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无端冒起来一股怨,这人从头到尾拿她当泄/欲的工具,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和身体,还要同吃同住,半点不考虑她的名声。
他对自己有过敬重么?
绿樱:“二少奶奶,咱们回去吗?”
卫瑜然思绪收拢,“回吧。”
绿樱过去把小桃花喊醒,小桃花还有些迷糊,在听到绿樱说“咱们回去”后终于清醒了过来,乖乖搀扶着二少奶奶走出去。
主仆三人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从审讯房回来的周枭,身姿魁梧高大,挡住了旁边大半月色,罩下一层阴影。
“爷……”绿樱和小桃花纷纷恭敬喊了声。
周枭沉吟应了声,随后将目光落到仍旧虚弱的卫瑜然身上,触及卫娘面上的苍白,心下不免一阵心疼,正欲开口安慰,对方无波无澜挪开了视线。
见状,周枭欲言又止,自知对不住她,到嘴边哄人的话又需顾忌旁人,他顿了顿,叮嘱道:“你们两个今晚好好照顾二少奶奶。”
“是。”
卫瑜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带着两丫鬟直接离去。
留周枭一人在原地。
回到卧房后,绿樱扶着卫瑜然坐到床榻上,一边铺床褥,一边让人准备汤婆子。
“绿樱,你去帮我准备沐浴的热水。”
绿樱铺着铺着愣了一下,“可是你还生着病。”
卫瑜然脑海闪过她趴在周枭身上,白/液顺着腿/骨流下的画面,呼吸一窒,深深闭上眼。
犹能听到周枭沙哑的声腔在耳边调情,他说尤爱这种滴水状态下的自己。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男人总会格外兴奋,但她很难理解,甚至有些抵触和厌恶那个状态,因为不仅会弄脏衣物,还会弄脏床褥。
夫君就曾说过她,说她哪哪都好,要是在那方面上保持洁净就好了。
“你快去准备吧。”卫瑜然坚持要沐浴更衣。
绿樱只好去厨房让人准备,扶着人过去沐房更衣。
然而卫瑜然却忘记了,身上残留了不少痕迹,绿樱一看到手一抖,“二少奶奶,你这是?”
卫瑜然坐在浴桶里,氤氲水汽升腾起,将她一张芙蓉脸掩在朦胧水汽里,她低眸看了看胸口以上的吻/痕,抬手捂了捂,身心疲累,“没什么。”
有的人像狼一样,哪哪都不放过,她没遇过这样的。
绿樱拿着浴巾迟迟未动手,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今天二少奶奶和将军共处一室达几个时辰,先前在外几次与将军共乘马车回来,种种迹象让她不得不往那个方向猜测。
“二少奶奶,你和将军是不是……”
“我的事你敢乱说一句试试?”卫瑜然眸光扫过去,只是苍白的脸色让她比平时少了几分威严。
绿樱后退了一步跪下,恭敬又深感担忧,“奴婢不是乱说,奴婢是担心二少奶奶受了欺负……”
“二少奶奶,咱们从锦州来到北方,本就是为了躲避郝才捷那等无耻之流,如果只是从一个狼窝跳到另一个狼窝,咱们这么一番折腾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番话犹如有人在她疲累麻木的心湖丢进一颗石头,卫瑜然望向跪在地上的绿樱,“你起来吧。”
绿樱喜出望外:“谢二少奶奶。”
“你说得对……”卫瑜然苦涩呢喃,“这跟从一个狼窝跳到另一个狼窝有什么区别。”
她本来是想寻求庇护,才来这破地方,借着夫君的关系躲在周枭的麾下生活,以为自己能有个沾亲带故的靠山,能让自己后半辈子过得好一些。
却偏偏低估了男人的野性。
绿樱闻言,心下震惊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应当是将军让二少奶奶当他姘头情人。
朱姨娘当初那件事真的把二少奶奶害得不轻。吃过腥的猫哪还能当回正人君子,分明就是想继续吃。
可怜二少奶奶还不能反抗,整个营寨都是他的地盘,别说反抗,连吱声都不敢。
“奴婢当初真不应该劝二少奶奶来找将军。”绿樱为自己当初单纯的想法感到后悔,以为做过一次那种事,将军就会念在二少奶奶至少和他同床共枕过而收留她们。
没想到,又是一个狼窝!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卫瑜然闭上眼。
绿樱:“难道将军对二少奶奶说了什么吗?”
“他想我与他同吃同住。”
绿樱一听,顿时睁大眼,“将军竟然这么过分?大哥和弟媳同吃同住,这怎么、怎么——”
由于太过惊世骇俗,绿樱一时找不到言语形容。
“实在太乱来了!”
将军根本不考虑二少奶奶的死活!
卫瑜然自嘲苦笑,“他说这里是他的地盘,没有人敢说我的不是。”
绿樱急急道:“可也没有不通风的墙啊——”
若是传出去,二少奶奶声名狼藉,还要不要做人了?!
“太荒唐了!”绿樱简直难以相信将军居然会提出这样离谱的要求。
相比于绿樱的愤慨和震惊,卫瑜然反倒没了脾气,气淤积在胸中,让她心神愈发疲累。
绿樱问:“那二少奶奶,咱们怎么办?”
