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拿过了她手中的信,翻开看了几眼,然后告诉一个让她失望的事。
“那人就是本人,派去查他在江南的行踪人还未回来。”
他皱眉说出了自己的怀疑,“这人不像是他说得像是失忆,若真这样,这人在战场上怕不是失踪而是做了逃兵,这人的出现有问题,索额图怕是被人当作马前卒使。”
做了逃兵怎么还有胆子出现?
“江南?”
[难道什么天地会、白莲教这时候就有了?]
后世看过金庸电视剧的谁不知道,江南是汉人的中心,同时也是反清复明组织大本营。
白莲教不必说,历史悠久,屁股底下的黑历史不少。
宋朝就有其踪迹,元朝开始反朝廷,明朝反明,清朝反清。
因其教义比较激烈,总是反对朝廷政策,被视为邪教遭遇打压。
皇帝瞅向她,“白莲教我知道,天地会又是什么?”
宝音查了一下回答:“这个现在还没有,得一百年后才会出现。”
他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你是怀疑这人被反贼蛊惑?”
宝音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先说的,现在又来问我?”
要不是他先提起那人背后还有黑手,她也不会想歪。
想到江南宝音眉头一皱,江南那地方地头蛇多,最大的地头蛇毫无疑问就是织造局。
还有大大小小的盐商,她目前的产业都没能铺过去,这地方形势太复杂了,还有百万漕工,几十万纺织工,结社之风盛行。
“算了,派人盯着点,要是有问题,马脚迟早会露出来。”
……
京城有三个法院,初级在顺天府,中级在刑部,高级在大理寺。
原来宛平、大兴二县还有处理官司权力,因跟顺天府职能重合,这功能被剥离出来。
当然说是顺天府处理官司也不正确,人是从顺天府剥离出来,顺天府分了一部分屋子给这个新分出来的法院。
近日有一起值得关注的官司出现,何怀接过原告重新递交的状纸,原本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幸好,状纸上的原告不是皇上,变成宸贵妃。
法院新建立之时就立下了规矩,无论原告被告是谁,都不能拒绝状纸,以此来保证司法公正。
规矩是规矩,皇上真要成为被告,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何怀拿着状纸刚要走出门,就被人给叫住。
“何讼师,你是去找那个姓关的人?”
何怀忙过来行礼,“见过大人,是,明日就是开庭时间,在下要去跟对方见一面。”
张吉午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这个官司可是有不少人看着,本官别的不说,你最好劝一劝让他撤回状子,闹这么难看,大家都下不了台。”
何怀笑笑,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等出了顺天府,何怀就往东边那块走,走了约莫一刻钟到达一个小闹市街。
京城繁华的地方在外城,满人不愿意经商,这里说是闹市其实就是一个临时的集市。
进入一个胡同,胡同里的房子明显破旧,院子里晾晒着不少太监的衣服。
显然这里住得太监居多。
何怀低头看了一眼地址,又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要找的人。
“可是关怀胜?”
一个胡子邋遢明显有些虚的男子抬起头来,“我就是。“
何怀自我介绍,“我是法院安排给你的讼师,先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男人无所谓的让开了空,“进来坐吧。”
何怀走进屋子,屋内空荡荡的就两条长凳子,连长桌子都没有,门后摆放着一个半旧的炉子。
何怀坐下道:“我是来了解一下你的诉求,你是状告宫里的贵妃,想要其返还你家当初下定给的信物可对?”
男人冷笑一声,“怎么,我还能要回人不成?”
“那信物是祖上传下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信物要回来。”
何怀拿出纸和笔,“能说一下信物是什么吗?”
“一张免死铁券,呵呵,皇上还能为我补上不成?”
何怀眉头凝起来,免死铁券,哪来的免死铁券?本朝没发过,眼前这人无疑是在发疯。
关怀良就是在发疯,本来是偷偷回老家,知道父母没了,只想安生度日,谁料这点安宁也不愿意给他,逼迫他进京告什么状。
不告得死,告也得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他现在就是苟延残喘,迟早要死,还不允许他发疯吗?
他对着何怀破罐子破摔道:“皇上要是愿意补我一张免死铁券,我愿意撤诉,回家永不进京!”
……
“免死铁券?”
宝音有些惊讶,“这人真这么说了?”
