年前,你还说想出国水个文凭,不受高考的苦了。现在改过自新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我现在改变想法了,想留在国内,不行啊?”薛瞻遮掩道。
“行,当然行。”商叙语气淡定,“那祝你成长愉快,再见。”
薛瞻是和商叙之间互损惯了,也不介意,反而想起些事来,急着拦他:“等等,咱们聊会儿天呗,给我解解闷儿。我刚好有件事想问问你,你先别挂。”
商叙于是静静听着他问,他坐在书桌前,右手拿着支中性笔,在草稿纸上划拉。
“叙哥,你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吗?”薛瞻问。
万年铁树不开花的商叙沉思一阵,冷声回他:“鬼知道。”
问商叙算是问错人了,这人宛如冰山,性格冷淡,压根不主动社交,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些年,就他一个真心朋友。
据薛瞻了解,商叙在学校也没少收情书,可他全都无感,面无表情地把情书全还给了那些女生们,铁石心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样的人,确实鬼知道他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他的另一半此刻身在何方了。
薛瞻笑了笑,缓缓道:“我可能也不一定说得对啊,就是我感觉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草稿纸上写着些什么字,瞧上去却又不像是在演算数学题。可态度倒是很认真,一笔一划,比平时习惯的行楷要端正许多。
“会悄悄看她,喜欢看她的笑。会想方设法在她面前转悠,和她说几句话。”
“会心疼她,总在猜想她的需求。”
“会想努力朝她靠近……”薛瞻停下了笔,看着草稿纸,低声总结道,“想拥有和她一起的无数个明天。”
抬头时,那张草稿纸上,铺满的三个字,全是“许佳宁”。
第20章 薄荷
“怎么, 在学校有情况?”商叙听着好友如孔雀开屏似的倾诉,不禁也起了好奇心。
“随口说说。”薛瞻咳了一声,“这不是在跟你探讨嘛。”
“我对这方面没什么心得, 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事。”商叙说起话来,简直比成年人还成熟,“我的时间很宝贵。”
“好吧。”薛瞻有些悻悻, 但也深知道商叙的性格, 于是道,“那就不打扰你的宝贵时间了。我也准备继续做题了。”
匆匆挂断电话后,薛瞻开始看明天补习的计划表。
他的家教做事很有条理,每天都标注了补习进度,连几天后的年三十上午都不放过。
他正拿笔圈画着日期,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便直接道:“进来吧,门没锁,薛颂。”
知道薛瞻这一次用功是动真格, 薛家其他人平时都怕打扰他学习,也就薛颂觉得不太适应,一个人又太孤单, 偶尔过来找他。
薛颂进门时,见薛瞻正专注地做题,连头都不抬一下,备受冷落后,她的恶作剧心思顿时滋长起来:“哥, 你的薄荷叶子怎么黑了?”
“有吗?”薛瞻立刻转头去观察薄荷, 很快反应过来是薛颂的恶作剧,冷声道, “无聊。”
“无聊的人是你吧。”薛颂百无聊赖地从他书架上拿起本书,“上学时搬过去,放假时搬回家,真不嫌累。”
她翻了一本,原是解闷儿,看清是高中数学,便烫手般丢了回去,又拿一本,却也好不到哪儿去,诧异道:“天呐,你这里怎么摆的全是教辅书?”
“哥,你这么用功,要考清华啊?”薛颂最后惊叹。
薛瞻始终没有搭腔,听到她最后那句,才随口回道:“尽量吧。”
薛颂沉默许久,才道:“志向远大,失敬失敬……”
兄妹俩从小一起长大,又只差两岁,其实彼此间的成绩如何,都再清楚不过。
薛瞻确实也算成绩上游,不然不会考进宁远,可这擦线才勉强进一班的成绩,只怕高考想去清华有点悬。
“爸妈最近一直夸你,说你懂事了,学习上进。我都有点不认识你了,明明刚开学时你还不乐意去补课。”薛颂颇有些追忆往昔的感慨,又看薛瞻天天晚睡早起,多少有点心疼,“哥,你可悠着点,这都快十二点了。”
“做出最后这道大题我就睡。”薛瞻抬眼,终于把话题转到薛颂身上,“不过你又是怎么回事?大晚上不睡觉。”
“明天长风哥哥要来家里……”薛颂双手搓着衣角,“我有点睡不着。”
“他过来,你为什么睡不着?”薛瞻压根没深想妹妹的反应,单想到顾长风这个人,倒是眉头紧锁,“现在我也有点睡不着了,明天不能在家里待了,免得碰到他。”
薛颂听出薛瞻对顾长风的不喜,“哼”了一声,不满道:“反正他不是来见你的,你想出去就出。”
薛瞻乐了,戏谑笑道:“不是见我,是专门来见你呀?”
