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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游戏_分节阅读_第62节
小说作者:羊行屮   小说类别:惊悚悬疑   内容大小:677 KB   上传时间:2025-03-05 23:36:19
  爱情是什么?无非是我的血,你的泪,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接下来两场,你们等着输吧。”刘翠花语气依然强硬,却也没有无理纠缠,心甘情愿地认了输。
  只是,她的眼神,始终映着燕子和她的木人,很复杂……
  这个神秘的女人,是否也拥有过,一段甜蜜酸涩的纯纯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成了现在的她?


第106章 昔人黄鹤(四十一)
  “第二场,不用比,我认输。”木利摸出烟盒,不紧不慢点了一根,半仰头吐了个烟圈,“《缺一门》里那些符水咒术,我瞅了几眼,竟是些糟蹋人的玩意儿,太损阴德,没学。”
  “原来如此……”墨无痕始终警惕的眼神此刻才略略懈怠,摸着没几根胡须的下巴冷笑,“我一直在想,既然研习《缺一门》,怎么可能破不了墨家木人术?你放弃符咒的比试,直接进行最后的对局?”
  陈木利“吧嗒吧嗒”嘬着烟,缭绕的烟雾顺着木讷脸庞悠悠飘升,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两千多年,鲁墨两家,争来争去,不就是为了这个对局么?”
  两人对话传至耳中,我心里大呼遗憾:“木利啊木利,俗话说‘技多不压身’。你就算没害人的心思,也要防备被别人捅黑刀不是?多学点东西咋了?早把墨家木人术解了,我和月饼收拾这两个胖子,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省得还在这里以命相搏。万一输了呢?我和月饼无牵无挂也就算了,你这老婆孩子一大家子,整啥呢?”
  “南爷、月爷……”木利随手把烟头丢到我们脚下,舔舔略有些干涩的嘴唇,很诚恳地说出一句让我顿感天雷滚滚的话,“第三战,我没有太多把握,实在过意不去。我若输了,剩下的事,还要拜托你们。”
  我心说敢情这不是有备而来?整半天那副稳操胜券的架势,全靠演技啊?情急之下,我也忘记木人术已经散布全身,不能动弹这事儿,想胡乱挥手排解情绪,才察觉除了脑子和五感还算利索,胳膊腿儿根本不受控制。
  就在那一刹那,我感受到了一丁点儿微小的异样,心里一惊,额头冒出大片冷汗,登时神台清明,闭目体会那种久违的身体状态。
  我的右手尾指第一个关节,微微弹动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随风轻拍岸边的湖水,虽然不易察觉,却未曾间断。湖岸的泥石,随着水波荡漾,已肉眼不可见的缓慢速度,不断地崩塌、消融,改变着固有的形状。又像是放置于巨大冰块下面的小烛灯,热量虽然微弱,却始终融化着坚硬的冰层。
  尾指有些许针扎般的刺痛,那是久未活动,血脉贯通的痛楚——第二个关节,也能动了!尽管速度很慢,但是僵硬的身体像是冬夜烘烤于火炉,逐渐有了暖意,筋脉肌肉带来的酸麻感,竟有些许的惬意舒适……
  我所中的墨家木人术,正在慢慢地解除!
  此时,陈木利和墨无痕面对面跪坐。木利从包里摸出九块或方或圆、三寸长短的木头,摆放于两人之间。墨无痕却解下腰带,围成一个圆圈,在圈里放了随意放了几块木头石块。
  两人姿态以及摆设物品有些熟悉,我猛然醒悟,原来他们所说的“最后的对局”,正是墨子远赴楚国,劝阻楚王征伐宋国,与鲁班模拟城墙攻守,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如今,两门后人,要再次重演这场谁才是天下第一能工巧匠的博弈。
  孰胜?孰负?姑且不论,最起码,陈木利已经暗中扭转了局势,胜利的天平在悄悄向我们倾斜。
  我不由暗暗佩服陈木利的隐忍和聪敏——以木讷憨厚、没有心机形象出现,使得刘、墨二人轻视。再以《缺一门》和鲁墨两门名誉为筹码,引起墨无痕贪欲,接受这场比试,实际是为了给我们解开木人术,争取最宝贵的时间。主动放弃符水咒语的比试,更是使墨无痕深信,木人术无人可解。暗中将早已准备的解药,藏于香烟,以任何人都不怀疑的方式,将烟头丢在我们脚下,用烟雾解除。
  并且,还主动示弱,告知没有必胜把握,在言语中暗示“剩下的事拜托我们”。
  如此缜密、周全,毫无破绽的布局,居然是少言寡语、老实本分的陈木利想出来的?
