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宋知意有些没反应过来,表情奇怪地问道,“我们一起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选?”
赵珩:“必须选。因为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知意听他这样说,眼眸亮晶晶的,不免露出期待,连声问:“去哪去哪?”
赵珩冷哼一声别开脸,定定地再问:“你选谁?”
“当然选你啦!”宋知意毫不犹豫,马上就跑回去给霍昔年写信,实在对不住这个好友了,知意承诺明年后年一定陪她!
不过,赵珩要带她去哪呢?
接下来几日,不管宋知意怎么旁敲侧打地问赵珩,他都只字不提,神秘兮兮的,弄得知意更是好奇期待。
终于到了七月初七那日,她起个大早,精挑细选好漂亮衣裙,又装扮精致,笑盈盈地出现在赵珩面前,迫不及待拉住他的手,道:“走吧!”
第63章 圆房
赵珩看着知意神采飞扬的含笑眉眼,漆眸不禁闪过几许少有的不确定。然而他除了暴怒,心事一向深埋在心底,从不表露在脸上。
宋知意自然看不出什么异色,只是见他停顿,刚想问两句,不过外边传来了庆嬷嬷的声音:“殿下,东西都备好了。”
宋知意探身看了眼,只见庆嬷嬷提着两个食盒,落眉背着包袱抱剑在旁,冬青梅香也已收拾妥当,笑嘻嘻地看过来,等候出发的命令。
那瞬间,宋知意心里的期待和好奇好似达到了一个顶峰,立马回来推赵珩出去,不知不觉间也忘了方才要问什么,高兴地说道:“我想起小时凌州姨母家的表兄成婚,给我家发来拜贴,那是我第一回跟爹娘兄长们出远门,印象里也是这样,什么都准备得齐齐全全,可好玩啦!”
赵珩不禁轻笑一声,打趣道:“你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宋知意不以为然:“我就是高兴,就是喜欢出门,而且这是你第一回给我准备惊喜呢!你觉得我幼稚吗?”
说着,她微微顿下脚步,倾身过来打量赵珩一眼。
赵珩的视线触碰到少女晶亮的星眸,倏而一黯,他神情有些许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幼稚,你高兴就好。”
宋知意嘿嘿一笑,推着他出了宫苑。外边有辆宽敞的车架在候着,一行人上了车,沿着一条知意从没去过的方向行驶。
她掀开车帘,双手撑着下巴新奇地望着沿途风景。如今夏日灼灼,两岸花草树木一派青葱生动,几只彩蝶纷飞,映衬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微风拂面都是带着甜味的。
宋知意情不自禁闭上眼,感受着新鲜自由的气息。
赵珩凝神望着她,眸光不自觉地沉了又沉。
——待会她看到他要带她去的地方,会失望吗?
赵珩几度想开口跟她说,可是目光触及她笑盈盈的天真脸庞,又不忍打破这样的美好期待。
马车慢悠悠的越走越远,估摸着过了半个时辰,才停在一片树荫下。前边是沿着山林往上修建的栈道台阶,马车不能再通行了。
宋知意下来,好奇地看看四周,可惜树木高大,郁郁葱葱,一眼并不能看出什么。
直到两个穿着特制宫廷服饰的侍卫出现在眼前,恭敬地问候她与赵珩。
她看到侍卫腰间一个像是上古负责守护亡灵的神兽图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怔然看向赵珩。
赵珩神色有些复杂,薄唇轻启,正欲向她解释,谁知先见知意竟是犹豫地后退了一步,飞扬轻松的眉眼也皱了起来。
赵珩脸色微变,下意识拽住她的手腕,不准她退后,他语气第一次有些忐忑:“好知意,你先别走。”
“我明白皇陵是有些枯燥乏味,我带你见过母后,很快的,还能赶着下山出城,陪你逛灯会。”
宋知意不安地捏着手指,很是难为情地摇头说:“其实上回春祭我就很想来祭拜你的母亲,今日没想到你会带我来,我心里很愿意,绝不会嫌这里枯燥乏味,今日不去灯会也没什么,可我想先回去一趟。”
赵珩握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回去做什么?”