“当然不是!”薛颂突然一下子慌乱成一团,“他是来给爸妈送东西。”
“送什么?”薛瞻追问。
“我哪知道。”薛颂拔腿就跑,“我回我屋了。”
“你又能睡着了?”薛瞻在她后面悠悠追问。
薛颂早没了踪影,房间一刹那间恢复方才的寂静,空气里唯有滴答的钟表声。
*
尽管在宁远高一年级中,许佳宁始终保持着第一的优势,但她还是坚持在假期每天做点题。
假期刚开始时,是为了保持手感,而这几天,则是特意为了乔木然这个“学生”备课。
在多年苦读的经验之下,许佳宁体会到,有时候会做题不是最难的,会讲题才是。
这不仅需要提前一步理清自己的做题思路,而且还需要转换立场,设身处地,站在乔木然的知识高度去想,这道题该怎么讲。
许佳宁为此也排出了一个计划表,每周去花店帮忙三天,给乔木然补课三天,剩下一天自由安排。
乔木然每次来时,都给她带了吃的,一般是些零食,像今天这样的炸鸡配雪碧,还是第一回。
“来,帮我接一把,许教授。”乔木然手里提着几个透明的一次性食品袋,背上背着书包。
许佳宁接过了,对她的称呼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叫我教授干嘛?”
“人家是都教授,你这是许教授嘛。”乔木然提醒道,“《来自星星的你》。”
许佳宁恍然大悟,笑道:“你昨晚是不是又看到两点了?”
《来自星星的你》是从去年年底开始播的,但当时大家都在紧张准备期末考,追更的人比较少。
现在寒假了,这部韩剧似乎比一开始还要火爆,迅速席卷整个亚洲,剧中的千颂伊成为国民女神典范,几乎人人皆知。
就连许佳宁都趁着风大,跟着乔木然看了一大半剧集。
乔木然在看剧方面忍不住,近期的《继承者们》《来自星星的你》一部也不想落下。硬是每天熬夜去看,加速看完《继承者们》后,再追《星你》,进度依然比许佳宁要领先太多。
“不,是三点。”乔木然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但我还是坚持来你家报到,我是不是很勤奋好学?”
“是是是,所以把那套卷子拿出来吧。”许佳宁手里的红笔蓄势待发。
“不着急。”乔木然笑盈盈道,“这是我妈买的,学习之前,咱们先吃点儿?你Q-Q上不是说也没吃午饭?”
“好吧,买都买了。”许佳宁将手一摊。
乔木然便从袋子里拿出自己买的炸鸡,又将一次性手套分给许佳宁一副,最后打开了易拉罐装的雪碧。
两人啃着撒上辣椒粉的炸鸡,另一只手举罐碰杯。
乔木然喝了一口,遗憾道:“炸鸡该配啤酒的,可我爸妈不让喝。”
“做得没错,未成年禁止饮酒。”许佳宁点头回道。
乔木然一惊:“佳宁,你这话跟从我妈嘴里说的似的,也太乖乖女了吧。”
“不是。”许佳宁一窘,想了想,认真道,“我只是记得,酒精会对人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未成年喝酒,我怕会影响智力发育呀。”
乔木然拿着炸鸡的手一顿,仰头叹息道:“那算了,我智商本来就不够用,还要留着高考呢。”
许佳宁忍着笑,喝雪碧时差点呛到。
两人吃完后,就专心学起习来。
许佳宁提前有所准备,讲题思路非常流畅,不止帮了乔木然,而且连带着她自己的知识也被巩固了一遍。
下午一连学了三个小时后,乔木然才离开,又在离开前说好,年前要去许佳宁家的花店帮忙几天,大年初三之后,则继续来许佳宁家补习。
一来二去,等这个寒假结束时,乔木然无论对花店还是对许佳宁家,都算是熟门熟路了。
两人之间的友谊因此又深了一层,开学报到时乔木然也会特意拐去许佳宁家,和她一路去学校。
“这花盆沉吗?”乔木然看许佳宁端着盆常春藤,怕冻伤,上面还套了袋子,“要不要我帮你拿会儿?”
“不沉。”许佳宁摇摇头,“也多亏其他的绿植有同学们带走,就一盆其实挺方便的。”
算是意料之外,许佳宁带去的那几盆放在窗台上的绿植,靠窗的同学们都有时不时的照顾,日子长了,也有感情了。
放假前,担心许佳宁一个人不好拿,有几个人就主动挑了带回家,说会好好养着。
留给许佳宁的,便只剩下一盆,她安下心来,跟着又想到那盆无主的薄荷,却发现薄荷不见踪影,可能也是被热心的靠窗同学抱回家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天,从公交车上下来后,见时间不早,就加快了脚步。
等许佳宁把怀里的绿植放下,眼神微一流转,就瞥见左边窗台上已经摆上了其他的绿植,包括那盆薄荷。
细细一瞧,它比假期前抽出了更多的叶子,长得更加旺盛蓬勃,枝叶几乎伸展到了她的面前,显然是营养充足。
她悄悄为薄荷转了一个方向,花盆明显是刚被浇了水,于是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把托盘里面的水洒出。
但好像无论哪个方向,薄荷都长得过于茂盛了。
乔木然在旁边瞧着,就直接递了剪刀:“给它修修吧,寒假我看你在花店里就是这么做的。”
“确实该修剪了,不然叶子只会乱长。但我修恐怕不太合适。”许佳宁很是为难。
“这是为薄荷好,田螺姑娘不会介意的。”乔木然把剪刀又往前递了递。
许佳宁自始至终都找不到薄荷的主人,平时也碰不到那人过来照顾,又加上乔木然这么一怂恿,便壮起胆子,接了剪刀,简单给薄荷修剪了下。
至于修剪下来的叶子,自然也没浪费,全都收起来后面泡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