  才分开一年多,就进步成这样儿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陈木利么?
  如果不是身材差异太大,我甚至怀疑木利、奉先、燕子是杰克、月野、小慧儿乔装改扮。至于黑羽那家伙,说不定蹲在哪个房头掠阵,随时准备跃下,劈出一道刀气,怒刷存在感。
  三十七
  久已僵硬的身躯随着木人术慢慢解除,血脉畅通带来的刺痛感,已经沿袭到了手肘,如万千小针塞进血管,胡乱刮刺。我有些忍耐不住,瞄了一眼刘翠花,正紧张地注视着木利和墨无痕的对局,赶紧轻微活动手指,缓解疼痛。
  哪曾想刘翠花眼皮厚的快把眼睛遮住了,观察力还挺敏锐,目光“唰”地瞥向我,满腹狐疑地死死盯着。
  我的心脏狠狠跳动几下,急忙保持僵硬姿势,狠狠地瞪着刘翠花,一副“我虽然不能动,但是士可杀不可辱”的慷慨神色,彰显身处危境依然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
  墨无痕石块摞成三角形,正好抵住陈木利摆成梯子状、紧挨着腰带搭起来的几块木头。略一用力,木头轰然倒塌,“鲁班传人,不过如此。第一轮云梯攻势,看似凌厉,实则头轻脚重,以巨石、滚木冲撞梯顶,毫不费力气。两千年前如此,两千年后还是这样儿。哼哼……一点进步没有。”
  墨无痕紧锁的眉毛这才略略舒展,稍显得意地撇嘴笑着:“小花,尽管踏实。墨家符咒和魇术合成的木人术, 哪有那么容易破解?”
  “说的也是。”刘翠花娇笑着颤动下巴上的两叠肥肉,“里弄口用热干面暗中部下木人术,再以《九万字》催发,这俩人丝毫没有察觉老李那个叛徒的尸体被搬进屋里,就连自己手机被摸走都不知道。”
  “对啊!海燕和老李,舍命透露线索,自以为做的很高尚,哈哈……”墨无痕把石块聚回腰带围成的圆圈中央,等待木利的下一轮,攻势,“可惜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所谓的视死如归,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否则,南晓楼和月无华,哪有那么容易上当?”
  这番话明知是挑动陈木利心神,打击我们的信心,却依然让我心头蹭蹭冒火!
