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瑜然恼火地使劲锤他,这人疯了,正当她想骂人时,周枭突然放开了她。
“……”卫瑜然呼吸急促,怒目而视瞪着他。
眼看她就要蓄起更大的恼意,周枭赶紧安慰:“我知道卫娘对房事有些心悸,但这么多天过去,你总得让我亲一亲吧。”
卫瑜然被他这一番话撂得更上火了,合着她还得感谢他只是亲自己而不是做那档子事?二者取其轻,她就得感恩戴德?
“你知道你亲的是谁吗?!”卫瑜然气得冷笑,“是你弟媳!”
周枭看她又搬出来身份大旗,他算是发现了,她来来去去就这一招,嘴角噙着笑说:“这层身份已经是过去,你现在是我周枭的女人。”
卫瑜然吃瘪,气得手指发抖,“你无耻!”
趁她不备,周枭上前低头啄了她一口,“卫娘,你这女人真招人稀罕。”
怪不得当初周贯聿当初那么喜欢她。
想到弟弟,周枭自觉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周贯聿当初要考科举,要娶妻,甚至生活,所有的费用都是他这个哥哥承担,如今去世,他按照惯例帮忙照顾他的遗孀也是正常。
至于何种照顾,他又没说,日久生情是人之常情,照顾到床上也是照顾。总之他这个做大哥的绝不会亏待她。
“周枭!”卫瑜然愤然喊他的名字,已经被他的狎昵语气气得发昏。
周枭怕她一气之下和前两日那样不理自己,这女人不理人的时候是真的一句话都不和人说,连一个正眼都不会给,更别想从她嘴里听到婉转如莺啼的腔调。
那滋味他品尝过,并不好受,周枭深深看着她,“卫娘,你别生气,你要是生气可以打我,不过我说的是实话,你就是招人喜欢,招我周枭喜欢。”
卫瑜然看到他挺起的胸膛,以及冷不丁的露骨表白,一时气结,竟不知怎么骂他,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心慌意乱。
她侧过身不想再看到他,但还是顺口低骂了句,“呸,不要脸皮。”
真会给自己脸贴金子。
周枭目光看着她姣好的侧颜,顺着她的话扬起嘴角道:“你就当我没脸皮吧。”
要脸皮,他就只能当她一辈子的大哥,不要脸皮,他能当她男人。
卫瑜然实在受不了他,自从做过一次之后,他就跟尝到了甜头似的,各种话都能对她说出口,扭过头剜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往卧房走去。
竹轩居廊下寂静无声,周枭就这样目送她离开,直到看不到背影,这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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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瑜然回到卧房,解开披风,换上褻裤亵衣,在梳妆台前让绿樱一一拆下珠钗耳饰,最后困意连连,在月色下掀开被褥躺上去。
却辗转反侧,始终难眠。
周枭的话太直白了,直白得让她难寐,若说先前她还怀疑他对自己是不是不单是肉/欲上的喜欢,可能还有别的,毕竟他对自己的好已经超过了那份男女界限。
林大人对她也是喜欢,但那只是想要“得到她这个人”的喜欢,是想要她当他十四妾的掠夺欲,他对自己从未有过尊重,打心眼的高高在上和亵玩,就跟郝才捷一样,以为许诺个妾位,她一介寡妇就得感恩戴德。
可是……周枭好像不一样。
他怕自己出事,宁愿深陷危险也要只身一人闯匪窝救自己出来,带她雨夜里不停歇逃亡,精疲力尽也要让她先走。
倘若是为了周府脸面或是看在她是弟弟的遗孀的份上,才出手救她这个二少奶奶,他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卫瑜然对之前的判断不知不觉出现了偏重,想到周枭给她涨到七两的月钱,这个月钱甚至比林夫人还要高,就不是正常的数额,还有三百两买的紫玉镯子……钱财上他没亏待过自己,若是只想着男女/之事,他单是用身份就可以逼自己就范。
毕竟她现在除了依靠他,没有别的路可走。
可他似乎从未用过身份与地位威胁自己就范。
而今晚他更是直白地表白了,招他喜欢。
他说的是喜欢,而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卫瑜然思绪紊乱,脑海闪过今晚他在大街上牵自己手的一幕,如果只是男女/之事,他何必冒着给自己增添抢夺弟弟遗孀的污点风险,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分析得合理,卫瑜然不再辗转反侧,终于舒心睡过去,但毫无觉察的是,原本该舒展的眉眼却不知不觉蹙了起来,透着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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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刚过辰时一刻,冬日暖阳正好,营寨一片安宁祥和,后厨的伙夫正烧着柴火,青白炊烟带来的烟火味在营寨里弥漫开来。
卫瑜然醒来后发现自己的手帕不见了,问她们:“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手帕?”
绿樱和小桃花帮她前后找了一遍,摇头说:“没有找到,二少奶奶。”
卫瑜然觉得奇了怪了,明明昨晚逛街的时候还拿着回来,怎么今儿就不见了。
思索未果,于是她命人重新取一条出来。
绿樱去给她端来一碗滋补莲子汤,带来的还有个好消息,“二少奶奶,小亳今早就将你绣的荷包卖出去了。”
小桃花兴冲冲过来,她只尝试绣了一个,因为太丑又没有经验,不得已放弃了这个赚钱门道,那个丑荷包已经让她丢给小亳处理了。
“绿樱姐,卖了多少?二少奶奶绣得那么好,应当会有个好价钱吧。”
绿樱从兜里掏出来小亳给她的钱,沉甸甸一小布袋,“三个荷包,一共一百八十文。”
小桃花震惊:“这么多!”
