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宇在水槽那里洗瓦罐的时候，正在案板那里练习刀工的钟星飞，好奇问：“大锅，你准备腌咸（本地发音：han）菜吗？”
　　本地人腌咸菜，确实习惯用这种肚大、口小的瓦罐。
　　其实，本地有一种挺小的、专门煨菜的瓦罐。
　　杨星宇小时候，母亲偶尔就会煨一罐菜。
　　用料很简单，一般用的是猪皮加黄豆。
　　做法也简单，晚饭后，将装了猪皮、黄豆和清水的瓦罐，盖好盖子，放进灶膛里，灶膛里要有还没完全熄灭的草木灰。
　　瓦罐放进去后，在没有彻底熄灭的灰烬上，堆上一层厚厚的稻壳，或者锯木屑。
　　煨上一夜，第二天早上，把瓦罐从灶膛里拿出来，揭开盖子，就会有浓浓的香气飘散出来。
　　瓦罐里的猪皮、黄豆都会煨得稀烂，真正的入口即化，猪皮夹在筷子上，会像果冻一样颤动，但却比果冻还嫩。
　　在他们老家那边，在杨星宇小的时候，越是没有牙齿的老人，越是喜欢用瓦罐这样煨菜。
　　不过，杨星宇现在研究佛跳墙，为的是开店做生意。
　　所以，他不能用那种专门煨菜的小瓦罐。
　　否则，出菜的效率太低，小瓦罐一次能装的东西太少，效率太低。
　　他想先试试大一点的瓦罐，一次多煨一些出来。
　　回头，他也会试试那样的小瓦罐。
　　还打算尝试鹏城那边的佛跳墙做法，用蒸灶和小瓷盅，蒸制。
　　他要尝试和比较各种做法，最后选一个效果不错、成本不高法子。
　　“不是！”
　　杨星宇随口回了一句。
　　钟星飞：“那你买这么大罐子回来干嘛？”
　　杨星宇：“你猜！”
　　钟星飞：“不是腌咸菜……那就是装水辣椒的？”
　　杨星宇：“再猜！”
　　钟星飞：“泡盐鸭蛋的？”
　　杨星宇：“不对！再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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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也不忙，杨星宇就一边做事一边逗堂弟玩。
　　将洗好的食材，一样样倒进瓦罐中，最后加上一些清水，放入适量的盐，味精、鸡精，以及一些香辛料，再盖上一张买来的干荷叶，最后才盖上盖子。
　　盖子盖好后，他还特意去院子里弄了些泥巴回来。
　　泥巴加水，和好后，将瓦罐盖完全密封。
　　他这里没法模仿小时候他母亲煨菜的做法。
　　但他这里有煤炉和烤炉。
　　煤炉是24小时不熄火的。
　　杨星宇将煤炉放进烤炉中，将瓦罐放在煤炉上，将煤炉的风门稍微扩大一点点，要确保煤炉的火温上升一点，却又不会上升太多，否则就不是煨，而是煮了。
　　做好这些，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反正晚饭时间是肯定吃不到的。
　　晚饭时间，方家慧、宋晓强等人回来一起吃饭的时候，甚至都没人闻到一丝瓦罐里的香气。
　　也没人发现这个时间点，烤炉里还有东西在煨着。
　　夜间8点多。
　　杨星宇跟甄歆聊短信的时候，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忽然跟甄歆说：“你明天早上有空来我这里一趟吗？有好东西给你品尝！”
　　甄歆：“什么好东西？不会是你身上的吧？”
　　聊信息的时候，甄歆偶尔会显得比较大胆。
　　杨星宇：“别这么污！请保持你的女神范，好吗？别破坏你在我心里的形象。”
　　甄歆：“那你想让我尝什么？”
　　杨星宇：“你就说你明天早上能不能过来吧！”
　　甄歆：“很好吃的东西吗？”
　　杨星宇：“我也不知道，今天第一次试做，我也不确定味道怎么样，但应该不错。”
　　甄歆：“你今天做的？为什么明天早上才给我吃？我现在过来不行吗？”
　　杨星宇：“现在还没做好，明天早上才能出锅。”
　　甄歆：“什么菜需要这么长时间？你炖了一头龙吗？”
　　杨星宇：“你明天早上来了就知道了，现在说了，你就没期待感了！”