  这俩人早就算到海燕和老李叔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也揣测出他们必然会以命告知真相,加以利用引我和月饼一步步走进早就布置的陷阱。如果不是月饼留了陈木利这一暗招,海燕和老李叔岂不是白死了?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们嘴里,轻描淡写地还不如踩死几只蚂蚁。
  同时,我又暗暗心惊——这么周详的计划,任何一个环节稍有差池,整件事绝不至于发展成当下这个情况。刘、墨二人不仅思维缜密,洞悉人性善恶抉择,更对我和月饼的性格、习惯摸得门儿清,才能布下这么庞大繁琐却又精巧细致的暗局。


第107章 昔人黄鹤(四十二)
  回想来到武汉这十几个小时的经历,我联想到“集腋成裘”这个成语。
  狐狸腋下的皮毛最为珍贵,尤其以冬天狐毛为佳品,古时达官贵人均以拥有一件狐毛裘衣为荣。不过狐狸生性狡猾,颇具灵性,极难捕捉。纵是捉到,也会以爪牙撕扯腋下,毁掉皮毛。故此,一件由数百只狐狸腋下皮毛制成的皮裘,几乎是价值连城般存在的稀世珍品。而狐裘又以洁白如雪、晶莹剔透的白狐皮裘最为罕见,有“一袭白狐裘,百年富贵侯”的说法。
  东北长白山盛产白狐,当地无数猎户世代捕狐,积攒狐皮,百年可能都凑不出一件白狐皮裘。
  然而,唐开元年间,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猎户(不方便透露姓名),却进献白狐皮裘于唐玄宗最为宠爱的贵妃杨玉环,博得玄宗大喜,赏地封侯,加官进爵。
  世人皆认为玄宗荒唐,然而“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种败国运、劳百姓的事儿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看来“男人恋爱时智商为零”这句话,古今通用。
  猎户虽说一夜登天,在朝中却被处处鄙视。想想也是,除去靠着贵妃的亲戚关系走后门当了官的杨家众人,大多数文武百官,不是立下赫赫战功就是词赋惊世绝俗,拼尽半生才混个一官半职。如今却同这么个捕杀那么多只狐狸,损了命格,必遭天谴的猎户同朝为官,换谁心里也不爽得很。
  好在猎户为人低调,行事谨慎,平日深居简出,倒也人畜无害。及至“安史之乱”,大唐江山岌岌可危,平日那些忠心耿耿的官员们各怀鬼胎,观望形势。猎户却挺身而出,以勤王名号召集义军,拥太子李亨即位,率义军征伐天下,用兵如神,计谋百出,历时八年平定战乱,终成一代名将。
  更让人震惊的是,肃宗李亨封赏功臣,猎户却主动请辞,携家眷重回东北长白山。肃宗虚情假意挽留不成,也就应了猎户的要求(毕竟,功高盖主引得杀身之祸的例子,自古以来,比比皆是)。猎户家族自此再无音讯,就这么神秘失踪了。
  及至明朝,魏忠贤为讨好明熹宗乳母客氏,令东北于一年内进献白狐皮裘。一时间猎户全被赶至山中,家眷官府看押,捕不到白狐不许出山。时至严冬,大多猎户皆被冻饿死,仅剩少数猎户,眼看活不到春天了。
  就在猎户们走投无路之际,有一猎户在长白山五大连池旁的山洞躲难,偶然发现石壁刻着“捕狐八术”,详细记载了如何捕捉白狐的方法。
  大体步骤略去不说,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称为“诱狐”。以少许麻药喂以野鸡,放置于类似于树枝扫过雪面的地方(白狐最为狡猾,走过的雪路留下脚印,回巢时必沿原脚印走回,用尾巴清扫痕迹),直至狐狸发现野鸡,捕捉食用。
  如此反复三十日,麻药在狐体积累,药劲完全发作,即可捕得完整的上等白狐。
  这篇岩刻文字,最后一句话,更是触目惊心——“狐性甚灵,捕之则乱天地阴阳格局,非危迫之际,此术切不可用。狐裘出世,天下亦变。”
  果然,猎户依此法捕猎白狐,终成皮裘,进献朝廷。随即天下大旱数年,李自成揭竿而起,攻陷北京,却最终被发源于东北的女真夺了江山,建立清朝。
  闲话不提,书归正传——
  我之所以联想到“集腋成裘”的成语,是因为进入武汉,从黄鹤楼到老里弄,每一个环节就像一只早就喂了麻药的野鸡,引得两只狐狸(虽说这样形容我和月饼有些不恰当)逐渐放松警惕,终于身中木人术,落入最后的陷阱。
  想到这一层,我立刻冒出一个很古怪的念头——刘翠花、墨无痕,从现身至今,所表现出来的状态,绝对不可能有这么缜密的逻辑、高度的智商、隐忍的耐心。
  也就是说,另有其人,在暗中布局。
  他们,是谁?
  很奇怪,我第一反应居然是“他们”,而不是“他”。
  难道,我已经潜意识认为,是……
  我暗暗吸了口气运入丹田,血脉更加通畅,思维也越发活跃,更多的疑问接踵而至。
  刘、墨二人始终执着于我们在长江底看到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潜入江底?却偏偏要从我们这里了解?
  老李叔临终前所说的“不三不四,左五右六,横七竖八”暗示着什么?