宋知意懊恼地垂下头,盯着自个儿嫩绿色的上裳、樱粉色用金线绣着海棠花瓣层叠曳地的裙摆,再有珍珠点缀的漂亮绣鞋,连披帛也是霞粉色的,她语气弱弱:“我起先以为咱们要进城,或者去溪林郊游踏青,放风筝……我穿得太鲜艳华丽了,不适宜去祭拜你的母亲,我想回去换身素静的衣裙,你就在这等等我嘛?”
原来只是这样么?
赵珩愣了片刻,心里紧绷的弦似乎被一双柔软的手抚得平缓,他把纠结不已的宋知意再用力拉过来些,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圈住她腰肢,温声道:“我母亲生前最喜欢小姑娘穿得鲜亮明艳,说这样才有朝气,又怎会不喜欢一个活泼生动的儿媳呢?”
宋知意这才抬起头,看着赵珩温润的眉眼,“真的吗?会不会犯什么忌讳?”
“不会。”赵珩将她发髻间的流苏簪子扶正了些。
宋知意点点头,有点羞涩地从赵珩腿上起来,轻咳一声道:“那好吧。”
庆嬷嬷笑容满面地看着两人,心叹若是皇后在天有灵,能看到殿下有这样一个纯真美好的姑娘陪着,该多宽慰。
先皇后入葬的陵墓名为羡陵,羡陵建在暮云山上,四周有归宁河环绕,山清水秀,绿树成荫,是风水极好的地方,日后皇帝也要合葬在此处的。
一行人穿过栈道台阶,又沿着弯曲的神道途经石狮、石马、石象、石狻猊等物,才来到一座明楼,过明楼有一个供奉香火的宽大的广场,四周立有碑柱,却还没有到供奉灵位的殿堂。
宋知意想象中的皇陵,是一个阴森森且荒无人烟的凄凉之地,没想到如今来了,只觉十分偌大而威严,屋舍构造与宫廷很相似,有专门的神厨房,四周还有巡逻的侍卫、更替贡品负责洒扫的宫婢,以及念经超度的法师。
总之有人气,有绿意,不是很可怕。
赵珩看她出神,不由得问:“你在想什么?”
宋知意摇摇头,没说话。
她想其实就算来这里守几年,也没什么,但这话显然不吉利,不适合说出来。
穿过前方的汉白玉拱桥,就是供奉先皇后香火灵位的岁和殿了。
宋知意整理好衣裙,端正姿态身形,十分虔诚恭敬地踏进来。如今赵珩尚且不便站起身,她从庆嬷嬷手里接过食盒,把贡品摆上,斟酒,再点了香烛,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儿媳知意,见过母后。”
殿门不知何时轻轻掩上,赵珩起身,在她身旁跪下,与她一起拜跪先皇后。
两人的额头同时贴地又起身时,赵珩想起了新婚夜,尚未和知意拜过堂,尚未喝过合卺酒,更没有挽发相缠。
他似乎还冷冰冰地让她去睡那个靠窗会飘雪进来的小榻。
却没想到,次日她一点不记恨,掏宝贝似地掏出一个橘子来,说给他甜个嘴。
可他思及皇贵妃,误认她是奸细,把那个连经络也剥得干干净净的橘肉给打落地上。
她气得红着眼睛跑出清晖堂。
然而时过境迁,他们无法预知未来,错过便是错过了,永远回不到只有一次的新婚夜。
正如母亲长眠于此,再不会像往常他来请安一般,笑着抬起他的手臂,叫他起来,问他累不累。
从前,他怕母亲担忧,回答也总是不累,说不了几句话,便又要为无穷无尽的政事繁忙奔波离去。
如今,他可以留在这儿一整日,一整月,一整年,可以毫无顾忌地说无数的话,说他其实很累,母亲却再也听不到他的只言片语。
赵珩望着母亲肃静无声的灵位,良久,再看母亲端庄娴静的画像,终是黯然压下心头酸楚与眼底的泪光,扶知意起来。
二人从暮云山下来,竟已是傍晚时分。
京都方向隐约有绚丽璀璨的烟火升起,一簇簇连绵不断地点亮沉寂夜空。
宋知意没忍住在湖畔驻足片刻,叫赵珩也看:“好漂亮呀!”
