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可让公山不狃先行撤回费邑,到时再于五父之衢举行盟誓,并在那里进行详谈!”
鲁侯宋闻言,则是立刻点头,继续如是照做:
“公山不狃,如今寡人也难辨真伪!然而,你如今劳师前来,又如何能让寡人安心?你不如先行撤军,你我君臣可至五父之衢盟誓,再另行商议此事,你看如何?”
公山不狃则又是一阵大笑,并是言道:
“哈哈哈!君上为何如此天真?臣如今已是兵谏至此,尚且不能驱逐君上身边的佞臣,待到不狃撤了兵,只怕到时候就要直接成为那些佞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不狃死不足惜,但是只怕君上从此再无依靠,恐又要重蹈先君的覆辙啦!”
鲁侯宋闻言,亦是不由怒道:
“公山不狃!你到底是来救驾,还是来逼宫的?”
公山不狃却并不受鲁侯宋怒言的影响,依旧是淡然回答道:
“不狃出身卑贱,又岂敢有二心?只是事出紧急,君上又为佞臣所迫,故而不狃不能听从君命!”
李然在高台上是听得分明,也知道公山不狃这些话的份量。
李然见此情形,也知道是不得不出手了!
只见他突然登上高栏,就陪在君侧,指着台下的公山不狃就是一顿输出道:
“叛首公山不狃,你欲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兵变,实则乃行悖逆之举!堕费邑,乃为国策,你却罔顾事实,肆意扰乱我鲁国之社稷!要说鲁国之佞臣,只怕如今却只你一人而已!我李然,今日便代表君上,在此义正词严地回应你的狂妄之言!”
“尔等叛军,尚有何面目自称忠臣义士?季氏乃国之卿臣,忠于鲁国而行堕邑之举。而你却心怀叵测,勾结外人,欲颠覆家主,罔顾天命,真乃恶毒至极!”
“我李然素闻公山大人之名,知大人虽出身蛮夷,却也是知礼义之人。然而,自从大人是当上了费邑邑宰之后,却是先与阳虎勾连,乱鲁之政。后更是受降纳叛,据费邑而不听宣召!如今,尔等狗胆包天,居然还敢大言不惭,以‘清君侧’为名,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岂不知‘清君侧’乃尊君之礼,乃忠臣之行?尔等背叛之徒,行恶逆之事却以此为名,难道不是无耻吗?!”
“阻却忠良,妄行篡逆,你们如此行径,可谓人神共愤!家国大义,乃人心所向!正所谓‘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你公山不狃注定要被天命所弃!我李子明在此奉劝大人,还是速速束手就擒,认罪伏法或许还能保得一条性命!否则待得援军一到,尔等必将覆灭!”
李然这一通输出完之后,只见他又是“噌”的一声,拔出了利刃,并是向高台之上的所有人是号召道:
“誓擒賊首,匡我正义!誓擒賊首,匡我正义!……”
一时,高台上下,也是一齐高呼。直把公山不狃给惊出一身冷汗。
公山不狃不曾想到,他本想以言语之利来动摇高台之上的军心。
他又哪能料得到,他的这些个伎俩,在李然面前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如今,不但不曾动摇其上下一心,反而还让他们是更加团结了起来。
公山不狃自知言语不敌,无奈之下,只能再一次纵身上马,准备回转而去。
季孙斯这时见时机已到,便是急忙下令射箭,但是奈何一来距离太远,二来公山不狃和马匹上都披有厚重的皮甲,所以强弓之末根本就无济于事。
公山不狃一回到阵中,知道已不能再拖。于是当即下令命人开始填充那个鸿沟。
叔孙辄见此,不禁问道:
“大人接下来准备如何?”
只见公山不狃是把双眼眯缝,并是从中射出一道冷意回道:
“等到这鸿沟填满,便再倾全力一战!”
叔孙辄闻言,不由兴奋道:
“大人早该如此!”
公山不狃又是沉咛了片刻,又扭过头来与叔孙辄是吩咐道:
“子张,你现在就赶去城门,接管那五千部众以为后备。届时听我号令,如果攻台再次失利,你务必率军前来支援!”
叔孙辄闻言,也是无有商量,直接抱拳应承了一声:
“诺!”
随后,公山不狃又派了一小队人马,专程是赶往费邑。
倒也不是为了其他,只专程是为杀害子路而去!
只因这次的谈话,他已然是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子路确实是孔丘等人专门派来赚他攻打曲阜的。
所以,现在的公山不狃对于子路可谓是恨得牙根发痒。真恨不能是立马亲手结果了他!
之前他虽然已经派人带去了口信,但公山不狃却依旧是不放心,所以又派人是回去督办此事!
