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有性命之忧啊。”
何申智愣在原地,片刻后他飞快跑入嘉岚轩。
“嘉儿,嘉儿。”
康嘉却一直昏睡,没有清醒的迹象。
前些日子一直好好的,上月开始说头晕容易累,请了不少医师来,都说没事,可能是赶路身子还没完全恢复。
这才一个月,人就开始昏迷不醒,身子也跟着消瘦。
一切都太突然了。
京都的医师,宫里的医官,他都快请遍了,没有一个会治,不是摇头就是丧气。
何申智恨不得把那些庸医通通都打一顿。
此时乳娘抱了何彦钧过来。
“世子,奴婢刚才喂公子喝粥,可公子不喝还一直哭,奴婢不管怎么哄都没用。”
孩童张嘴哇哇哇地哭,哭得一抽一抽的,让人心疼极了。
往日康嘉哄钧哥儿最有效,现在……
何申智抱过孩子拍背轻声哄,看到床上昏沉的康嘉,心中焦急,悲切万分。
“嘉儿,嘉儿,你看看钧哥儿,钧哥儿哭呢。”
“钧哥儿,你叫叫你母亲,你说句话,让母亲醒醒。”
何彦钧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啊啊的哭。
康嘉身边的王妈妈走过来小心问道:“公子是不是想吃那肉粥了?”
何申智不耐烦说道:“他要想吃肉粥便给他做,何苦馋着一个孩童。”
王妈妈为难道:“那肉粥是我们回京都路上那个温家姑娘给的,回来后公子一直没想吃,刚才可能看到粥就想吃了,可是那食方是郡主在收,收在什么地方只有郡主知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世子,您看……”
“找!你们全部都找,总归是在嘉岚轩,找到了给钧哥儿做,看都哭成什么样子了。钧哥儿不哭,马上找到了就给你做。”
何彦钧当真慢慢停下哭声。
何申智看他不哭,才慢慢放下心,回想王妈妈的话,他忽然问道:“温姑娘,哪个温姑娘?”
王妈妈答道:“就是路途中做了肉粥给公子吃的那个……”
何申智忽想起康嘉给他讲过这事情,那个女子说——
【大娘子,你的病最多还有五个月,不能再拖了。】
他猛地厉声问道:“就是说嘉儿有病不能拖的那个?”
王妈妈吓了一跳,直点头,“就、就是她。”
如今才过去两月,康嘉就昏迷不醒……
那女子……
何申智瞬间头皮发麻后脊发凉,大喊道:“去,去请那个温姑娘来!她能救嘉儿!”
还有三个月,快一点的话路上只耽误一个月,还能救。
一定还有救。
第51章 厨房,后堂……温然!
天刚亮,温然和云霜就被刺耳的鸡鸣声叫醒了。
温然没想到自己到书院能睡这样沉,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恍然。
早起固然好,可她现在走不得,也有些无聊。
云霜说到处走走,温然没反对,就当是熟悉熟悉书院。
前院是学子读书的地方,西厢房是学子的住处,东厢房原是夫子的住处,但学院的四个夫子山下都有宅子,东厢房一直空着。
后堂便是温境和余氏的住处,后堂再往后走,是一大块院子。
鸡叫声就是这后院传出来的。
左边有鸡舍,里面公鸡雄赳赳的,母鸡也肥溜溜的,公鸡正站在石头上伸长脖子嘶叫。
右边是搭了牛棚,有一头黑白花纹的奶牛,有一个妈妈正在挤牛奶,这……真够鲜的。
中间砌了一小水池,里面的鲤鱼游得可自在。
再往里走还圈了一块地专门给鹅,白大鹅长得很壮实,长长的脖子到处转,看到温然忽然就不动了,悄悄打量这个陌生人。
嘎嘎嘎——
大鹅朝温然跑过来,奈何被围栏挡住。
看得温然发笑。
云霜也跟着笑。
两人好像许久没有这样轻松笑过。
鸡鸭鹅在乡下不少见,但是那会儿她们和它们没有什么区别,总是有人在后面吆喝驱赶她们。
难怪二伯父说,二伯母喜欢养小动物,是为了他们好。
“然姐儿这么早就起了?是不是鸡叫声吵到你了?”余氏从鸡舍那里出来,篮子里还有许多鸡蛋。
与昨天不同的是,她穿着粗布衣衫,头上包了一块色深蓝色的布,和乡下那些农妇没什么差别,只是脸上没有什么皱纹,皮肤也白皙透亮。
“这个鸡蛋营养好又美味,等会儿我让厨房给你蒸鸡蛋羹,还有那个牛乳,你也喝,对你身子有好处。”
温然笑笑,“多谢二伯母。二伯父呢?”
