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她抱得不舒服,程沓漫动了动身子,肉肉的腮帮子皱起来。
程洵也上前一步,指挥徐念溪,告诉她怎么抱会让程沓漫舒服点。
还不忘嘲笑程沓漫,说她是个小屁孩,一会哭一会笑的,没个定数。
徐念溪边调整动作,边忍不住看程洵也。
总感觉他和程沓漫站在一起,年龄差距不大。
程慕池也过来了,拿毛巾擦不小心蹭到蜘蛛网的头发。
见徐念溪抱着程沓漫,程沓漫一脸不开心,程洵也还起哄。
他也没担心,而是又检查了一遍仓鼠笼子。
好不容易调整好抱姿,程沓漫舒服了,笑眯眯地拿小手摸她的脸,还说:“姐姐、喜欢姐姐,不喜欢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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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餐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冯沛艺和程谰在说,今天的汤有点咸,但红烧肉挺好吃的。
程慕池给程沓漫剥虾,挑鱼刺。
程沓漫一会儿抱抱徐念溪胳膊,一会儿又摸摸仓鼠笼子,忙得不可开交。
程洵也则把不辣的菜放到徐念溪跟前,还不忘揪着程沓漫的衣领,让她乖乖坐好,别掉下去了。
这时候的他有点长辈的样子,但依旧也不多。
徐念溪咽下嘴里的汤,紧绷的心在这种气氛中一点一点融化下来。
他们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对她的存在感到陌生和异样。
也没有她想的,她需要和程洵也得要有一个结婚的样子。
好像她怎么样都可以的,她和程洵也的婚姻怎么样也都是可以的。
但这不是忽视。
因为,不论是冯沛艺还是程谰,亦或是程慕池,都会她的到来表示喜悦。
他们总在对她笑,见她吃不辣的,会随手把青菜、汤放在她跟前,也不会刻意提起这件事,需要她做出感谢或者其他的反应。
好像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带有爱意的行为。
吃饭期间,他们甚至会很直白地说,她的到来让他们很开心,然后为这件事举杯庆祝。
等吃完了饭,他们很自然地分配工作让徐念溪做。
没有拘束、无法融入、客套等等。
相反,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他们只是很正常的在对待她,也真心的为她的到来感到喜悦。
这一切都和徐念溪经历的截然不同。
如果说,她在王君兰家里感受到的是压力和负面情绪。
在徐国超家里感受到的是忽视和排挤。
那么在程洵也家里,她感受到的就是,爱和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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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他们又一起包了饺子。
程谰教,程慕池和徐念溪跟着学,程洵也和程沓漫终于和好如初,一起包了几个大包子出来。
冯沛艺会的花样多,元宝形、月牙形、福袋形……
餐桌上摆满了一碟又一碟长相各异的饺子,被统一下到了锅里。
程洵也和程沓漫的包子最显眼,一眼就能看出来,徐念溪碗里就有一个。
她好不容易把这体型硕大的饺子咽了下去,程洵也还臭屁呢,问她:
“怎么样?我包得是不是最好。”
徐念溪想了想,委婉回复:“确实挺与众不同的。”
程洵也没发现她话语中的扬长避短之处,又指挥她再去夹一个包子,说她既然那么喜欢,那就再吃一个。
“这……”,徐念溪沉默片刻,眼睛倏忽一亮,“要不还是留给别人吧,毕竟这么特别的东西也不多见。”
程洵也“呵”了声,“你还挺大方。”
还勉为其难地来了句,“也行,便宜他们了。”
“……”
放下徐念溪心里吐槽不谈。
他们讲话时,冯沛艺忙推程谰:“你快看看,快看看,洵也和念溪是不是亲近点了?”
程谰看过去,只见他们头挨着头,在吵闹声里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什么,徐念溪顿了下,神色为难地说了句什么,程洵也抬着下巴,一脸嘚瑟。
不说亲昵,但也确实有点别人挤不进的亲密。
程谰收回视线:“是吧。”
冯沛艺眉开眼笑:“我就说不是我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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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饺子,不知道是不是徐念溪帮程沓漫找到了小仓鼠,程沓漫也不会像刚开始那样,离她很远。
而是抱着仓鼠笼子,在程慕池的带领下,坐到徐念溪身边。
她不说话,只揪着衣服,但人也不走开。
程洵也提醒徐念溪:“这小屁孩想和你玩,又不好意思开口。”
徐念溪恍然大悟,主动和程沓漫搭话:“你叫程沓漫吗?几岁啦?”
