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年前王国庆也在济南买了房子了吗？今年的房价可上涨不少，他们又没分家，老两口有点钱也得给他儿子凑房钱。
　　你表叔没向你张嘴借钱就不错了，怕是手里也没啥余钱了。”
　　“那咋办？难道就不想办法借钱了？我实在想不到别人家，谁能借给我那么多钱，我爹这手术做还是不做？”
　　刘兰沉默了，过了半晌才又低声说:“就是借到钱又怎么样？咱们拿什么还？日子还过不过了？”
　　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是在询问男人。
　　于海沉默了，是啊！他现在很为难，很矛盾！
　　内心既希望能借到钱，给老爹做手术。又想着借不到钱……
　　有些事他现在不敢深想！
　　晚上刘兰回家了，于海一个人留下陪床，看着老爹孤独痛苦的躺在病床上。
　　有一瞬间，他脑海中竟然鬼使神差的响起了陈红的话:“拔了管，你就没爹了！拔了管，你就没爹了！……”
　　“哎！你在干什么？”小护士推门进屋，不解的问。
　　于海被吓了一跳，马上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我好像看到我爸额头上出汗了，我给他擦擦汗！”
　　“那你注意点病人身上的仪器，别碰掉了。病人现在的体温还时常的反复，家属要时刻注意。有什么情况要立即按呼叫铃……”
　　小护士絮叨着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换完输液瓶又转身出去了。
　　于海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在病床前的木凳上，心里“扑通扑通”急剧跳动。
　　他捂住脸，趴在老爹的病床上呜呜呜地恸哭起来，生活太难了，他太难了！谁能帮帮他呀！
　　可能父子连心吧，于海的痛哭，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于老头身体虚弱，一天之中有大半时间都在昏睡，有时候他能听得见病房里的动静，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他费力的抬起手，摸了摸痛哭中于海的头。
　　于海猛的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于老头努力抬手，想把氧气罩摘下来，他有话说给儿子听。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成功，他太虚弱了！
　　于海看明白了他爹的意思，问他“爹，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于老头疲惫的慢慢点头，表示儿子猜对了。
　　“你有话明天再说吧！你看看，你这一折腾，心电图都有变化了。
　　等明天你好些了，咱能取下氧气罩的时候，你再好好跟我说话，爹，咱不着急啊！”
　　说着，又用䄂子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于老头急的眼泪流下眼角，他不想治了，不想让儿子为难。
　　他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儿子两口子说话，要是做手术，最少要花十几万呢！
　　现在买套房子才三十几万，有这老些钱，给小孙子买套房子也够一半了。
　　花在他身上，白瞎了！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就是做了手术还能活几年啊，不合算呀！
　　何况儿子现在手里也没啥钱，这么多钱，都要出去借。他的儿子，啥时候受过这样的为难？
　　他一个老光棍，独自一人带大儿子不容易，怕儿子落到后娘手里受搓磨，他拒绝再娶，父子相依为命生活，儿子是他手心里的宝啊！
　　儿子为难，他心疼啊！他心里实在不好受啊！
　　他用眼神示意儿子，他想出院，他想回家，他不想浪费儿子的钱了？
　　于海看懂了老爹眼里的无奈和痛苦，也看懂了老爹对他的疼惜和不舍。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等老爹累了，又陷入沉睡，于海出了病房，走到走廊的尽头，给村长拨打了电话:“喂表叔，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影响你休息了吧？
　　嗯！我爸这次住院，病情加重了，医生建议做心脏手术。
　　手术费要十几万，我手里钱不够，你家能不能借我些钱？”
　　村长静静的听完:“……做了手术能彻底康复吗？你要借多少钱，你也知道，年前你国庆哥刚买了房子，现在还在装修。
　　我们几家又合伙包了片海，现在正在搞养殖，钱都投进去了，手里也没啥钱了。
　　你先说个数，我给你想办法，只要你爹还有救，我们不会看着不管的。”


第435章 答应借钱，村长办错事
　　于海心里燃起了希望，没有一口回绝就好:“表叔，我爹已经住了七天院了，我手里的积蓄都花的差不多了。
　　您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先给我凑十五万。实在不行，我家的老房子你帮我问问村里有人要吗？
　　如果有人要就帮我卖了吧！看看现在能值几万块钱？”
　　村长想了想才说:“行，明天我就去村里找人问问，有谁想要老房子的。不过，你家老房子都是瓦屋，地基也不大，即使卖出去，也值不了个三五万。