　　甄歆：“你又不是写小说的，要什么期待感？”


第152章 成品的滋味
　　次日清晨，时间刚过7点，杨星宇等人还在厨房里忙着备货，甄歆就开车来了。
　　“来得这么早？”
　　杨星宇出来迎她的时候，笑问。
　　甄歆：“我今天要上班呀，8点的上班时间，我还得早点过去，不早点来你这儿，时间恐怕就不够了。”
　　顿了顿，她看了眼厨房大门，问他，“你昨天到底做了什么？还要第二天才能吃？现在能说了吗？”
　　杨星宇含笑侧身，伸手示意，“进去看看！看看你认不认识。”
　　“还卖关子？”
　　甄歆无奈瞥他，随即也不再多话，举步往厨房大门走去。
　　厨房。
　　宽大的不锈钢货架上，摆着许多锅碗瓢盆，杨星宇昨天做的佛跳墙，用泥巴密封了的大瓦罐，今天凌晨快5点的时候，因为要做烤鸭，才把这瓦罐从烤炉里端出来，此时，这只瓦罐就放在这货架上。
　　甄歆走进厨房的时候，厨房里正在忙活的众人，都好奇看过来，性格外向一点的，比如方家慧、程宝发等人，还露出笑容向甄歆打招呼。
　　性格内向的，如宋晓强、唐松、钟星飞，就只是露出笑容点点头。
　　“这边！”
　　杨星宇将甄歆叫到货架旁，他伸手摸了摸瓦罐，感觉瓦罐外面还有些温度，便直接将瓦罐搬到不远处的不锈钢操作台上。
　　12月的山水市，清晨的温度不高，正常情况下，即便有瓦罐保温，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这瓦罐也冷下来了。
　　但他们厨房从凌晨4点多，就开始忙碌，几个煤炉卤菜，几口大油锅炸烤鸭，熊熊的火焰，早就将厨房的温度提升上来。
　　户外的行人，在这样的清晨，可能要穿羽绒服保暖。
　　而杨星宇他们在厨房里忙碌，穿一件秋衣，加一件单薄的白色厨师服，不仅不觉得冷，头上还要出汗。
　　况且，瓦罐里装满滚烫的食物，还有泥巴密封罐口的情况下，瓦罐的温度下降得就非常慢。
　　“这里面是什么呀？炖猪脚吗？”
　　甄歆好奇询问。
　　杨星宇意外地看了看她，没想到她还挺有生活经验，看见瓦罐，竟然能想到炖猪脚。
　　“这里面确实有猪脚。”
　　说着，杨星宇拿来一把菜刀，用刀背轻轻敲了几下瓦罐口上的泥巴。
　　经过一夜的烘烤，瓦罐口上的泥巴已经干硬了。
　　刀背轻轻敲击几下，这些泥巴就纷纷开裂落下。
　　“小宇，你这罐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宝贝呀？早上问你，你还不说。”
　　大表姐方家慧此时凑近过来，好奇询问。
　　杨星宇呵呵轻笑，笑而不语。
　　既然要卖关子，那就要卖到底。
　　揭开罐口的盖子，再揭开荷叶，顿时，浓浓的香气就从罐口飘出来，站得近的甄歆和方家慧眼睛都亮了。
　　方家慧下意识深深吸了口气，惊讶道：“这么香？小宇，你到底炖了什么呀？”
　　甄歆喉咙动了一下，好像悄悄咽了口口水，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凑到罐口往罐子里看。
　　杨星宇也凑过来。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额头都碰在一起，但这并不重要，他和甄歆都没在意。
　　杨星宇看见本来装了九分满的罐子里，经过一夜的炖煨，罐子里的汤汁明显浅下去一大截。
　　目测只剩六七分满的样子。
　　但罐中的汤汁颜色非常诱人，淡金色的汤汁上，朵朵大大的油花漂浮着，厨房里的灯光照在那些油花上，每一朵油花，都仿佛在闪耀着金色的光晕。
　　这么多油花的食物，对一些不喜欢荤菜的人来说，可能看一眼都觉得腻。
　　但在喜欢荤食的人眼里，如此漂亮的油花，加上罐口飘出的浓郁香气，就要馋死人了。
　　“你这炖的到底是什么呀？”
　　甄歆忍不住问，问完，还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口水都像要流出来的样子。
　　“认不出来？”
　　杨星宇好笑地问。
　　甄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