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问题，彭登借助伟大的阿罗德斯做了什么？”
　　古老银镜的表面，血色单词飞快褪去，水光收敛，不再有幽黑深邃的感觉。
　　芙兰卡的问题未获得回应。
　　“只能三个问题啊……”她失望地叹息道。
　　卢米安想了想道：
　　“下午归还星梦杂货店前再试着问一下，或许询问的间隔不是按租赁的次数来算，而是时间。”
　　“嗯。”简娜点了下头。
　　她租的当然由她来归还。
　　…………
　　星期五上午。
　　正在工位上忙碌的周明瑞感觉放于旁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他拿起一看，发现消息来自罗珊：
　　“我可能要失业了，今晚再请你吃顿饭吧。”
　　“怎么回事？”周明瑞又疑惑又关切地问道。
　　罗珊发了个“笑哭”的表情：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给你讲，嗯，罗芙也在。”
　　“好的，我选吃什么，还是你来？”周明瑞礼貌地问道。
　　“这顿我请，当然我选！”罗珊迅速回复道。
　　周明瑞放下手机后，专注地望着电脑屏幕，仿佛在认真评估之前的工作成果。
　　而实际上，他思考的是罗珊的事情：
　　“怎么会突然失业？上次吃饭的时候，罗珊还夸黄总给的钱多，工作氛围也很宽松，看不出她有辞职的打算……
　　“是她身上的特殊导致她必须换个地方工作，还是公司想开除她，或者兼而有之？
　　“行政部有差不多一半人是冲着黄总来的，罗珊算是非常合格的员工了，人事部没道理主动开除她，而且，公司整体营收和利润都创了新高，之前还说行政部缺人，特意招了罗芙……
　　“罗珊最近有表现出什么特殊或者做了什么有问题的事情吗？”
　　周明瑞思前想后，觉得罗珊扔掉原本那些画作后，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暗里和罗芙、李明组成了团伙，并提醒自己防备查拉图斯特拉。
　　“集团在和查拉图斯特拉的公司谈兼并重组……罗珊两次让我小心查拉图斯特拉……罗珊突然被解雇……
　　“这几件事情之间是否存在联系？
　　“嗯，罗芙上次提醒我后，不正常了几天，今晚她和罗珊说不定又会暗示我什么……”因为之前和罗珊、罗芙的接触并未带来什么异常，也没让自己遭受袭击或陷入困境，所以周明瑞不排斥和罗珊、罗芙再吃一顿饭，听一听她们怎么说。
　　坦白讲，如果不是罗珊和李明从周日到现在三次暗示他防备查拉图斯特拉，他会觉得周围风平浪静，一切如常，没什么问题，就像他从未喝下“刺客”饮料一样。
　　但越是如此，越是让周明瑞觉得古怪，仿佛自己被困在了茧房里，各种异常徘徊于外，等待着入侵的机会，却又让他看不到。
　　所以他努力地在试探，接触罗珊和罗芙正是其中一环。
　　…………
　　霍尔电影公司，艺人部。
　　之前给简娜介绍这里各种情况的年轻员工对简娜笑道：
　　“我叫江月，负责帮你们这批新人对接公司的各个部门，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真巧啊。”换了件短袖雪纺衫的简娜回以笑容。
　　江月左右看了一眼道：
　　“这不是巧合，是注定。
　　“我当时为什么在会议室外面等着带面试的人出去，就是因为我之后要负责这方面的事情，嗯，负责你们这批新人的不只我一个，我在挑选时第一个就把你选了过来，我很看好你哦，加油！”
　　不管江月是真心还是假意，这番话都让简娜颇为受用，有种自己得到重视得到肯定的感觉，高兴的情绪油然而生。
　　江月继续说道：
　　“我还以为你周一才会来报到，给你安排的形体课程、媒体应对课程这些都在下周，嗯，今天我们就随便聊一聊，我带你参观一下，要是遇到哪个制片哪个导演，说不定很快有试戏的机会。”
　　我要是下周才来，说不定贾玉都支付违约金离开了……简娜跟着江月，在艺人部内往前走着。
　　她瞥了属于贾玉的工作室一眼道：
　　“贾玉没来吗？我有个朋友是他粉丝，我想找他签个名。”
　　“没来，《大海盗3》爆了之后，他到公司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江月语意复杂地说道，“今天说是要去参加一个电影相关的活动。”
　　简娜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点了点头道：
　　“《大海盗3》是挺火的，票房很高。”
　　“是啊，虽然那些影评人都说这只是一部合格的爆米花片，但架不住观众们喜欢看爆米花片啊，同期那些连合格都算不上，拿什么和我们比？”江月略有点愤愤不平。
　　简娜趁此问道：
　　“所以，公司打算拍《大海盗4》了吗？”
　　江月压低了嗓音：
　　“是有这个计划，可问题在于，那位言情天后太拖了，我们《大海盗3》电影都拍好上演了，她的《大海盗4》还没写出来！”