[什么免死铁券,这不是死亡笔记吗?凡是得了这玩意的哪个有好下场?]
皇帝也很惊讶,“这人当初定亲的信物真是免死铁券?”
宝音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就是两匹布,两头羊。”
“不对,他一个满人从哪里知道的免死铁券?”
大清可不兴这个,真要立下汗马功劳,那得封铁帽子王,身份低的得赐一身黄马褂。
这黄马褂是没有免死的功效,也跟最初的丹书铁券没什么区别。
皇帝看着信陷入沉思,什么样的人想要免死铁券?
只有生命受到威胁的人,这人张口分明是在向外求救。
他这样一分析,宝音也明白过来了。
两人将线索放在一起给出来结论,“这人当初应该是在战场上做了逃兵,今年才敢回乡,很不巧被赫舍里家的人发现,接着佟家的手将人带进京城。”
目的当然是阻止她被立为后,这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是不管这人了,这人怕是觉得自己事后会被灭口,才要什么免死铁券。
“所以没有什么反贼?”
皇帝轻笑一声,“怎么?你很失望?”
说完他有些高兴,“这说明南下还是有效果,稳定了民心。”
宝音不理会他的吹嘘,南巡绕开了扬州和杭州,连进南京也只敢住满是八旗士兵的内城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既然是被逼迫,那就快点平息此事,不如让他回盛京,让盛京将军照顾点,莫要被人害去性命。”
宝音感叹一声,“当初定亲给的礼,如今当十倍返还。”
皇帝面上笑容消失,“不可,此人应当处以僭越之罪,冒犯朕可不是那么轻易能饶恕的。”
宝音皱眉,“都说是被逼迫的,为何还要降罪?”
皇帝耐心解释,“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受到逼迫,他进京状告朕和你,闯下了弥天大祸,若是不加以惩治,以后有人跟着学怎么办?”
“一个两个都来状告朕,朕都放过,帝王哪还有威严可言?”
皇帝是天子,是老天爷的儿子,就算犯错可是被身边小人蛊惑,若是连君威都没了,统治如何稳定?
宝音算是听明白了,别看她说了多少后世之事,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维护当前的皇权统治。
两人的理念天差地别。
[所以小人物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皇帝看出了她的失望,停顿片刻道:“若是他愿意举证,将背后唆使他的人说出来,或许能减轻罪行。”
[减轻又如何?真将索额图供出来,这人还能活?]
她语气讽刺,“说来都是受我牵连,要不是我,人也好好地待在盛京,哪里受这些无妄之灾,现在可好,白白丢了性命。”
皇帝漫不经心道,“我何时说要他性命?”
她愣了一下,迅速起身,有些惊讶道:“不是你自己说,要降罪他?”
皇帝不急不慢喝着茶,“我说的是加以惩治,不是要他性命。”
宝音傻站了一会儿,走过去给他捏肩,“圣君呀,不愧是千古一帝,气量就是大!”
第189章
“见过皇帝陛下, 我来自佛郎机,是一名忠实的耶稣会信徒,请允许我代替我们的教皇和路易十四国王陛下向您表达真诚的问候。”
杜博雷单膝下跪, 右手胸口抚胸垂头做出骑士动作。
皇帝也没计较他这不成体统的跪地姿态,笑着叫起,一旁南怀仁自是翻译。
杜博雷起身, 一眼就看到坐在皇帝身边的妃子。
杜博雷起身后介绍送的礼,“这是最新的天文望远镜,可以更加清楚地看清月球表面, 这是新式手枪可以连发。”
后面的几样皇帝没有再关注, 他目光如炬盯着连发火铳不放。
果然如她所说,中原禁止火器, 洋人依然会研究, 等平复了草原、西藏、新疆, 不用想朝臣也会建议将火器束之高阁。
洋人对于火器研究可不会退步, 一旦任由洋人发展下去, 还真会出现大清士兵拿着老旧射程短的火器跟洋人干仗。
他突然笑了一声,“这火枪不知比我大清火器营的如何?”
他命人取来一把连发手枪, 当即表示也跟洋火枪比一比。
宝音很是无语, 赢了又怎么样?很开心吗?这枪不还是她找人研发出来的, 若是按照原定历史, 大清的火枪已经落后洋人的连发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