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师没有从于校长的表情里面瞧出来什么端倪,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她对楼小乔的感官是蛮好的,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希望楼小乔不是顾露嘴里的那种人吧。
两点不到,楼小乔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她叫了一声孙老师,很自然的坐在上午她坐过的位子上,等她一坐定,于校长便过来跟她发卷子。
这一套试卷,却不是今年的高考题了,而是之前育才的一套模拟题。
楼小乔挑了挑眉,这是怕她上午出去找了本届的答案?
没事儿,就当再做一套卷子吧,她自己复习的期间,也是经常做的。
楼小乔从书包里面掏出纸笔来,做好了准备好了的姿势,低头认真的做起卷子来。
所有的科目里面,数学跟英语她投入的时间最多,也是她的拿分项,就不像上午考的语文那样做题了,而是从第一题开始,很认真的解答。
这套题目相对这几年的高考真题来说,偏难,还挺有挑战性的。
孙老师要上课的,冲着楼小乔看了好几眼,这才往教室去。
而留下来监考的,成了于校长。
这会儿露露也打听出来了,知道一上午楼小乔都在这里做题,于是下午晃去了老师们的办公室,居然看见她还坐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做题,看上去还挺认真的样子,周围时不时有人进出,也并不能打扰到她。
露露瞧着她的样子出了神,心中免不了起了几分好奇来。
“于校长。”露露进了办公室,高声说道:“上午要寄宿的学生都安排好了,现在宿舍还不够,您看看我们这边要不再隔出一间房出来当宿舍用,不然等高考生再来报道,地方怕是不够用。”
这会儿老师们都去上课了,办公室里面相对来说比较安静,她突然出声,不仅打断了楼小乔的思路,让于校长的心脏也狂跳了一阵。
于校长还没说话,就听到露露高声说:“楼小乔,原来你在这里做题啊,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看到你,有没有打扰到你啊?”
说着,眼睛往下瞟去。
这一套试卷,楼小乔刚起了个头,还没做多少呢,这会儿最忌讳人吵,刚好露露说话就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没好气的抬起头来。
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的嫌弃她是连藏都懒得藏。
于校长也注意到这一幕了,没好气的挥挥手:“这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吗,回头再说。”
露露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那楼小乔考试又是什么要紧的事吗,为什么大家都对她另眼相看。
看样子,于校长是没打算处分她,而是想让她再考一次。
再考一次,居然给开了个绿灯。
看楼小乔乖乖做题的样子,应该是还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露露恨恨的走出教室办公室大门,临出门前又看了屋里一眼,见楼小乔又低下头继续做题了。
三套题,每一套题都取自于不同的地方。
下午考了两套试卷,做完题楼小乔觉得眼睛都是酸涩的。
英语算是她的强项,以前她用到英语的地方也多,还需要经常出国,听力跟口语都很好,基数也比这边一般的学生要好。
值得一提的是,前世的楼小乔是小学一年级开始学的英语,而这边是初一开始启蒙,就算是天赋再好的学生,年龄这么大了才开始学英语,底子都比从小学的又差些。
加之这会儿县城初高中的教学质量参差不齐,有些老师甚至自己都不是科班出身,带出来的学生素质也是堪忧的,这个年代的小县城里,英语底子好的很少,全凭天赋。
英语像楼小乔这样好的不多,但楼小乔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实力,英语和数学自然是火力全开的把题目做完了。
或许是因为齐老师最近辅导的好,这一段时间数学成绩提高的很快,每一次做题楼小乔都能感受到自己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晚上吃完了晚饭,楼小乔又在家眯了一会儿,下午七点才回到办公室。
白天做了三套题,楼小乔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但于校长依旧把卷子发个了她。
文综还是今年的全国卷,楼小乔揉了揉额头,专心答起题来。
考完,都九点多了。
孙老师晚上没走,看她脸色不好便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可以晚一点来。”
楼小乔觉得身体不是很舒服,也没有推辞,点点头便应下了,到家的时候张让还没回来,楼小乔下午走的时候就没关空调,她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下了。
刚开始以为是做题做到累了,直到后来才发现不对劲,喉咙干干的甚至有些疼,楼小乔几次想爬起来拿点药吃一吃,发现身体疲惫的很,已经起不来身了,又觉得很累,往被子里缩了缩,直到听到外头有动静,楼小乔喊了几声张让的名字。
然后很快就有人给她喂了点水。
楼小乔总算觉得舒服了一点,睁开眼看见张让正坐在床头,他刚从外面回来,一脸着急的看着她。
“小乔,你发烧了。”张让说:“觉得哪里不舒服?”
楼小乔耷拉着眼皮子:“我觉得很累,回来就睡了,现在几点了?”
还是很困很想睡。
张让说:“已经快十一点了,你觉得怎么样,我出去给你买点药吧。”
楼小乔摇了摇头,又觉得他说话很吵,孩子气的发了一通脾气,把头更深的埋进被子里:“我想睡觉,不要吃药。”
张让看她这样,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不是没有生活经验的人,最近这段时间楼小乔累的很,外面里面温差过大,她总这样进进出出的,感冒了也很正常,于是又倒了些温水,给她喂了几口水喝,摸了摸她额头上的温度,觉得好像还行,就收拾自己去了。
感冒要发出来,光吃药也不太行,还是等到明早再看看情况吧。
这一晚上张让没睡安稳,半夜起来给她又喂了几次水,楼小乔除了喝水,叫她就不耐烦的撒娇要睡觉,折腾到后半夜张让也困极了,两眼一闭就睡死了,结果等第二天起来,本来只是低烧的楼小乔第二天脸蛋烧的红扑扑的,这下连叫都叫不醒了。
张让给吓了一大跳,穿上衣服就跑去汤大姐家。
刚好汤大姐在家里做早饭,听到外头咚咚咚有人敲门,赶紧去门口开门,一打开门就看见张让在外头。
“咋啦?”
