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瑜然哑然失声,自知瞒不下去,“是……避子药。”
这三个字从她嘴里平静说出,周枭才知道这女人还可以说出比恩爱是假的话更伤他。
“你有这么讨厌我?”
讨厌到翻云覆雨过后第二天就去抓这种药吃?甚至早上才刚做过。
“不是讨厌,是卫娘不能怀。”
“有什么不能怀?”周枭痛到嗓音沙哑,“你生了我就养,我周枭十个八个都养得起!”
他冷沉着张脸把人搂到怀里,紧紧箍着,卫娘瑰姿艳逸的娇容就在他面前。
卫瑜然挣扎不开,被迫贴着他那硬邦邦的胸膛,“大哥……你別劝说了,这药卫娘是一定要喝的。”
躲在他麾下生孩子,跟金屋藏娇有何区别?她可是周贯聿的妻子,是周府的二少奶奶啊。
这么多双眼盯着她,这么多张嘴等着用唾沫淹死她。
她必须得严防死守,不能被他三言两语破了这个口子。
“大哥,你放开我。”卫瑜然没去看他脸色,不用说也知道自己驳了他的面子,还会有好脸色看么。
马车驶出了集市,喧闹声远去。
卫瑜然一个天旋地转,竟被人压至身下,她躺在柔软的狐裘毯子上,双膝挣扎不得。
裙裾被撩起,周枭抵在外面,卫瑜然脸色一白。
“你敢喝一口试试?!”
周枭彻底暴怒,双目猩红,下颌绷紧,“你没听药师说喝了你以后再也不能怀孕?!”
跟千夫所指,娘亲抬不起头比起来,这算什么?
他居然用这种手段威胁自己,卫瑜然态度也强硬,倔强恼视他:“不能怀便不能怀,有什么可稀罕的——”
话音刚落,卫瑜然倒吸一口凉气,他竟然真的进来了,还是在马车这种地方,有多少人从旁经过,又会被多少人听到,紧接着倍感羞愤,委屈之意从眼尾倾泻而出。
周枭看到她洇红湿意的眼尾,当看不到,把心一横,“你敢喝一口,我们就做一次,直到怀上为止!”
卫瑜然失言,努力推开他,腕上宽袖垂落,露出一截白玉手臂,推不开,她恼火地改为捶,狠狠捶他胸膛。
“你滚开!”
可得到的是更凶狠的冲击,卫瑜然眼泪溢出来,转恼怒为哀怒,“我真后悔,后悔帮你。”
“周枭,你就是只披着人皮的狼!人面兽心!”
周枭听着她的怒骂,但在怒骂面前,比不上那句“后悔帮你”,已经不是否认,而是后悔,后悔昨晚与他身心交融。
胸口被她捶,若是放在平时,完全没有半点痛意,然而现在她捶一下,心脏就仿佛被她重击一次。
比任何武功、任何利器都要厉害,尖锐得仿佛能刺穿。
他停了下来,神色阴霾握住她细白的手腕,“我不是。”
许是酒劲暂时褪去了,他这才看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周枭沉默片刻,既然做了,那他也不会无耻地否认。
那些都是他的真心话。
周枭没有退出去,只是冷漠看着眼前的卫瑜然,“我周枭不是人面兽心的狼。”
卫瑜然凝泪看着他,嘴上否认着人面兽心,但实际上,他此刻放在她身体里的又是什么!?
她气笑了,桃腮上尽是泪水,柔弱面容带着尖锐的倔强。
“你要在这里把我上了吗?”卫瑜然顶着一双通红的眼恨恨盯着他,“你有本事就上啊,这么欺负你亲弟弟的女人,周枭你还是不是人?!”
车幔外的侍卫听到这句话,神色一变,没想到将军对二少奶奶……剩下的他不敢多想,也不敢胡乱猜测,勤勤恳恳驾着马车。
“我是不是人,你不是最清楚?”周枭又被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怒气又再一次在胸腔中肆虐,沉腰怼到深处。
直到看到面前的娇容深深闭上眼,脸色苍白,颤颤巍巍,鹅颈绷紧,锁骨随着呼吸屏住,感受到她的吸纳和收缩,他才放缓。
“周枭……”卫瑜然将他虬绕青筋的粗脖都挠花,梨花带雨啜泣控诉,喉咙一度哽噎:“你就是个贪心的白眼狼。”
“随你怎么骂。”
他也不想和她吵得急头白脸,但这次确实无法忍耐。大丈夫能屈能伸,周枭将卫瑜然双手置于头顶,“反正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周枭的女人。”
第38章 卫娘你先松开
马车驶出城门,进入林荫小道。
掉落在一旁的药包不知何时滚了过来,卫瑜然瞥到,伸手抓过来,恼火地朝身上的男人狠狠扔过去。
药包砸到周枭刚毅下颌,又掉下来,卫瑜然还想继续砸他,周枭先一步夺走,冷冷看了一眼手中的药包,一想到里面是什么药,周枭脸色就难看一分。
冷着脸当她的面扔出窗牖。
药包从马车上掉落下来,滚落进枯叶堆里。
“卫娘不是说祛寒么?”