温境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睡懒觉的。
“你二伯父去后山爬山了,老习惯了。”
“嗯,二伯父这样也挺好,对身体好。”
余氏和她慢慢回后堂,一路上说起温境的趣事,温然也忍不住发笑,原来那看起来迂腐酸臭的老书生一点都不迂腐。
连抢亲他都做得出。
用过饭后温境下山去借书了。
他知道温然居然誊抄了之前的医书,便承诺今日再去借几本来。
温境是张府熟客,很快就被仆人带去书房见客。
“见过夫子,学生今日又来借书了。”
“借医书?”张霖笑问道。
张霖是当代大儒,当今天子为太子时,张霖是太子太师,后任吏部尚书,年纪大了便辞官了。
“是。我那侄女在医术方面悟性极高,之前那几本都看懂了,故特来求夫子再借我几本。”
张霖是爱书之人,专门建了两层书阁来放书。
张霖哈哈一笑,让身边的管家去取来。
“那孩子依你看,如何?”张霖放下手里的书,问道。
“很好,基础功非常扎实,读书不急不躁,才思开阔举一反三,头脑聪明敏捷不死板,实属难得啊。”温境脸上浮现得意之色。
不过片刻后又叹道:“就是身子……”
张霖摸了摸胡须,“没事,你家现在不是来了个神医么?想来她也许能治。”
说道神医温境笑着摇摇头,“然姐儿确实医术精湛,但……希望吧。”
张霖笑道:“温境,凡事往好处想,他如今有这样的见识,心境只怕更为广阔,你是他夫子,不可悲观啊。”
温境站起身,“夫子教训的是。”
张霖挥手让他坐下,语气沉重,“邓阔要来了。”
“又来?”
“是啊,他们来得越频繁说明他们越心急,所以一切小心为上。”
温境凝重道:“是。”
*
温然的到来很快传到了前面书院。
“夫子,就让五姑娘出来见一见,给我们说说这字怎么写的?”
“是啊夫子,我们可听说您把五姑娘过继到您名下了,您就让五姑娘出来教教我们吧,这书法我们都想学!”
“听说五姑娘还会看病,夫子,是真的吗?”
温境的嘴就没合拢过,他这个侄女儿啊,真是优秀,被一堆少年人追捧,说出去谁人敢信?
可这就是事实。
一个女子,用书法,赢得了这些自命清高的学子们的称赞和钦佩。
“她还没及笄呢,臭小子,少想些有的没的,她这张字你们能临摹七八分都够你们学几个月了。”
他从书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她写的‘天公地道’四个字。
徐林峰看得激动,立马冲上前,“夫子,挂起来吧,就挂学堂里,我天天看,天天学。”
温境正有此意,“行,那你来办吧。”
那纸交到徐林峰手中,徐林峰兴奋地手抖,视若珍宝,嘴里念叨着要用最好的卷轴挂起来。
蓝戈的眼睛就没离开那幅字。
那墨迹还很新鲜,想来是夫子专门去找她写的。
想到这里,蓝戈弯了弯嘴角。
不过这嘴角刚扬上去就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