　　你可想好了，老房子如果卖了，以后你爹老了，去哪办后事？你们家在村里，就没有根了！”
　　“表叔，那是我爹的房子，留着房子，我爹没了，我也不回村住。
　　卖了房子救我爹，说不定还能让他多活几年。我爹在一天，就先不想后事的事了。
　　真等老了的时候，在哪办后事都不过是个形式。现在做手术急用钱，我决定了，有人要就卖掉吧！”
　　村长听了这些话，心里很难受:“也是！你们年轻人也不愿意回农村，都在城里扎根了，房子空着也没人住，越放越破，越不值钱。
　　卖吧，卖了救命挺好的！
　　对了，手术费什么时候要？得给我几天时间，我得想办法去凑。”
　　于海喜极而泣:“表叔，当然是越快越好，准备好钱，这边医院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村长在电话那头点头:“你那边也找别人借借，我这边也想想办法，你也知道老家这边的收入情况，这钱不好凑哇！”
　　村长答应了给于父凑钱，于海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暗暗感叹，还是老家的人有人情味！
　　比他在济南交的朋友同事强太多了，在城里，互相借个千儿八百的还容易，再多的就不行了，不是特别近的关系，三千两千都借不出来。
　　这边村长放下电话，却犯愁了。老头扒拉着手指头开始算账:
　　年前小旅馆没少挣钱，分红陈红给了二十八万四千块钱，老两口的工资加起来是七万二千块，家里出产卖给旅馆挣了三万多，年三十又分了一万七千块的青菜钱。
　　等于年前一共进家四十万零三千，去年他们老两口挣的钱是真不少！
　　可再算出账，村长有些傻眼了！
　　海水养殖投入二十万，还了陈红国庆在济南买房子借的二十万，这就没钱了！
　　过年又合伙买船，还是拿出来的以前存下的老本五万，加上年后老两口三个月的工资和卖鸡鸭菜钱凑够了七万五千块钱的首付。
　　就这还是陈红给他们老两口把工资从六千提到八千的情况下呢！
　　唉！现在他手里的个人财产已经是负数了！村长长叹了一口气，深感压力山大。
　　“咋了？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店里的客流量也越来越多，你又哪根筋不对了，咋还长吁短叹的呢？
　　你这个老头子，办事越来越没忌讳了，忘了老人说了，叹气会把福气叹没的！
　　说说吧，你这是又遇上啥难办的事了？”郭婶洗漱完，刚想上床，就听到老伴叹气，连忙问他。
　　“唉！我这脑子算完了，刚刚办差事了！”村长愁的想去床头柜上摸烟，被郭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一巴掌呼在他的手背上。
　　“咋的，都要睡觉了，还想再抽一袋呢？你忘了陈红说的，抽烟危害健康，更危害身边被迫抽二手烟的人。
　　你不想好好活着，我好日子才过上两年，还没活够呢，你别想连累我啊！
　　不抽烟还说不了话是咋滴？说吧，你又办啥差事了，说出来咱赶紧想办法补救呗！”
　　村长:“你嘱咐了我多少遍了，村里有啥事都不能再牵累陈红，我这又犯老毛病了！
　　老伴，你说的真对，我真是老糊涂了！看来，以后我得把陈红家里的事都交出去，钱管多了，不知不觉把我的心养大了，老想替陈红当家做主，这个真不好！”
　　“快说吧，别扯那些哩个啷了，你到㡳又犯啥错了？你想急死我呀？”
　　村长只好老老实实的跟老伴交待了一遍于海打电话借钱的事。
　　“是我太想当然了！我手里确实把着三十多万，可我忘了，这钱不是咱的，是过了年这三个来月的营业款，是人家陈红和大伙的。
　　就是现在咱提出来预支分红，最多里面也不过有咱家的六七万块钱。
　　我刚才听说于照华等着钱做手术，要花十几万，心里一着急，想也没想就应了于海。
　　放下电话仔细一算账才觉出来不对头，不说现在这钱不到分红的时候，就是分红了，船厂要交尾款，养殖场随时要投入。咱家这点钱也不够干什么的。
　　要是咱自家急用钱，别说预支，就是跟陈红张嘴借个几十万，她应该也会同意。
　　可依于海和陈红的关系，咱还真不好向她提这茬。用她的钱去帮助于海，我总感觉这事不对，不能干！”
　　郭婶听他说完，想也没想，朝着他的后背使劲打了一巴掌，“你这个熊老头子，说了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往脑子里去。
　　咱家和陈红这点关系，早晚得让你给败坏个干净！
　　你也不把头放枕头上好好想想，咱对人家陈红有多少好，值当人家一直帮着咱们？
　　你咋老是搬着驴逼逗嘴，知不道个香臭呢？你真拿自己当成人家陈红的亲爹了？
　　你眼瞎吗？人家亲爹也没管陈红那么多闲事，真当陈红半点家！
　　早前我就说，你为别人为村里做好事，当好人，你自己出头，别牵扯陈红，别牵扯陈红，你怎么属老鼠的-抬爪就忘呢？
　　你对那些人有感情，你自己去付出呀，怎么滴，人家陈红欠人的，拉拔你不够，你还想让人家陈红把全村人斱拉拔上？
　　这些人，谁帮过陈红半点了？还是帮过陈红一分钱了？
　　陈红是有恩必报，可人家不是傻，不是愚，她心里有数着呢！
　　我看着陈红帮咱几家到这一步，也到头了！
　　你再作，人家陈红去了北京不回来，这旅馆、这养殖场、那大渔船，没陈红拿钱给你们在背后撑着，塌铺是眨眼间的事！
　　熊老头子，死老头子，就知道显你能！
　　你真能，没人家陈红，村里的码头能建起来吗？村里的旅游能有人来吗？那淘宝店能办起来吗？
　　咱国庆的房子能买的起吗？养殖场能包下来吗？渔船你有胆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