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如今出了一个皇后,又有大皇子得了世家的支持,将来必然如日中天。”
“与之相交,我们窦氏并不吃亏。”
阿笙的这番说法,显然并不能说服安氏。
阿笙见安氏神色并未松动。
安氏几乎不会干涉她在外结实的朋友,但对辛弘文却如此严苛。
阿笙知她会这般谨慎,大抵还是因为那箱中之事。
而那应该也是辛氏之人主动接触自己的原因。
阿笙垂了垂眉目,再次开口问道:
“外祖母,若您能告诉我广寒楼送来的那箱中到底有什么,将来我也能有所应对不是?”
阿笙自然知晓,安氏不告诉自己,是在用她的方式保护自己。
有些秘密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
见安氏依旧不开口,阿笙却并未放弃。
“如今辛氏已经找上了门,无论是辛黎还是辛弘文,都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我相交。”
“他们定然是有所图的。”
“若我什么都不知道,便如与人比武,手里少了兵器,只能赤手空拳接人家的大刀。”
阿笙见安氏抿了抿唇,神色见略有松动,方才继续道:
“不是您什么都不说,他们便会认为我什么都不知的。”
安氏沉默了半响,而后朝阿笙招了招手。
“你且附耳。”
阿笙凑了过去。
秋日的风急了些,刮起堂内的纱幕股股作响。
阿笙神色微愣地听完了安氏的话,一时沉了神色。
原来,大皇子并非皇帝亲生。
第一百七十章 可有心仪之人?
天光正亮,阿笙浅尝了一口碗中的金桂燕丝粥,又才放下手中的汤碗。
她这几日身子不适,安氏便许她多睡了些时候,这时才进早膳。
此时院外的嬷嬷前来报,辛氏又递了拜帖。
阿笙垂了垂眉目,向那嬷嬷吩咐道,依旧称自己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自上陵归来,辛弘文便三两日上窦府邀约,但阿笙应过一次后,便再也没应过。
安氏执盏浅抿了一口茶水,又扫了一眼阿笙。
见她神色如常,不由开口询问。
“不是想要与辛氏打好关系,为何这就对人避而不见了?”
阿笙抬首,浅笑了笑,“过于频繁了。”
自两场盛宴之后,辛弘文便寻阿笙寻得频繁。
外人眼里,他不过是追求心悦的女子。
但阿笙心里却清楚,这是盛宴过后,辛家看到了她身上更多的价值。
因此,辛弘文才会这般殷勤,更胜从前。
阿笙图利,他们却图她这个人。
便是在错的地方施力。
见嬷嬷并不退去,一脸为难的模样。
阿笙问道:“可是还有别的事?”
嬷嬷道:“是辛家大公子亲自送来的拜帖,刚好遇到大爷离开,就将人先请了进来。”
窦升平不知事情原委,见是辛家来人,便自认不能怠慢了。
如今人是已经到了前院,总不能就这么晾着。
阿笙闻此,对安氏道:“孙女去去就回。”
安氏点了点头,道:“不着急,你且处理好了。”
阿笙起身欠了欠身,而后随着嬷嬷往前院而去。
深秋时节园中不少绿树败成了枯枝,阿笙拢了拢身上的袍子,轻咳了一声。
帝京的秋冬总有些干涩,她近日不免有些咳嗽。
嬷嬷小步在前面带路,行至前院,远远便能看到一青袍男子在云台等候。
阿笙示意嬷嬷就此停步,而后自己独自走了上去。
阿笙端着谦和的笑,与辛弘文见礼。
辛弘文见她穿着厚厚的袍子,便知她当真是身体欠安。
原本他还以为,阿笙是刻意找理由避见自己。
“辛大哥是有要事?”
阿笙这么一问,辛弘文复才开口。
“是今日翡翠湖那边有游船,还想着邀你一同前往。”
说完这话,辛弘文苦笑了笑,“但你现在应当还是修养为好。”
“游船?”
见阿笙似乎有些兴趣,辛弘文随即道:
“是宗亲王着人将几大歌坊都搬到了湖上,很是热闹。”
阿笙与宗亲王也算是有几面之缘,那个人可不是表面上看着那般纨绔。
她敛了敛眉目。
“听闻,朝廷欲新建水师,圣上有意交给宗亲王统帅,他如今还有闲情玩乐?”
辛弘文听到这,有些意外,这件事今日早朝刚定,阿笙便已然知晓。
他敛了敛眸光,却是笑而不语。
阿笙见他这副模样,倒也不追问。
辛氏家主极力扶持大皇子,但辛弘文却与宗亲王走得近。
他的立场阿笙不便多探。
但阿笙这片刻的沉默,却让辛弘文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了。
他正欲解释,却对上阿笙浅笑的眉眼,静定而淡然。
她的态度过于淡然,仿似自己说不说对她而言,都无差别。
辛弘文不禁想,究竟是这件事对她而言可知可不知,还是自己这个人说出来的东西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他不由想起风华宴以及认亲仪上风姿绰约的儿郎。
阿笙出自华清斋,她见过的俊秀之才太多了,自己究竟能否入她的眼?
有些念头入了心,便如蠕虫啮骨一般,让人不吐不快。
辛弘文微垂着头,勾起了唇边的笑,开口道:“阿笙,你可有心仪之人?”
辛弘文这话说得自然,他抬头看向阿笙,仿若寻常的谈话一般。
但这话毕竟有些冒犯了。
而阿笙却是依旧端持着谦和的笑,似乎并未因此而有怒意。
“有。”
简单一个字,如重锤一般砸在辛弘文的心口。
他神情一滞,而后依旧端着轻松的笑意。
“不知是哪家儿郎能得二姑娘的青睐。”
阿笙看着辛弘文眸光中的期盼,毫不犹豫地道:
“裴钰。”
辛弘文微微一愣,试探似地问道:“礼教无双的裴氏九公子?”
见阿笙点头,辛弘文眉头微蹙,眼神中多了些探究。
裴钰太好了,好到辛弘文自问同辈中,远没有能出其右之人。
但他留给世人的传奇太多,与常人而言太过飘渺了。
阿笙此时将裴钰拿出来,倒更像是为了敷衍他。
“可他已经……”
“死了。”
阿笙的语气清浅,让人听不出喜怒。
“他虽然过身了,但我对他的记忆却犹新。”
裴钰死在名声最盛之时,也在人心中刻下最深的痕。
阿笙的话说得太认真,让辛弘文不得不信。
见他一时沉默无言,阿笙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