  海燕和老李叔,不惜生命,传达了一个最重要的信息——小九,没有死。
  她,究竟在哪里?
  这一切,又和《阴符经》有什么关联?
  我的脑子里,如同摁了快进键的电视剧,闪回了无数画面,始终无法定格。每一幅画面,都似乎隐藏着很重要的线索,只要稍微停顿,众多疑问就能通汇贯穿,形成完整的信息。
  然而,我却找不到那个暂停键。
  此时,太阳终于从地平线奔腾而出,裹着腾腾红色雾气,肆无忌惮地驱赶着藏青色天际,最后一缕黑夜的铅灰。如同躺在病榻行将就木的老人,苍黄郁暗的脸庞那抹回光返照的红晕……
  天,亮了。
  然而,黑暗,即将来临。
  “桄榔”,木块崩塌的声响很轻微。
  “小伙子,你真的是鲁班后人?”墨无痕打着哈欠,左右活动低垂许久的脖子,阳光刺得他双眼微眯,却掩饰不住胜券在握的得意,“已经连输六轮,还有三轮,你就彻底败了。”
  陈木利额头满是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鼻梁聚在鼻尖,颤巍巍欲滴,缓慢地摆着木块:“自古,守城容易攻城难。只要赢一轮,败的就是你。”
  “自信是个好事情,如果是自大,呵呵……”墨无痕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那几枚石块,“南晓楼和月无华的木人术,快要解开了吧?你用香烟做掩饰解术,假装不懂鲁班符咒,又以鲁墨两门争斗拖延时间,也算是个聪明人。可惜,术是我下的,有没有被解开,我自然知道。”
  煦暖的阳光略微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墨无痕这番话,如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他,原来,早就,知道!
  “南晓楼、月无华,别装作不能动了。必须承认,你们确实有几个好朋友。”墨无痕讥讽地指了指已经燃烧殆尽的烟头,“可能你们不知道,鲁墨二门,但凡接了战局,败者,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第108章 昔人黄鹤(四十三)
  “只要一秒钟,死的就是你。”月饼伸了个懒腰,手指里夹着几根桃木钉,锋利的钉尖闪烁着太阳的璀璨,“明知我们已经解开木人术,只是需要一丁点儿时间恢复血脉通畅,却还这么得意。你这是自信还是自大?”
  “月爷,你能动了?南爷,你怎么样?”突变的局势让奉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才回过神,晃着大脑袋很是欢喜,“做了这两个杂碎,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我掏出军刀没有言语,刀把几乎攥进肉里,只等月饼出手!
  “木利!咱不比了!交给晓楼和无华,你快退回来。”燕子嗓子可能是过去紧张,略有些沙哑。
  毕竟,以命相搏的人,是她的丈夫。
  出乎意料,陈木利一动没动,专心摆着木块,准备第七轮,攻城布置:“南爷、月爷、燕子、奉先……这是死局,让我比完!”
  “你疯了!”燕子前冲几步,伸手要拽起木利,“赶紧起来,我们回家。”
  “别碰我!别让我丢人现眼!”木利近乎嘶吼,双肩颤动,几次没有摆好木块,“我自己做的承诺,就要自己完成!我自己挑战的局,无论输赢,都要比完!我,是鲁家后人!宁输不逃!”
  死寂、沉默、急促的呼吸、清凉的晨风、温暖的朝阳……
  月饼垂下双手,桃木钉很认真地别回腰间;奉先半张着嘴,拨浪鼓般转动脑袋,挨个瞅着我们,欲言又止;燕子僵在原地,半掩着脸低声啜泣。
  天地间,有一种精神,叫做“道”。它,可大可小。大到家国有难,社稷危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小到一诺千金,信守承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能遵守“道”的人,无论出身高贵或卑微,贫穷或富有,勇敢或怯懦,都足以一生无憾。
  道,还有一个很现代的称呼,那就是——信仰!
  陈木利,这条粗粝的西北汉子,他的信仰,很坚定。
  如果我们插手,木利,输了!
  我们,所做的,唯有,尊重!
  加油,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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