赵珩默了默,命落眉去牵马。
宋知意反应过来忙摆手:“不去了。”
她知道赵珩祭拜完他母亲后情绪便一直很低落,虽然他从不说,她叫他看烟火也是想让他高兴点,这会子哪还能让他再奔波陪自己去什么灯会呢。
宋知意拉赵珩回了琼安院,嚷嚷着自个儿饿了,必须得吃晚膳了。
赵珩拿她没办法,其实今日叫庆嬷嬷拿的两个食盒,一份里面是贡品,一份是给她准备填饱肚子的糕点,只是她全摆了上去,他到底没说什么。
不过马还是命落眉拴在院外了。
京都灯会每逢七夕上元佳节,几乎是欢闹彻夜,他们用完晚膳再骑快马去,也不迟。
怎料宋知意这个懒虫吃饱就困怏怏地躺在美人榻上,又嘟囔自己累了,哪儿也去不动了。
赵珩无奈地拽她起来:“你不必顾忌我的情绪就委屈你自己的想法,你今日穿得很漂亮,正适合去逛灯会。”
“真的不想去了。”宋知意也很无奈地说。
赵珩微微蹙眉,索性把人抱了起来。宋知意惊讶得赶紧勾住他脖子,不高兴地哼道:“你这人怎么还强迫我呢?”
强迫?赵珩眉心蹙得更紧,他力道不重,宋知意轻而易举地挣脱开他,跳到地上,头也不回地跑去沐浴了。
赵珩脸色发沉,直到夜晚两人都躺在床上,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宋知意干脆闭着眼睛睡觉,也不知过了多久,眉心传来一道冰凉柔软的触感,她没睡着,心里顿时一惊,不敢睁开眼。
接着,脸颊,嘴角,下巴,脖颈也传来同样的酥麻触感。
赵珩居然会趁她睡着偷偷亲她!
那接下来他一路往下,岂不是又要坏心眼地咬玩她的……
宋知意浑身一抖,再也忍不住地睁开眼,她清澈的眼里倒映出赵珩有些仓惶失措的神色,当然只是片刻,赵珩就恢复了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问:“你不是睡了么?”
宋知意一脸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的表情:“我都没趁你睡着干过坏事!”
赵珩冷哼:“这算什么坏事?”
他亲她天经地义。
宋知意不服气地捂住赵珩的眼睛,也愤愤地用嘴唇撞了撞他的嘴角。
赵珩简直气笑了,当即握住她手腕拿下来,倾身而上,反客为主。
他身量很高,近些日子时常提刀练剑的,身体恢复得快,力道比知意大了不是一星半点。
两人莫名其妙地为此打闹起来,踢翻了小几上的花瓶,屋外梅香听见动静,担忧地要进来看看,被庆嬷嬷拉了一把。
屋内,宋知意脸颊通红,唇瓣也被亲得水润,而像一座山沉甸甸压在身上的赵珩却一幅“我就亲,你能耐我何”的无理霸道。
她气得干脆一口咬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赵珩抑制不住地闷哼一声,全身紧绷。
宋知意都没用多大力道,可是下一瞬就感受到一个灼热的硬物气势汹汹地抵在了她的小腹。
她呆住。
赵珩的眼神变得深黯,捧着她脸颊重新亲下来,不是很凶狠的力道,宋知意被搅乱了心湖,明明这样的深吻不过多会她就会喘不过气来,可今晚也不知怎的,她渐渐陷了进去,心里像是有把小钩子在挠着,情不自禁回应起赵珩。
赵珩顿了顿,似乎不敢置信。
她青涩又笨拙的,热烈回应他的吻。
两人的目光近在咫尺,彼此交汇时,似有一簇火花点燃。
燥热的夏夜,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