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萧里反应一两秒,逗她,“我只是出差,不是不要你了,生的什么气?”
星回叭叭地怼他:“占着名额自己不用,你还不如不要呢。”
栗萧里笑问:“我怎么不用了?”男朋友的权利他可没忘了行使。
星回赌气似地说:“你用了,用来陪猫,看房子。”
栗萧里用几秒时间自省,最近出差有点多,忽略她了。他捏了捏眉心,“你十分钟后下楼,到校门口。”
当时是晚上的九点,星回不解:“干嘛呀。”
栗萧里说:“我接你回来用一用。”
星回耳朵一热,“……怎么用?”
栗萧里淡定道:“暖床用。”
……
那次栗萧里出差了四天,回来茉莉凋谢了,星回没去换水,她小脾气发作起来,还是挺不得了的。栗萧里去学校接她,一起吃饭时提到花的话题,星回才说了为什么买水仙百合,责怪他没情调。
栗萧里也不生气,只问:“听过茉莉的传说吗?”
星回摇头。
栗萧里给她讲了个故事,传说织女升天而去,江南女子普遍簪素奈纪念。于是每年七夕之夜,南方女子会在沐浴更衣之后乘坐游船出巡,沿途向河内和岸上抛洒茉莉花祈福,意为“茉莉,莫离”。
他更喜欢茉莉,虽然娇气不好养,却因蕴含“白首不相离”的真义,让他愿意娇养,像对待自己爱闹小脾气,时娇时不娇的女朋友一样。
自那之后,栗萧里家里总是不断茉莉。那淡淡的幽香里,有说不出的温存。
可他从没正经八百地送过花给自己。
星回想起那一段往事,再想到现阶段两人之间的矛盾隔阂,愈发感受到失忆的不良影响。
怎么就忘了那五年呢?那五年里,他在不在她的生活里,星回是真的想知道。
袁满叫了她一声:“姐?”
星回回神,“怎么了?”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袁满边挑花边说:“大家都说下班时带一些花回家,否则都浪费了,你要哪儿束?”
星回拒绝道:“我家没花瓶。”
两人走到外面时,就见栗萧里站在大堂门口和人说话,吴歧路、方知有、傅砚辞都在。
袁满小声八卦:“那个美女和吴总是一对吗?先前在秀场我看见他们坐在一起。”
星回只能说实话:“那是我闺蜜。”
袁满一脸惊讶,“栗总前女友啊?”
正牌前女友噎了两秒,“……你的每一个字都不在我的预期里。”
袁满挠了挠头,看看她,又看向方知有,欲言又止。
方知有恰好在此时看见星回,朝她招了招手。
栗萧里三言两语把和他说话的人请去楼上的宴会厅,回身见袁满怀里抱着一束茉莉百合,星回手上却是空的,他微抿了下唇。
袁满逐一和大佬们打招呼,“栗总,吴总,傅老师,闺蜜姐。”然后识趣地先走,边埋头捅咕手机发信息:【傅老师再见!】
“闺蜜姐?”方知有笑,“小姑娘挺有意思。”
栗萧里对星回说:“稍后的晚宴我要在,一时还走不了。”
星回微皱眉,“跟我说这些干嘛?”
栗萧里接过祁常安递过来的伞,“外面在下雨,我送你到停车场。”
星回见方知有手上没有伞,她一把抢过栗萧里手上的伞,“不用你送。走了歧路哥。”边朝方知有微扬下巴。
方知有朝吴歧路一挑眉,“我说什么来着,有我在,她连拒绝都格外有底气。”边拍了下傅砚辞算告别,快步迎上去。
傅砚辞贴心地嘱咐:“开车慢点儿姐!”
吴歧路则用肩膀轻撞了栗萧里一下,“我觉得那天的事她心里还记着你的仇呢,昨晚又冒出个绯闻,你这复合的前景堪忧。”
栗萧里微吸一口气,“她心小,倒不见得记什么仇。但是,她应该是有个小本子,上面记着的全是我的错。”
吴歧路扑哧一声乐了。
傅砚辞回完信息,抬头问:“什么错?”
栗萧里瞥他一眼,针对先前的短信说:“传话传错!”
“……”傅砚辞不敢说话了。
祁常安适时提醒,“栗总,晚宴时间到了。”还不忘安慰老板:“有方总在,您不用担心。”
栗萧里嗯了声,抬步往电梯间走。
吴歧路跟在他旁边,边说:“是吧,我家方总特别让人放心。”
栗萧里侧眸:“你离‘你家’有点远。”
吴歧路:“……”发小的日常就是,在前女友那碰了钉子,就怼天地怼兄弟。
翌日,星回刚进公司,就觉察到气氛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袁满见她来了,难掩兴奋地说:“那款白衬衫爆单了!官网上架后,平均一小时销售500件!销量还在持续攀升!不对,准确地说,那一身搭配全部爆单!边角料丝巾现在都只能预售了!品牌方也来消息了,环扣项链分分钟售罄!”
星回早起也先上网看了看,这些都知道,“你的眼镜也火了。”
袁满笑,“网友都在扒我的眼镜品牌。我去TB搜了t下,类似款都在蹭热度,挂上了‘傅砚辞同款’的营销语。”她一脸小窃喜,“我和傅老师居然有关联了!”
星回挑眉笑,“每天都有这样的好消息,上班就不像上刑了。”
袁满被逗乐了,“我以为只有我上班有种牢底坐穿的感觉。”
星回看向叶幸办公室,“叶总在吗?”
