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走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双眼不自觉放在那面被放大的图案之上,莫名的,她觉得很是眼熟,除了那个玉坠,她应当还在别处见到过,可梭巡一番记忆,却没有收获。
而在她驻足观看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转移,落在了前方安静等候她的影召,他肩上扛着梦月,神色淡定平和。
蒋南絮尴尬地抿了抿唇,继续跟着他往前走,走了没多久,她这才发现这处院子竟然连接着一处医馆的后门,就连医馆里挂着的蓝色帆布上,也印有那个图案。
影召把她们交给了医馆的医女,就转身折返回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蒋南絮和医女对视两眼,又转头看了眼床榻上的梦月,不太好意思地启唇:“她中了迷烟。”
医女二十有余,头发扎成麻花辫偏向一侧,衣裳也是窄袖,看上去干练又温柔,其实在影召一边肩膀扛一个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二人中了迷烟,勾唇笑了笑:“娘子稍等。”
说罢,医女便去察看梦月的情况。
蒋南絮环视着医馆的环境,简单干净,各类用具摆放规整,但空气中不可避免地溢满了各类药材的味道,说不上难闻,却也因为浓郁难以忽视。
扫了几眼,她的视线不自觉又落在了那面帆布之上,思索片刻,她看向医女道:“那个,冒昧问一下,这上面的图案有什么寓意吗?”
顺着蒋南絮的话,医女看向了那面帆布,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个啊,是北戎商会的标志,我的这间医馆就是从北戎商会那借钱开的。”
说罢,许是见她不了解,好意补充道:“不光是我,胡同里好多间店都是隶属北戎商会的,多亏了颜会长,才让我们这种人能够在信阳城做生意,还能安个家。”
话语间,尽是对北戎商会会长的尊敬和感谢,蒋南絮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如果真如医女所言这个图案代表着北戎商会。
她不由得想到那枚玉坠,按照周沅白所言,它能够在任何一间有此标识的店铺里畅通无阻,那么岂不是代表着拥有那枚玉坠的人权力很大?
如此,她更加确定了周沅白跟颜北陌的关系不浅,一个大燕人和北戎人搅合在一起,还联合外人陷害自己的亲哥哥,蒋南絮实在看不透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明他已经拥有了那么多,身份、钱财、地位等一切旁人艳羡的东西,就算是为了所谓的利益也犯不着如此吧?又或许是因为旁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不过,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周沅白的事,她一点也不在乎。
第39章 迷药 殿下,还有人在呢……
喂过解药后, 梦月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里,惊慌了好一阵, 蒋南絮解释成她突然晕倒, 恰巧医女路过, 就把她带到了医馆休息。
梦月素来身体不错, 一听到蒋南絮说她突然晕倒过去,吓得赶忙让医女替她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估计是影召之前交代过, 医女并没有说漏嘴, 将梦月成功糊弄了过去。
耽误的时间太久, 故而她们没在医馆多做停留, 出了胡同走向正街,就直奔信阳候府的方向而去。
回到凝香院,蒋南絮打开了她拜托周沅白让影召给她的东西, 迷药是用白色瓷瓶装着的,解药则是用绿色瓷瓶装着的。
按照影召所言, 迷药既可以在香炉里点燃, 也可以用工具挥散, 一个竹制的烟筒, 将粉末状的迷药放进去,就会变成迷烟。方才在胡同里, 影召应当就是用了工具, 至于解药,在用之前或者用之后使用都会有效果。
望着桌面上的东西,蒋南絮心思微动,为防有人突然进来, 立马就把收了起来,藏在了床底一个平常不会被注意到的角落。
希望不会那么快用到它。
然而事情的走向永远不合她心意,两天过去,周玉珩回来了。
耳边是烟云传递消息的声音,周玉珩派人过来通传,说是晚上会过来,让她们提前准备一二,几乎可以确定,今夜便会让她侍寝。
蒋南絮内心慌乱,却也明白这种事躲不过去的,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看了一眼,随后强装淡定地望向烟云:“叫人备好水吧,我先去沐浴。”
周玉珩比想像中来的要快,她尚在净室中时,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往外看了一眼,吩咐梦月加快手脚替她穿好衣物。
出来后,蒋南絮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一排低矮置物架旁边的周玉珩,半个月过去,气温又上升了不少,他穿着轻便的竹绿色锦服,长身玉立,目不转睛盯着一个花瓶。
蒋南絮的目光顺着看过去,那是上回他们一起做的插花,就算再如何细心呵护,花瓣和枝叶还是渐显枯萎之色,怏怏的,本来早就该丢掉的。
“洗好了?”周玉珩转过脸,轻轻勾起唇角。
一段时间没见,他看上去消瘦精壮了不少,下颌的线条也更为锋利,侧脸跟周沅白越发相像了,也正因这一瞬的恍惚,蒋南絮内心压抑不住的紧张。
过了一会儿,方才启唇:“殿下,你是想歇一会儿,还是直接去沐浴?”