周枭俯下身来,吻了吻她额头,卫瑜然的额头和鬓角特别好看,鬓角像是女娲亲手捏出来似的,走向典雅贵气,与光洁白皙的额头形成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
卫瑜然红着眼瞪他。
周枭想到她之前躲过自己的亲吻,眼神一暗,这次亲上她嘴角,哑着嗓音说:“让大哥给你祛祛寒。”
就不用再吃什么“祛寒药”了。
闻言,卫瑜然快气炸,又羞又恼,她只听出来这话语里的讽意几乎快溢出来了,这男人嘲笑她在他面前谎称是祛寒药,而如今被他用这种方式祛寒。
“周枭你不要脸!”她感受到他新一轮的进攻,足尖都在发颤。
周枭沉着眸子看她,看她在自己面前娇艳明媚,双瞳楚楚动人,哪怕是在骂自己,但他能感受到她的温热,是他这辈子没体验过的感受。
“我周枭确实不要脸。”
他以前从未想过要夺走弟弟的女人,那是仁义道德所不允许,若是爸妈在世,定会骂他对亲兄弟不仁不义。但她确实太美了,性格又好,温柔体贴,单单是站在那便宛若嫦娥宫下凡的仙女。
他甚至想过为什么留在家里念书的人不是他,而是弟弟。
周枭想到一些事,眼眸一黯,俯下身来,让她两只手能探到自己后背,发泄般挠花他的背。
他并不在意这些小伤。
“卫娘,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周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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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卫瑜然眼眶红红,眼泪流干,一只大手将她搂了起来,她坐在周枭腿/上,看着他给自己笨拙地穿上衣服。
显然他没有做过给女人穿衣服这种事。
系上肚/兜时,他还得双手绕到腰后盲系。
卫瑜然对他的恨意没有消解,只是累了倦了,以至于眼里的恨意像被一层水雾蒙住,毫无杀伤力。
她下巴被迫靠在他肩头,男人粗脖上的红刮痕就近在眼前,卫瑜然怔怔看了会,忽然张口狠狠/咬/上,以泄这一路上被他欺负的愤怒。
周枭给她系腰上带子的动作明显一顿,但也没有把她推开,而是垂眸任由她咬。
卫瑜然咬了好一会,没见他喊疼,松了嘴,只看到颈窝处留下了红红的牙印,跟铜墙铁壁似的,她根本咬不动。
她恨自己没有两颗尖牙,不然这男人就得鲜血横流。
周枭当没发生似的,继续给她穿衣服,穿到一半,卫瑜然面色忽然绯红,不敢置信抬眸望向周枭的侧脸。
“你……”他怎么敢这样对她!
周枭用了她的帕子给她擦拭,擦着擦着,他忽然感觉到手腕有一丝湿润。黑湛湛的鹰眼波澜不惊看向怀里的女人。
“你……”
周枭喉咙发出的单音节,随着喉结滚动而低沉,卫瑜然觉得这辈子的尊严都要没了,气得颤栗,“你快拿走。”
谁要他擦了!
“那卫娘……”周枭晓得她羞恼之处,沉声道:“你先松开。”
他整个手腕被她夹住了,如何拿出来。
卫瑜然不太相信他,但钳住男人的手也不是个办法,她只能忍着耻辱松开。
手腕得到活动自由,周枭瞥了眼自己筋骨分明的手腕,以及上面的湿润,莫名想到昨晚,覆盖了淡淡一层水一样的薄膜。
周枭握拢掌心,继续给她擦拭,擦完又继续给她穿衣服。
卫瑜然一双水眸恨不得剜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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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马车停在营寨里,侍卫车夫率先跳下来,喊道:“将军,到了。”
不一会儿,车幔掀开,出来的是周枭,身披一件云白青枝纹雁翎氅衣,即使有围领围着,仍能若隐若现看得出脖子上一道道被指甲划过的红痕,以及那一个牙印。
他没有放下车幔,而是一直举起,回头望向车内的人。
这女人身上的衣服他都已经给她穿好,没有什么不体面的。
只是衣服的主人有些恼恨他而已,眼眶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坐在坐榻上不肯出来。
“想我抱你?”周枭说着,就要进去。
卫瑜然被他厚颜无耻气得无话可说,只能自己起来,径自从他面前走出去。
周枭比她先一步跳下来,朝她伸出手,这一幕和当初榷场她从马背上下来那一幕何其相似。
卫瑜然瞧了瞧他宽大的手,有些粗粝,但并不妨碍指骨分明,连着的手腕都透着一股握刀习武才有的力量。
她余光望了望周围的侍卫,都没有看过来,但她仍不想把手搭到这男人的掌心里,这像什么话。
正欲扶住他手腕,借力下马车,没想到刚要搭上时,忽然的,那只手主动反握,将她五指全都收拢到掌心,掌心的温热紧紧包裹着她。
卫瑜然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出手,只是周枭不让她抽出,反而将她扯了下来,卫瑜然身体不稳,被迫从车辕上掉落,周枭稳稳接住她腰肢,将人搂到地上。
“小心点。”周枭的嗓音从头上传来,稳重中透着磁性。
“……”卫瑜然不想理会他,怕被别人看到,快快将人推开,与他保持距离,迈着小步自个往前走。
周枭瞧着她这份疏离的劲儿,哑然失笑,随后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