就连卫瑜然都诧异,她以为至多一百文,谁知道居然翻了快一倍。
绿樱笑吟吟解释:“当然是因为二少奶奶绣得好看,荷包风格俏皮生动,再说咱们用的布料也不简单。”
这可都是官家赏的好布料,一匹几百文到一二贯钱不等,当然二少奶奶用的是较为便宜那种,用起来也不心疼。
卫瑜然接过这些文钱,沉甸甸的分量,甚是高兴,“早知能挣钱,我就多绣几个了。”
扣除成本,大约能有一百六七的盈余。
卫瑜然将这笔钱收好,取出一部分,让小亳明日买点珠子和流苏回来。
下午,她便开始列年货的清单,庆贺节日的烟花爆竹一定是得有的,爆竹声中一岁除,装点房前屋后的金彩和琉璃抱灯也得准备。
新历书、缕花、春联、桃枝、拜年帖这些可提早准备,至于食材,她得记下来用量多少,好提早命人去预定,瓜果蔬菜和蜜饯零食等也须准备了。
至于祭祀物品,虽说周枭让她不用如此讲究,但卫瑜然还是想去庙里祭拜一下,总觉得没供香火,新的一年就不够踏实。
于是她还是打算去买些祭祀物品回来。
因为镇州的祭拜向来有得亲自买祭祀物品的规矩,不亲自买,在神佛面前就不够虔诚,卫瑜然想到当初周贯聿出事那天,她去庙里祭拜的祭祀物品正是托管家买回来的。
尽管御医诊断是突发心疾,但有些事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过一次凑巧,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她还是携绿樱和小桃花一同出门,亲手买祭祀物品。
纸钱、线香、蜡烛、酒等买齐了后,卫瑜然这才放心回去。不料,马车被路上围着的一群人挡住了去路。
绿樱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人群,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说是红春楼一个头牌,爱上了客人,那个客人对她也大方,许诺日后要来赎她回去,头牌姑娘深信不疑,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客人不仅迟迟不兑现承诺,还假装没说过,转头就换了另一个姑娘。头牌姑娘后知后觉被骗,变了脸色,骂他负心汉,客人反骂她性格大变样,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因而他才对她没了兴趣。
众人吃瓜吃得乐呵,众说纷纭,绿樱转头一五一十告诉卫瑜然,“那头牌姑娘忒可怜,性格变了又如何,那也不是客人反悔毁约的借口,分明就是腻了,要换人玩。”
卫瑜然眼神示意她少议论他人的事,自己却是心事重重让人驱车回去。
她想过色衰而爱弛,想过有人只想尝试男女/之事,却从未想过性格变换后,那份喜欢会不会也随之消失。
毕竟人有七情六欲,人生如此漫长,谁能保证性格从一而终而没有一丝变化呢?
回到营寨,卫瑜然清点了一遍所有的年货和祭祀物品,确认没问题后,她拿着账本去了一趟书房。
“卫娘,以后这种事,你拿主意就行。”周枭这两日公务变得繁忙,还去了一趟人家府里谈事,一时忘了她置办年货的事。
“知道了。”
卫瑜然看到他又再次投入处理公务,红春楼头牌姑娘的事莫名浮现脑海,尽管觉得荒唐,但她却鬼使神差喊出了那个许久没喊过的称呼。
“周郎……”
第48章 你的意思是……我没旁人……
周枭原本在书架前翻找一些关于榷场北珠的文书记载,冷不丁听到这个称呼,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书桌前的卫瑜然。
静看须臾,然后才面不改色嗯了一声。
他继续翻找,没过多久,听到脚步声离去,他怅然若失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
是不是他听错了?其实卫娘根本没喊?
亦或者……她看到自己没反应,就走了?
周枭罕见陷入纠结。
没过多久,书房又传来了脚步声,周枭回头看,只见卫娘端来一份茶汤到桌上。
“周郎,快来喝吧。”
周枭瞧了瞧她,又瞧了瞧桌上的茶汤,然而他脑海里只有那一声轻柔婉约的“周郎”。
印象中,她几乎从不肯这么喊自己,除了那次在马车里。
不知怎么的,她今日竟然主动这般唤他,周枭绕过屏风,来到吃饭的檀木圆桌前坐下。
刚端起茶汤喝,忽然腿上一重,紧接着便是软玉入怀,周枭怕茶汤撒到她,手上一把挪开,另一只手搂上卫娘的柳腰。
今天的卫娘有点不对劲。
这么主动。
难不成……
周枭搁下茶汤碗,抚上她坐上来的臀,“卫娘你……”
卫瑜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双手搂着他脖子,埋首在他的颈窝里,在犹豫中,拧着柳眉又娇媚喊了一声“周郎”。
她这般“性格大变”,变成“缠女”,他会不会也有一日变得厌烦?
卫瑜然心情有些复杂,他厌烦了自己,岂不正好恢复他们本该恪守礼节的身份?
如此一来,她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了?
“我们两天没见了……”卫瑜然让自己的语气尽量饱含幽怨,她要如同怨妇那般缠到他厌烦。
周枭鲜少听到她撒娇,眉头一挑,虽说感觉有些奇怪,卫娘性子好像变得缠人了些,但他正求之不得。
美人在怀抱怨,周枭也不是个木头,安慰道:“是我的错,卫娘这是想我了?”
“嗯……”卫瑜然把脸颊枕在他宽肩上,盘算着要如何缠到他厌烦,不让他忙公务?
闻言,周枭心头一软,“卫娘,我也甚是想你,要不之后你搬来与我同吃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