“大姐,我媳妇儿,我媳妇儿......”张让是一路跑过来的,连气都没喘匀:“她昨晚上感冒了,我想着没事观察一晚上,结果今早就高烧起来,喊都喊不醒,大姐你去帮我看一眼,要不要送去医院?”
何局长昨晚上也加班了,这会儿刚起,听张让这样说,挥挥手让汤大姐过去看看,于是汤大姐把手里的东西一收拾,就跟着张让出了门,到底也是带大了几个孩子的,汤大姐比较有生活经验,她觉得张让太紧张了。
“又不是小孩子,发烧烧不坏人的。”汤大姐说:“感冒是要发出来,也是有周期的,只要没炎症,就等着她自己身体里的免疫系统慢慢修复。”
又不是小孩子,烧不坏脑子。
可张让也没见过人发烧烧成这样,连他说话都不搭理了,心里自然是着急。
汤大姐进了屋,感受到屋内的冷气,就跟张让说:“外头太热了,进进出出的很容易感冒,往后空调少开,我看看小乔去。”
进了主卧室,那里面的冷气倒是没那么足了,但汤大姐给他们把空调关了,门窗都给打开,这样对流的风才能吹进来,又倒了一杯温水叫张让给她喝下,见人还能喝水,就说:“这屋里才装修,有味道呢,早晚还是通通风,她感冒了有病毒,憋在屋子里不透气才麻烦。”
张让说:“那她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早上起来喊不动人,他都吓死了好吗?
第73章
早上的时候没等来楼小乔,孙老师心里还挺失望的。
昨晚上她连夜就把楼小乔的英语试卷给改了,成绩出乎意料的好,还是一百二十几分。
她自己就是英语老师,自然知道考出这个成绩来有多难。
说她记答案,谁能记得住这么多答案,那记忆力也是出类拔萃的。
这个英语成绩,别说是在这样的补习学校,就是在新都一中,那都是排得上好的好成绩了,孙老师还很是激动了一回,可没想到回到学校以后,结果楼小乔她不来了。
“于校长,我觉得她肯定是知道了有人在背后说她闲话,人干嘛受这气。”孙老师很生气:“您见过谁能背下来这么多答案的吗,这个顾露,没事就搞东搞西,论挑事儿她是一把好手。”
于校长皱了皱眉,要不是有人非把她塞进来,她还真不想收这个刺头儿。
她也就是个小学校的校长,上头哪一个神仙她都得罪不起。
露露是教育局的一个领导的儿子塞进来的,不然她也不可能收这么个人。
池浅王八多,这样的人在别的地方搞事情或许没这么大本事,可她这里是个小池子。
露露的来头她不能对孙老师说,但她也没心为了这么一个人,把自己的原则给违背了,见露露还在瞎折腾,出去给她警告了一番,叫她收着点,她这才没搞出太大的动静来。
但楼小乔自此以后,三天都没来学校。
孙老师急了,当初她留的联系方式,也打不通电话了呀。
“再等等看看吧,她连学费都交了,就算不来学校报道,也会来退费。”于校长也觉得心里头凉凉的。
好不容易的得到的个好苗子,难道就这样错过了?
楼小乔这一病,就直接病了三天。
第一天昏昏沉沉的,全天都想睡觉。
她一向身体底子好,可把张让给吓坏了,把人送去医院,结果一查还真没什么事儿,医生给开了点药,就叫卧床休息。
正常来说,感冒发烧也不是她这样的,但楼小乔这一睡下,中间就没醒来过,可把张让给吓坏了。
再换个医生过来瞧,医生也差不多是那些话,意思是感冒还是得靠休息,她这样睡觉就是在修复身体,是好的现象,这几天只管给她吃药,喝点汤汤水水的东西,如果吃的少,就来医院打营养针。
就这样过了三天,楼小乔这才清醒过来,而张让好像老了五岁一样,胡子拉碴的,人也憔悴了好些。
楼小乔恍惚间觉得自己做了个梦,这个梦好像说的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荒唐的很,却又有些逻辑,她在那个梦里折腾了很久,直到醒来才发现,自己生活的地方不是在那个梦里。
“张让,你怎么了?”
张让目光呆滞,这几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度过的。
哪有正常人感冒这样睡的,张让没招了,差点自己把自己吓死。
以前他从没有经历过这样,被人生个病就吓成这样的,就这样一直担心一直胡思乱想,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他也是看过的,就有人病了,查不出来,一病没几天就死了,他越想越害怕,几乎是要把自己吓死,他都打算好了如果今天她还没好,就只能送去省城的大医院,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
结果她醒来了。
张让掰着她的脸看来看去,总觉得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怎么了?”对于楼小乔来说,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醒来,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她心里慌麻麻的把他的手打开:“你昨晚上加班通宵没回?”
怎么这个鬼样子,澡也没洗,结婚前不是个爱卫生的男人吗,结婚以后怎么邋遢成这样了?
张让没回答她这个问题,一连串的发问:“你现在哪里觉得不舒服,我带你去省城医院做个体检吧!”
楼小乔莫名其妙的看向他,她是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但也没有难受到要去省城医院检查的地步,她睡了几天,高烧中捂出了一身汗,现在身上黏糊糊的,只想洗个澡。
而且她现在有种精力特别充沛的感觉,可以下床就跑个五公里,但张让那个样子,怎么感觉她是生死线上走了一遭一样。
“我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