她昨晚给叶幸打电话,叶幸挂断了,应该是在晚宴上。尽管现在看来换搭配的结果是好的,星回还是要主动找叶幸说明此事。而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人私下里找她说衬衫破损的事,这个责她是一定要追的。
袁满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还没来。”
叶幸直到下午才来,她直接把男装组一位设计师叫去了办公室,那人经过星回工位时沉沉看了她一眼。
星回反应片刻,意识到是她把那件衬衫搞坏的。星回想了半天,男装组那边的同事在去秀场前她基本没接触过,不可能得罪谁,不明白对方的动机是什么。
袁满像会读心术似的悄悄凑过来,低声说:“她喜欢男装组的一个同事,那位同事对你格外好。”
星回一窒:“……谁呀?”
叶幸办公室在这时传出话语声,由于门关着,外面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你脑子坏了吗?”“是不是有病”的咒骂声还是分辨得出,昭示叶幸在发脾气。
袁满蹲在星回身边猫着,嘟囔:“骂这么狠,看来是不想开除啊。”
星回瞄她一眼,“知道太多容易被灭口。”
袁满立即捂住了嘴,含含糊糊地说:“我不会把你和栗总的关系说出去的。”
星回意外被看穿了,哑住。
袁满得意地挑了挑眉:“还朋友的前男友,明明就是你前男友!栗总看你的眼神明显不一样。还有那个砸他车用除颤器救人,全网寻找的女骑,我现在可以肯定,就是你!你还不承认。”
星回忍笑,“我承认了,是你不信。”
袁满刚要说话,内线电话响了,叶幸叫星回过去。
袁满操心地嘱咐:“看着点儿叶总脸色,别再被贬了,我还想和你学东西呢。”
一个初入职场的小姑娘都比自己懂人情世故。星回忍笑,“是我要向你学习,满姐!”
袁满被这声“满姐”征服,仗义地直撸袖子,“但凡我有一点能教你的东西,保留零点一都是我做人不厚道!”
星回失笑。
叶幸是真的动了气,胸口都还在起伏着,骂累的状态。那位设计师站在她办公桌前,眼睛红着,被骂哭了。
星回没急着说话,等叶幸先开口。
叶幸喝了口水顺气,问:“昨晚给我打电话是要说换搭配的事?”
星回点头,“对。当时情况紧急,没征得你的同意擅作主张了。”
叶幸自己不会说,看到搭配被换掉时气得提刀杀人的心都有了,如果不是见现场反应那么好,早和星回算账了。此刻,她假意认可道:“傅砚辞和我说了,你做得很好,搭配效果不错。”
星回料到傅砚辞会借晚宴之机替她解释铺垫,他还特意发了微博为旧印宣传,也是在帮她补救。但她不是贪功的人,说:“袁满给我打了配合,再加上傅老师的出色表现,才惊险过关。”
叶幸看她一眼,又看向被自己骂哭的设计师,“林又撞到了主秀衣架,扶衣架时不小心刮坏了那件衬衫,怕担责没敢和你说。”
星回眼神微微变了,不客气地揭穿道:“这个不小心可就有蓄意的嫌疑了。那款衬衫的面料十分坚固,得多大力道能拉扯到那种地步,破口还那么整齐?”
叶幸不禁皱了眉,脸都跟着烫了。
林又接收到她透出极度不满的眼神,慌忙解释,“衣架旁边的柜子上放了一把剪刀,刀尖正好扎到衬衫前襟上。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小心。”
就这?可真有恃无恐。星回往叶幸心里加砝码,“这件事不小,一旦现场补救不当,是会造成主推产品上市失败的。到时候我给叶总一句对不起,说下不为例,怕是不行。”
叶幸似是听进去了,说:“你先出去。”
林又应该是以为过关了,挑衅般看了星回一眼。
星回与她对视,目光已然带了力量。
等办公室里的重新关上,叶幸才说:“组委会那边把监控视频给我时,我也非常气愤。但她能力不错,在我身边这几年承担了不少重要工作,因为这件事严肃处理她,有点不计她过往苦劳的意思。”
原来是组委会调取了视频直接给了叶幸,难怪叶幸能一下子把林又揪出来,那位又没辩驳。星回眼瞳不经意一敛,她不过就提了嘴监控,还什么都没说,栗萧里已经在处理这件事。
她提出:“我能看一眼监控吗?”
叶幸迟疑一瞬,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播放了那段视频。
从叶幸把袁满指派给傅砚辞做助理,画面就重点圈出了林又,她不止一次瞄着星回的方向,直到后面靠近主秀衣架,鬼鬼祟祟观察四周,才状似地无意地撞到衣架,在扶衣架时手上扯过一件白色的衣服,十几秒后又重新挂了回去……
这是从几个小时的监控视频中提取出来的重要画面。除了栗萧里,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不会如此精明,更不会有如此的耐心用心。
星回微皱着眉。
“她生怕你太顺利完成这场秀,我重用你,影响到她的地位,说到底就是嫉妒你的才华。”叶幸恨铁不成钢地骂:“无脑!”
可即便林又无脑做了错事,最终的局面对叶幸有利,她无意深究,没准心里还会记林又一功。毕竟,没有林又搞这一出,傅砚辞未必会那么卖力表现,那些配饰也不会火,不仅旧印受益,合作品牌都被带起飞了。
整个事件中,唯有星回可能承担临场处置不当的责任。
星回略一沉吟:“这件事表面看她是针对我,却细思极恐,箭头直指你。但凡她有半点感恩之心,顾及你对她的信任和提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拆你的台。这是人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