“先别管。”卫瑜然只想好好沐浴一番,洗去身上的味道,再回去好好睡一觉,“过来帮我。”
绿樱只好把一堆话都憋回去,上前给她搓洗。
好不容易洗完,主仆两人回到卧房,经过那张瑞兽纹素软缎大氅时,卫瑜然顿了顿,随后还是走向卧榻,枕着月色躺下来。
翌日。
卫瑜然在竹轩居里静养,绿樱给她捏捏肩,瞥到她又拿起账本看,提醒道:“二少奶奶,你还生着病呢,看什么账本。”
卫瑜然叹气,“可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事。”
经过昨晚的吐露,绿樱越发觉得二少奶奶可怜,还要帮人打理这些事,“这哪是分内事,是二少奶奶你好心帮忙罢了。”
若是在周府,那才是分内事,毕竟二少奶奶是周府唯一一位管内宅的女人,可这也不是周府,是将军的营寨,说白了是属于大哥的内宅事务。
“他给我涨了月钱,七两。”
绿樱听到这个份额,睁大双眼,“七两?!”
绿樱第一次听到这么高的月钱,根本不敢相信,那可是七两银子!就在她觉得将军人还不错的时候,突然想到二少奶奶付出了什么。
她又悻悻闭嘴,只能说:“这样看来将军在这方面对二少奶奶还不错。”
“不过,二少奶奶,您可要警惕男人的糖衣炮弹,有时会迷惑人心。”
卫瑜然的手一顿,她好像就是被周枭的糖衣炮弹给裹挟了,先是给她钱和权,又是雨夜逃亡,她就是在这样的糖衣炮弹下一步步降低底线。
最后猛然发觉他实在越界太多,又无力反抗,才导致这样的境地。
绿樱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二少奶奶,我去给你熬药。”
绿樱走后,卫瑜然没多久便感觉到有些累了,趴在矮桌上眯一会。
而刚好从外面回来打算过来看看卫娘情况的周枭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脚步放轻,缓步走到她身后。
看了眼一旁的账本,眉头一拧,叹了口气,心疼起来,将身上的雁羽氅衣解下,轻手轻脚给她披上。
随后坐在她旁边,拿过账本,因着先前她做过汇报,他知晓她整理和算账惯用的方法,取来算盘,给她一笔一笔记下与核对这些账目。
卫瑜然听到耳边有书册翻阅的声响,还有算盘珠子拨动的动静,眉头拧紧,被吵醒了,缓慢睁开眼就看到周枭坐在她身边。
待她看清楚他在做什么时,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卫瑜然不可思议看着这个男人,欲言又止,但一想到他昨天做的事,她又不想对他和颜悦色。
周枭注意到她醒了过来,恰好也算好了剩下的账目,他搁好毛笔,转身望着面前的女人,“卫娘,今日身体如何?”
卫瑜然目光扫过他手里的账本,恹恹道:“不怎么样,劳烦大哥关心了。”
生疏喊回大哥,周枭就知道她有情绪,斟酌言辞:“昨日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折腾你,都怪我。”
卫瑜然一听到他提起昨天的事,难受又涌起来,这人定是过来道歉的,她得警惕他的糖衣炮弹。
想到这,卫瑜然扯掉他的氅衣,剜了他一眼,抚着额角撑起身子,“大哥你回去吧,卫娘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
许是长时间伏着矮桌,刚一站起来,她就感觉到一阵晕眩。
“卫娘……”周枭眼疾手快将她接住,卫瑜然跌倒在他怀里,闻到熟悉的气息,忽然心生抵触。
卫瑜然使劲推开他,愠怒道:“你走开。”
周枭看出她对昨天的房/事有后悸,拦腰将人抱起,走向卧房,“卫娘,我没想对你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好好休息,别太操劳,军医说你太疲累伤神。”
他瞥了眼底下的账本,“账本这些,日后再做也行,实在不行,那就让别人帮你来做,或者拿去让我帮你也行。”
卫瑜然挣扎的幅度这才小下来,让他抱着回房。
周枭踏进她的卧房,绕过屏风,挡去寒风,刚走两步就看到祥云衣架上架着的一件瑞兽纹素软缎大氅。
这明显是一件男人穿的大氅,周枭眼前一亮,想到她当初说要两件貂皮大氅,难不成其中一件是给他买的?
“卫娘,这大氅好生威风,是买给我的?”
然而这话落下,房里安静得很,过了会儿才听到一句恹恹的“不是”。
“那是谁的?”周枭面色冷沉盯着那件瑞兽纹素软缎大氅,心底隐隐有一个猜测。
“给阿聿买的。”
这话一落,卫瑜然就感觉抱着自己身体的手不由自主收紧,她拧眉抬眸,而这时周枭往下瞥,静静看了她好一会。
他想起来当初卫娘第一天过来就给自己看过周贯聿写给她的信。周贯聿在信里就写到想与她同穿貂皮大氅在冬日里赏雪。
原来她那日想要貂皮大氅,为的是弟弟的遗愿,那日她主动勾下自己裤头趴在自己身上,心里想的却是别人。
周枭面色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铁青,眼眸变得阴沉,下颌紧了紧,但不管她心里想的是谁,她卫瑜然现在都是自己的女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弟弟死了已有数月,这也是事实。他未婚,她未改嫁,就算结合也算不上违背公序良俗,大哥照顾弟媳,也可以说是天赐良缘。
想清楚后,周枭这才迈步往床榻去,将人放下,给她盖上床褥,看着卫瑜然柔弱的面容,本想抬手碰一碰,刚抬起,想到什么,又放下了。
“好好休息,过两日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卫瑜然闭上眼眸,明显不想与他说话。
周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离去,再次经过那件瑞兽纹素软缎大氅时,目光短暂停留了一瞬,余光瞥向这件大氅在屋内的位置,是卧房里一眼便能看到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