周玉珩瞥了眼她身上的水汽,不动声色,只说:“沐浴吧。”
他没提别的要求,蒋南絮也就佯装不知,没跟进去伺候,她在思索该何时把迷药放进香炉,避开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
窗户没关紧,夜风唰唰吹进来,蒋南絮挽了挽耳边飘起来的秀发,想了想,她叫来梦月:“上回我让你准备的助眠香料可还有剩余?”
来月事那几日因为痛经和周沅白她颇受折磨,夜里常常难以入睡,梦月就准备了些助眠的香料,香味比较淡,效果却不错。
“好像还剩了些,奴婢这就去拿,需要现在就点上吗?”梦月不疑有他。
蒋南絮点了点头:“嗯,点上吧。”
屋子里的香炉这几日都没用过,她正愁没有理由使用,所幸想到了这一点。
天气热,周玉珩没泡多久便起了身,马上就要就寝,他便只着了一件里衣,比起方才,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温和平缓,还能接受。
出于好奇,周玉珩淡声问:“这是什么香?”
蒋南絮走到他的跟前,动作尽量自然地帮他理了理胸前微敞的衣襟,垂首敛眸道:“妾身瞧殿下眉眼间有些乌青,许是没休息好,便自作主张备了点香料,希望能让殿下睡得好些。”
许久未有过的亲昵举动,还是她主动为之,周玉珩的注意力成功被她转移,视线落在了她净白的小脸、以及脸颊两侧的红晕上。
两人都是刚刚沐浴完不久,穿着都比较单薄,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段在合身里衣的衬托下,愈发夺目勾人,面前的两团软绵鼓鼓囔囔,往下,他一只手就能握住的盈盈腰肢,其后,圆润精致,延申出两条纤细的长腿。
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安排的通房以外,他就只有过世子妃一个女人,世子妃克制守礼,对待此事上向来因为规矩而要求他不可过分,为此许多时候都不能彻底尽兴,这也是他隐隐对世子妃不满意的原因之一。
但是,对待蒋南絮,他应当不用尊崇那所谓的规矩,毕竟在这个府中,她需要依附自己而活,唯有讨好自己,哄自己高兴,又怎么可能把自己往外推,而不让自己尽兴呢?
面前的女子,很软很香,周玉珩脑海中不自觉冒出些许恶劣的想法,此刻,他真想直接将她扑倒在床,把这些日子未能发泄出来的欲.望全部以行动表达出来。
身随心动,周玉珩伸手稳住她的后脑勺,控制不住地弯腰想要吻上那让他朝思暮想的柔软之上。
蒋南絮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意图,身体瞬间变得僵直,眼睁睁看着眼前之人就那么对着自己吻下来。
呼吸渐近,紧要关头,蒋南絮最终还是偏过了头,他的唇瓣就那么与她的肌肤隔空擦过。
似是没想到会被拒绝,周玉珩怔了怔,但很快,眼底就染上了一丝不爽,目光变得沉冷,声音也不像刚才那般温柔,充斥着上位者的威压。
“怎么了?”
