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云锦白袍,风姿如玉,瞧着本是急着往另一处去的,却在看到她的刹那停住了步子。
“哥哥?”
苏皎眼中闪过惊喜,连声喊他。
“我没事。”
她说着要往后退,苏惟攥着她的手腕不松,眼神温溺地将她上下打量,方才怜惜地落下一句。
“几日不见,皎皎又瘦了。”
修长的大手轻轻抚在她侧脸,带着几不可见的疼惜,眼中情绪翻涌了又翻,半晌,在苏皎要开口的刹那,苏惟垂下头,眸子锁在她身上一错不错。
“皎皎在宫中可高兴?
若不高兴,你想不想出宫?”
*
午时过半,院中静悄悄的,苏皎在苏父书房外探出头,悄然推开了门。
书房里物件摆放整齐,除了公文和几本书便没其他的东西,苏皎小心翼翼地翻找了一圈,目光落在墙壁上。
前世苏父叛敌的那个晚上,京中流言纷纷,都说他早几年便和叛贼有联系,为叛贼鞍前马后地在朝中做奸细,连女儿多半也是故意安插在少帝身边的。
是以苏皎猜测,若真有这么早,必然是在她嫁进皇宫之前。
这样的东西自然不会放在明面上,可书房内也一定有暗格。
想起前几年苏惟教她找暗格的方法,苏皎手摸在墙壁上,一点一点地探过去。
不出片刻,她手在壁画后摸到一处凸起,眼神一亮按了下去。
“啪——”
壁画之后顿时弹出一方小小的格子。
苏皎急迫地探出头,看清楚里面东西的刹那,眼中闪过错愕。
“老爷,大公子正在前头等您呢。”
下人凌乱的脚步声惊醒了她,苏皎将暗格反手推上的刹那,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转头推开了门往外去。
“咚——”
她和迎面疾步走来的人撞了满怀,苏皎被撞得头昏脑涨,往后退开两步扶住墙。
“你……谢宴?”
夫妻对视的刹那,苏皎眼中是心虚,谢宴锐利的眸也跟着眯起。
“你来这做什么?”
他目光落在苏皎身后的书房上。
苏皎下意识往后退,一只手背到身后去关门。
“没什么啊,路过。”
“做什么能路过你父亲的书房?”
谢宴往前走,一步步逼近到她跟前。
高大的身影将她全然拢住,苏皎回过神才发现已经退到了角落里,门扉半掩。
谢宴垂下头,目光刹那便注意到她遮遮掩掩的动作。
浅蓝色的广袖随风晃动,隐约可见里面影影绰绰。
“你……”
“我来这还不是因为殿下!”
苏皎猛地上前揽住了他的手臂,恰到好处地截住了谢宴往她手腕抓的动作。
突如其来的接近让谢宴有过刹那的错愕,苏皎飞速地将袖子里的东西一拢,整个人抱住他的手臂,眼睛一眨便开口。
“我午后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去就没瞧见你,问了下人也不知道,还以为你在苏家迷路了,着急忙慌地找了出来,正巧找到父亲书房这瞧见你,才吓了一跳。”
“这苏家就这么大点地,比不得皇宫的二十之一,我会迷路?”
“谁说得准呢,毕竟你第一回来苏家,身上又有伤,我心里记挂得很,早先嘱咐了下人也放心不下,知道你出来了,又怕你在家中迷路,又怕外面天太冷冻坏了身子。”
苏皎说着捧起他冰凉的手轻轻搓着,身子一转,挡住了谢宴往书房看的视线。
入目是一双狡黠清澈的眸,谢宴滚动了一下喉咙。
“你还怕这?”
“当然怕呀。”
苏皎哈着气,仰头眨眼。
“你可是我的夫婿,在皇宫里我们一时一刻没分开都能受伤昏厥,若是在苏家你出了事,我可不是更得担心死了。”
柔和温软的话如水砸开冰层,谢宴推门的手顿了顿,苏皎趁势挽着他的手臂往外走。
“这儿太冷了,回去吧,冻坏了你可不成。”
夫妻二人还没下廊,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苏父和苏惟便迈进门槛。
四人对视的刹那,苏惟目光落在苏苏皎挽着谢宴的手臂骤然脸色变了变,神色刹那如冻雪。
“皎皎,过来。”
苏皎顺势松了手,将东西往袖子里更藏了藏,笑盈盈地跑过去。
“哥哥!”
蓦然松开的动作使得谢宴身子晃了晃险些踉跄摔倒,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才还一句甜言蜜语说担心他的人转头就奔向了别人。
还笑盈盈地喊哥哥。
手扶在柱子上站稳了身形,谢宴目光似笑非笑地在苏皎身上掠过。
好,很好。
巧言令色的女人。
还有那个……
与苏惟霜雪般神色对视的刹那,谢宴眸中亦拢上一层阴霾。
还有那个,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前世还以“哥哥”名头在她身边缠了十七年又五年的……
心机深重的老男人。
第10章
那是前世的她才懂的药方……
在看到苏皎笑着朝自己走来的时候,苏惟脸色才缓和了些。
他极自然地拉过苏皎的手腕。
“哥哥。”
“怎么在这?”
苏皎笑嘻嘻开口。
“还不是担心殿下自己出来。”
苏惟目光顿时看过去,温和的眸子含了霜意。
“殿下怎么会在我父亲的书房外?”
“路过。”
谢宴并无几分解释的意思,朝苏皎招手。
“扶我回去。”
“你去扶着殿下。”
苏皎连忙指了一旁的下人。
谢宴霎时眯起眼。
“方才我来这也是偶然,走了一阵路累得厉害,既然身后刚好有地方,苏大人不介意去你书房一坐吧。”
“臣自然……”
苏父刚乐呵呵地开口,苏皎已立时醒神,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拽住谢宴的手臂。
“书房是办公事的地方,在这歇着多不舒服,我还是扶着殿下回院子吧。”
她盈盈抬头看着谢宴笑,一张脸上满是担忧。
“何况这书房冷,可不像屋子里有暖炉。”
两相对视,谢宴眼中含着几分玩味。
果然有蹊跷。
苏皎被他深邃又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得越发心虚,下意识捏了捏袖子。
“殿下?谢宴?”
“嗯。”
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苏皎长舒一口气。
她扶着谢宴下了台阶,路过苏惟时,他语气有不悦。
“连这样搀扶的杂事殿下也要让皎皎做?”
谢宴脚步不停。
“夫妻之间,何须分这样明白?”
*
一行人入了屋子,苏惟的脸色始终含着霜意,而苏皎因为生怕谢宴再提去书房的事,便百般缠在他身边转移话题,好将这件事掩过去。
“这屋里再堆个炉子,殿下的病才好没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