安排好了一切后,公山不狃望着前方将士正在填充沟壑所扬起的灰尘,又眺望了一番远处的高台,嘴角竟是不由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事已至此,不狃也已是走投无路了,君上既如此决绝,可就怪不得我公山不狃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最后的手段,只能留到最后
高台之上
守备的将士也都发现了叛军正在铺那道鸿沟,便是立马前来通报。
孔丘得知之后,便立刻先将鲁侯宋给安顿下来,然后这才召集三桓和李然一同商议。
孔丘不无忧心道:
“不曾想到,这公山不狃竟行此等惨绝之事!公山不狃之前一直都是越过鸿沟,所以不曾出动战车。但如今……那鸿沟内已是堆起了尸山,而那公山不狃竟是欲弃绝人伦,想要利用其将士的尸身填壑!而其一旦被填平,那么他便可出动战车了,恐怕……高台之下将是难以抵挡了!”
季孙斯闻言,不无急切的问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孔丘又再一次望向了李然,李然却摇了摇头:
“不可泄水……”
叔孙州仇闻言却是急道:
“等到那鸿沟填平,届时敌军来去自如,此高台恐不可守!若是不能拒敌,我们可就都要性命不保!为何却还不能以水攻御敌?”
李然叹息道:
“时机未至,虽能拒敌一时,然则事后若不能一击既中,我们也将再无后手!届时恐怕高台也依旧是守不住的!”
季孙斯说道:
“那……难道这引水之计便只是一处摆设?若是如此,之前我季氏花了那么多人力,修渠引水却又有何意义?”
这时,只听范蠡言道:
“援兵起码还要到明日中午才能赶到城门口。而公山不狃如今已经分兵在城门各处固守,到时候即便前来曲阜驰援的援兵也是一时难以入城!所以,这堰塞的水势起码也要等到明日午时方能泄下!若不能以此来法与援军里应外合,恐怕援军也进不来!”
“所以,还请各位大人三思!切不可急中生乱。”
孟孙何忌闻言,却依旧是不满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现如今的局面,却该如何是好?”
李然也没搭话,而是先问起了孔丘:
“战车的损失如何了?”
孔丘回道:
“就剩下几十辆了,而且战马的损失惨痛重,大都也已凑不成对。所以,现如今还想要指望战车,是肯定不成了。”
李然在心中盘算一阵:
“将可用的战车,偷偷布置于山势两侧!届时听从号令,趁其不备可冲击其外围!”
孔丘闻言,不由是稍稍一怔,很显然,也略懂兵事的他非常明白,那这些战车如果真这样冲杀,又必然是有去无回的。
“恩公,此法只怕也虽能暂时冲散敌阵,恐怕也是收效甚微。而且……恐怕这些仅存的战车也将是有去无回了……”
这时只见李然甚是坚毅的点了点头,并是回道:
“嗯,是的,如今乃是要与其一决生死,如今唯有如此,近得公山不狃其身,才能在决战之时,让公山不狃还依旧是有所顾忌!”
“只是这一批人,是需得一群死士!这个恐怕确是不好找……”
李然说着,斜眸看了一眼季孙斯。
季孙斯见状,不由是为之一愣,随后便是明白了过来:
“先生不必说了……先生想必也知道,我季氏门下平日里便有豢养死士的习惯。而我季孙斯既是决意要效法先贤,值此危急存亡之际,又岂敢因私而废公?”
“这些个死士,便由我季氏所出便是!”
李然闻言,竟是不由自主的竖起拇指。
“除此之外,在这高台之上,所有人都要做好战斗的准备!只君上这边,留下少量的士兵进行拱卫!其余能加入战斗的,无论贵贱,都要分派兵器!少伯,你等一下也去替下褚荡,让褚荡也去到下层御敌!”
范蠡躬身,只回了一声:
“诺!”
随后,李然又面对三桓道:
“三位大人,然知道这里多为三桓的私兵。原本三桓之间多有嫌隙,但如今君上和三位大人都在这高台之上,公山不狃若是攻上来,不仅是君上性命难保,三位大人恐怕也将性命不保!”
“可以说三位大人和君上如今,乃是同命相连。所以,还希望三位大人能够捐弃前嫌,务必团结一心,一同誓死拱卫高台!”
三桓听罢,季孙斯是率先表态道:
“还请先生宽心!台在人在,台溃人亡!”
这边的事情就此议定,三桓便各自下令,让自家的私兵尽皆是受孔丘派遣节制。
而李然,则是趁大战之前,先回了一趟女儿的房间。
还未及进门,却突然听得屋内似乎宫儿月是与公为是争执了起来!
李然对此顿是大惑不解,赶紧进了门,只见公为和汪锜竟是双双又系好了束带,并且正准备外出,却是被宫儿月是拦在屋内。
李然见状,赶紧是向宫儿月是询问其原由。
只听宫儿月是在那叹道:
“先生可算回来了,先生快些劝劝他们两个吧!他们啊,大战在即,却非要忙里添乱,非要下去帮忙杀敌……”
李然听罢,却是对此大为不解。
毕竟,所有人对于上阵杀敌这种事,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为何他二人却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