程沓漫脸上立马多了笑意:“对。五岁,我五岁。”
“你现在在干嘛呢?”
程沓漫眨着双猫儿眼,“我在听小仓鼠吃东西。”
“你不看……”吗。
话没说出口,被徐念溪咽下去,她对上程沓漫的眼睛。
漆黑一片,毫无神采。
好像看不见一样。
徐念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洵也,就见程洵也几不可闻地冲着她点了点头。
似乎在说,她的猜测没错。
徐念溪小小的抽了口凉气,再看程沓漫就见她竖着耳朵,正在听他们讲话。
徐念溪没再说这个话题了,而是陪着程沓漫玩了好一会儿的小仓鼠。
带着她去抚摸小仓鼠,程沓漫会发出咯咯咯的笑,给她编仓鼠过河的故事,程沓漫会认真纠正她,多多是白色的,所以它不能过河,会脏。
小孩子的喜怒哀乐是很简单的,玩了会儿,就缠着徐念溪不放。
“姐姐、姐姐……”的叫。
她太吵了,程洵也被吵得头大,让程慕池强行抱走程沓漫,关机睡午觉。
好不容易才和好如初的叔侄关系,立马又分崩离析。
徐念溪坐在沙发上,厨房里冯沛艺和程谰在讨论吃了饺子之后,孩子们还有没有肚子吃晚饭,卧室里程慕池在哄程沓漫睡午觉,至于程洵也……
徐念溪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就被程洵也捕捉到。
他这会儿清静了,正撑着下巴看电视,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后的心虚。
见徐念溪看过来,他放了遥控器,看她:“怎么了?”
徐念溪摇了摇头:“没事。”
就是觉得不真实。
程洵也似乎领会错了她的意思,把抱枕递给她:“困了你就睡会。”
徐念溪想说不困,而且第一次来他家,她就睡大觉,挺不好的。
可那抱枕太柔软,柔软得像有什么魔力一样,徐念溪光是抱在胸口,困意就往上泛滥,眼皮磕绊了会儿,不知不觉闭上眼。
睡前最后的想法就是,如果这一切真是梦,那么等她睡醒,就能恢复成现实吧。
只是这个想法之后,有数不清的遗憾划过心间,要是她能再多看一会儿,是不是能记得更深。
但睡意来势汹汹,她很快陷入睡眠。
再次睡醒是被一点轻柔的风吵醒的,徐念溪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睁得溜圆的猫儿眼。
程沓漫拿气音,问她身后的程慕池:“爸爸,姐姐怎么还没醒啊?她是小猪吗?”
程慕池也用气音回:“姐姐累了,你自己玩好嘛,或者找叔叔玩。”
程沓漫皱着小鼻子,显然不愿意。
程洵也看她那不情不愿的表情,也乐了,嘴角扯着,语气颐指气使的:“小鬼,我还没嫌弃你,你就嫌弃我起来了。”
他们俩嘀嘀咕咕的,徐念溪看了好一会儿,涣散的神智才慢慢被收回到身体里。
再看,眼前的程洵也拿了个小皮球,放在程沓漫的头顶上,还骗她说是水晶球。程沓漫不敢动,僵着身子,摸索着想取下来,他先她一步,拿下来了,趁她不备,又放上去。
比起和她玩,更像是诚心欺负小孩。
徐念溪忍不住笑了下。
程沓漫耳朵尖,听到笑声,“呀”了声,“姐姐醒了吗,姐姐陪我玩好嘛。”
徐念溪抱住跌跌撞撞跑过来的程沓漫,还没应声,窗外漆黑的天空划过一阵“咻”声,然后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云霄,天际挂满了绽放一瞬的烟火花束。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冯沛艺和程谰拿了红包出来,先给了程沓漫,再是程慕池和程洵也,然后是徐念溪。
冯沛艺笑着道:“新年顺顺利利、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