蒋南絮听出他语气中暗含的不满,换做是她站在世子的角度,被自己的小妾如此明确的拒绝都会生气,她颤了颤眼睫,摆出娇羞的姿态,轻咬下唇道:“殿下,还有人在呢……”
周玉珩的理智因为她的这句话回归了些许,往旁边看去,留下来收拾净室的几个丫鬟还没来得及离去,虽然没有直视这边,但是若要做亲密的事情,旁边有人还是多少有些不自在。
更何况蒋南絮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想必方才主动靠近他已经是她为了讨好他,做的最大的努力了,哪里还能经受得住有旁人在场。
思及此,面前这张仰着的小脸红扑扑的,泛着氤氲的双眼似要滴出水来,似乎是被他刚刚的态度吓到了,她的眼深染上了一丝惶恐和害怕。
周玉珩敛了敛眸光,轻轻抚摸了两下她的秀发算是安抚,叹了口气说:“是我莽撞了。”
说实话,蒋南絮压根就没指望他能体谅自己,得到他的道歉也是意料之外,半响,她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红唇微扬,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妾身也很想殿下。”
闻言,周玉珩心底最后那丝芥蒂都化为了灰烬,薄唇止不住地扬起弧度,身体也翻涌起绮思,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赶人:“都下去吧。”
“是。”
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只听周玉珩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去床上吧。”
说罢,他便要揽着她的腰,将她带离原地。
蒋南絮却伸手拦了拦,“殿下先去,妾身去把灯熄了。”
一而再再而三被变相拒绝,周玉珩的耐心已然快被耗尽,本想让她别去管,但下一秒,脸颊上传来的温热却让他改变了主意,燥热的心倏然得到了平复。
蒋南絮放下踮起的脚尖,目送周玉珩的背影向床榻走去,趁着这个空挡,她迅速走向香炉旁边的那盏灯,在吹灭灯盏过后,周围瞬间变得黯淡,扭头看向周玉珩,他并未注意到这边,而是在动手解开帷帐,她藉机将提前藏在袖间的迷药倒进香炉里。
做完这一步,蒋南絮松了口气,旋即迈步走向其余的灯盏,一一熄灭过后,屋内彻底陷入了黑暗和寂静。
到了这一步,她就没有了退缩的余地,深呼吸几口,慢慢走向了床榻。
许是迷烟还没有飘到这边,周玉珩侧身躺在床上,尽管看不太清楚,但蒋南絮知道他此刻的意识还很清醒,于是动手去把另一边的帷帐给解开,纱帐落下,将床榻围成一个私密的空间。
“别弄了,过来。”
正在拨弄帷帐的蒋南絮愣了一下,拖延时间的小伎俩被看穿,她忍了忍,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不过她没有给他控制住自己身体的机会,而是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坐在了他的身边。
前两次与周沅白做这事的经验告诉她,但凡让男人占据上风,她便再无翻身反抗的可能,若想不被周玉珩摁住直接做那事,那便只有她来掌控走向和时机。
再等等,只要迷药发挥作用……
“怎么了?”周玉珩瞧着自己上方的女人,不解地挑了挑眉。
“妾身有些紧张,还望殿下见谅。”说罢,不待周玉珩反应,她便单手摁住他的胸膛,阻拦了他试图反客为主把她摁到的动作。
等他安静下来,蒋南絮才放开手,指尖移动,落在了腰侧里衣的系带上方。
只一眼,周玉珩便看懂了她的意思,因为紧张,所以她想自己来?
眼前一晃,只看见一截雪白的肩……
*
翌日。
“稍后我会去给母亲请安,就不留下用膳了。”
蒋南絮伺候着周玉珩更衣,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余光却注意着有丫鬟把床榻上一块白色的手帕拿走,其上一块红色的血迹格外醒目。
万幸,昨夜一切进展顺利,待周玉珩昏迷后她就打开了窗户通风,香炉她也借口长时间没清理让梦月拿去洗了,所有的证据都没有了,除了……那两瓶藏在床下的迷药和解药。
她得寻个借口把它们带出侯府,想到这,她仰头看向周玉珩,将自己阿爹旧伤复发在信阳城养伤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声音软糯央求:
“殿下,妾身父亲在信阳城养伤的这段时间,妾身能不能时不时抽空去看看他?妾身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一向不好,这次相见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呢。”
昨夜刚刚温存过,于情于理周玉珩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满怀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我会让人去前院说一声,你想去便去。”
蒋南絮当即喜笑颜开,一改方才的郁闷难过,眉眼弯弯:“多谢殿下。”
送走周玉珩,蒋南絮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梦月注意到,关心道:“娘子,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有些扭到了。”蒋南絮扯了扯唇,哪里会说她是为了营造他们正在做那事的假象,而摇了几乎半个晚上的床?
不枉费她动了不少心思,没人发现异常。
周玉珩也答应了她可以随时出府的请求,那么沈淮书回信阳的那天,她是不是可以去看看?
第40章 周旋 整颗心都被蒋南絮填满(浅加更)……
晨曦微露, 长而宽的街道里车马粼粼,人潮涌动,放眼望去, 泱泱盛世一片繁华。
今日是探花郎返乡的日子, 举城欢庆, 百姓倾巢而出, 想要一睹探花郎的风采,亦是想要沾沾喜气祝贺他取得如此佳绩。
天还没亮,入城的主道两旁便挤满了人, 嘈杂声不绝于耳, 蒋南絮艰难地穿梭于人群之中, 前行许久, 终于寻到了一处尚可的位置。
待站稳后,她踮起脚尖,跟身边人一样翘首以盼, 直直望着城门的方向,希望下一秒想见的人就能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