　　毕竟本人已彻底被踢……毕竟梦境形象的笔名叫“没有梦想的咸鱼”……简娜顺着江月的话语说了几句后道：
　　“而且，我看《大海盗3》火的主要是格尔曼.斯帕罗这个冒险家形象，要是下一部不是以他为主角，我觉得会有很大的问题，说不定票房会惨败，就像《大海盗1》和《大海盗2》电影都没什么名气一样。”
　　这是在为小队备选的唤醒方案做铺垫。
　　江月愣了一下：
　　“《大海盗1》和《大海盗2》没拍过电影啊。”
　　“啊？”简娜怔了两秒道，“那为什么这部电影直接叫《大海盗3》？”
　　“我也不知道。”江月一脸茫然地回答道，“大老板亲自定的，其他人都没提出过异议，你不说我都不记得《大海盗》系列前面的还没拍成过电影……”
　　这是怎么回事？哪有略过《大海盗1》和《大海盗2》，直接拍《大海盗3》的？略过也行，怎么不换个名字，非得加上“3”？简娜疑惑之中，隐约把握到了一个关键点：
　　这和安德森.胡德的某个提醒是关联在一起的。
　　梦境都市的主人是漏洞和错误的象征，所以这个梦境再怎么真实，还是会有不协调、存在漏洞、让人细思极恐的地方，还是会体现出“梦”的一面！
　　“梦境平时会正常运转，但如果外来者在中间做了某些超越常规且指向漏洞的事情，就有可能制造出问题？比如，不合逻辑地被大众接受，比如，在事情的底层实现上荒诞惊悚……
　　“‘正义’女士强行把这部电影叫《大海盗3》而不是《大冒险家》后，梦境形象们非常自然地就认可了，只有同为外来者的人才能发现不对，而梦境形象获得提醒后，也可以察觉到问题？
　　“‘正义’女士没提这点，是因为这和安小天车祸之事关联在了一起，她被逼离开梦境后就忘了？
　　“之所以会出现《大海盗》电影有3但无1和2这样的漏洞，是因为‘愚者’先生潜意识认为这个系列的书籍确实该拍成电影？”简娜瞬间想了很多。
　　她没再深入这个话题，怕江月这个梦境形象越来越疑惑，越来越矛盾，以至于对应梦境产生混乱，波及自己。
　　“既然后面还没法拍，那可以把《大海盗3》做成舞台剧、动画片、电视剧、游戏这些，趁电影热度还很高，全方位开花。”简娜表现得像是一个热情的好心的观众。
　　江月赞同点头：
　　“是啊。”
　　她随即自嘲道：
　　“这是我们能决定的吗？等下次开会，给梅昕老板提一提，让她到大老板那里吹吹风。”
　　…………
　　一间有正规舞台的高档火锅店内。
　　二楼某个包厢里，黄总对身旁的查拉图斯特拉介绍道：
　　“这家火锅店很有特色，等会有本地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的变脸表演……”
　　紧邻窗口的查拉图斯特拉望了舞台背后和四周的大屏幕一眼，微笑点了下头道：
　　“很期待。”
　　黄总正要再说点什么，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来电人是“贝贝”。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黄总拿着手机，站起身来，走向包厢门外。


第九十三章 最佳辅助
　　黄总走出包厢，接打电话后，查拉图斯特拉往窗口正中位置探了探身体，似乎想将舞台和对应大屏幕看得更清楚一点。
　　与此同时，艾总等负责接待的因蒂斯集团员工和查拉图斯特拉的随行人员都听见自己手机发出了振动的声音。
　　他们下意识拿起手机，解锁了屏幕，看见了一条弹出式的消息。
　　这并非短信和微信，也不是接打电话时的某些提醒，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侵占了屏幕的对话框。
　　对话框里有一行简短的文字：
　　“请安静一分钟。”
　　艾总等因蒂斯集团员工和查拉图斯特拉随行人员注意到这行文字的同时，它们一个接一个蹦了起来，直接钻出手机屏幕，化作携带神秘学力量、无形无色的信息流没入了对应之人的脑袋。
　　除了包厢外打电话的黄总和看着下方舞台的查拉图斯特拉，在场所有人眼神一下呆滞，目光变得空洞，身体凝固在了刚才的状态里。
　　他们真的安静了。
　　查拉图斯特拉有所察觉，收回视线，望向包厢内这些人。
　　而他收回视线时，眼角余光瞄见早已敞开的窗户上隐约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他心中一动，本能地后缩身体，让那扇窗户无法再照出自己。
　　此时此刻，对应的玻璃镜面后，已显现出“绝望魔女”形态的卢米安披散着黑发，套着深色的T恤，静静注视着查拉图斯特拉的虚幻身影出现于镜上又快速靠向边缘。
　　他身上那一根根正常看不见的“灵体之线”在触及坚硬的镜面后，没再如往常那样延伸出去，而是受到某种牵引，往上飘起，消失于深沉幽黑的高空。
　　这是“扭曲”对“灵体之线”延伸方向的改变，这样一来，查拉图斯特拉就无法通过观察“灵体之线”提前发现镜子后面是否有人窥探，是否有人埋伏。